四周景象漸漸淡去,身上的傷口也開始癒合消失。

徐文想起一句爛大街的話:你看過的文字終將成為你的一部分,修繕著你的靈魂。

應該可以出去了吧?徐文想著躺在地板上,好睏好想睡一覺啊。

眼前種種化作星星點點白光匯聚。徐文出現了類似走馬燈的情況。

雖然不知道什麼原理,但是受到了億點點震撼。

像是過期的膠捲畫面,模糊搖晃,又倍速。而且,不太對,不是徐文自已的記憶,而是墨魚他們發生的事情。

斯斯文文的墨魚和憨厚老實的程晨誠這一路上倍速通關,殺起詭異來那叫一個心狠手辣,利落帥氣。比起自已的笨拙狼狽,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一個主角,一個炮灰。

垂死病中驚坐起,歸來仍是躺平人。世界上只有我一個廢物嗎?

徐文漫不經心地看著,對墨魚那邊情況的轉播,共情不了一點。呵,沒意思。

突然畫面調轉。又回到了陰暗的臥室。完全沒有前因後果地聚焦到墨魚手起刀落,快準狠地將陀螺刀刺進自已心臟。噴濺的血液模糊了視線。

臥槽,什麼情況,徐文猛的彈起,下一秒狠狠跌坐在自家臥室的地板上。

“徐編。”墨魚站在床邊,看樣子是打算暴力叫起,他淡淡道:“上班要遲到了。”

“啊?”徐文一瞬間清醒,模模糊糊的夢境瞬間被拋之腦後。

一邊飛快穿衣一邊嘀咕:“什麼情況,我好久沒睡這麼死了,鬧鐘咋沒用了?”

“對了,幾點了?”

“七點半。”墨魚冷酷無情吐出殘酷的數字:“五月二十八日。”

“靠,完蛋完蛋。我先走了,你自便。”徐文來不及迷惑為什麼報個時間還帶上日期的。

“星期六。”墨魚淡淡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徐文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把開啟的防盜門又合上:“多少?”

“星期六。”

手裡的通勤包落到地上,徐文有一種死刑犯在刑場上被告知誤判無罪釋放的鬆快。

“嘿,你小子竟然耍我。”徐文兩三步上前,狠狠蹂躪墨魚的短髮。

“真的是,走走走,那我們下樓享受早餐去。”徐文鞋都沒換便勾著墨魚肩膀哥倆好地朝門外走。

“啦啦啦~蟹黃面~”徐文高興的眯起眼睛,和墨魚的死人臉形成鮮明對照。

“對了,是週末你跑我房間幹嘛?”徐文嗦著面後知後覺道,擾人清夢這習慣不太好哦。

墨魚抬起頭,頓了頓,語氣平淡無懈可擊:“記錯了,你叫我看時間的時候才看到日期。”

“哦。”徐文不疑有他,繼續專心嗦面。不知道為啥今天醒來有一種恐懼消散的感覺。不過做人不能老琢磨不對勁的地方,不利於身心健康,徐文認為,只要我不揣摩,煩心事就找不上我。

“徐編,你記得昨天是幾月幾號嗎?”

“今天是五月二十八,昨天當然是五月二十七啊。”徐文一臉你在說什麼廢話。

“哦。”墨魚重新低下頭吃麵,再沒有多說什麼。

徐文越發納悶,咋回事啊?神神叨叨的,有一種忘記鎖門的心慌,但可以被理智壓下去。

徐文不知道的是,口袋裡的手機顯示著四月二十九號,星期三,在徐文話音落下後,白字被紅色蔓延,很快出現水波一樣的波紋,時間變成了五月二十八號。一切悄無聲息。

而墨魚還在想,他對每一天的細節都有一種變態般的復刻式記憶。

可今天早上很奇怪,他覆盤了一下發現缺失了將近一個月的記憶。

很奇怪不是麼?墨魚對自已的記憶極度自信。這麼大的空缺實在讓人無法解釋。徐編似乎也不知道原因。真有意思。

改變整個世界的代價太大了。極有可能只是模糊扭曲了少數人的認知。可是他和徐編一個是學生,一個是編輯,都屬於和社會脫節不了的人群。這也叫意味著要影響的人不是少數了。

如果他們出現了異常,周圍是怎麼做到毫不察覺的呢?所以他們脫離常規生活軌道的可能性略小,成本有點高。

但是如果是按部就班沒有異常,那這段記憶又有什麼被模糊抹除的必要呢?是隻抹除了他和徐編的,還是也抹除了其他人?

是人間書局的手筆嗎?可是邏輯不通。人間書局的存在只有身處其中的人才會知道,其他人知道不了,知道的人早已知道,沒有抹除的必要。

所以對人間書局來說對記憶做處理是多此一舉的事情。所以究竟是為什麼呢?是觸及人間書局的根本了,還是有其他的勢力?

有意思,真有意思,越來越有意思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徐文也漸漸淡忘幾個月前的小插曲。

鑑於一時間找不到其它工作,以及現在雖然罵工作罵得狠,但也十分清楚換一個說不定更不適應,以及幾分僥倖心理,徐文半推半就地放棄了辭職的想法。

再加上旁敲側擊,其他人也沒什麼問題嘛,自已這種孤本的異常情況說不定是意外,很快就會被修正,你看這不好久都沒事了嗎?

一天週末,徐文搬著小板凳坐在陽臺上四十五度角仰頭髮呆。給自已曬曬屍體,散散怨氣。

剛買的幾箱書都到了,拆完箱後立馬失去閱讀的慾望,書籍帶來的快感現在僅限於聽推書的人如何吹的天花亂墜,自已幻想讀了之後生活如何翻天覆地大不一樣。

其實就是買了個精神慰藉品。味兒還挺大,趁著天氣好,都撕開塑封癱在陽臺瓷磚上去去味。

墨魚從房間出來,去廚房倒了杯水,站在客廳一邊喝水,一邊看向廚房。

“你在看什麼?”徐文像一具長了蘑菇的死屍,有氣無力得問這個早上八九點鐘的太陽。

“遠眺,放鬆眼睛。”

“今天上午有什麼產出嗎?”徐文又問。

“兩張數學試卷,兩張物理,化學和生物各一張?”

“!”徐文渾身一震,捂著心臟,一副心梗的模樣,聲音滄桑發顫:“好了,你滾吧。”這都什麼怪物,給他一個上午,他都寫不完一張數學試卷。

我真沒用。徐文抱著膝蓋,滿心怨念,這種上不如老,下不如小的窩囊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我不應該在陽臺,我應該去垃圾桶。

“叮咚。”正怨念著無用,事兒又來了。

蝶夢終於補上了一大堆稿件堆在郵箱令人望而生畏。此外另發一郵件,僅寥寥數字:“謝謝徐編,有需要可以找我幫忙。”

莫名其妙。徐文糾結了一下,下班時間不可以為了工作花費時間。可是沒事做自已都嫌棄自已自已是社會的邊角料。

算了。徐文開啟電視隨機放了部冒險動漫,晃悠悠朝房間去拿起筆記本盤腿窩在了沙發上。

開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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