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上早課,夫子卻率先遲到了。

先到學堂的是上次考較李勤業的儒雅學士,他名為柳侑,是一位經年舉子,可惜屢試不第,後入書院助教研學。

看似已經身處荒野,可卻仍放不下舉業,每年會試都是依然上京的。

僅僅一位助教便是舉人,李勤業是真沒見過比嶽麓書院還牛逼的官學。

助教是官職從八品,共十五人,分管書院率性、修道、誠心、正義、崇志、廣業六堂。

國子監和太學是學政之本,四大書院與其大致一般,它們已經融入了官方資本,顯得比百年前更有吸引力,同時更加正規。

這也是李勤業無比眼熟書院的原因,他父親李睦恆就曾在南京國子監擔任教諭(教授從九品)一職。

甭看官小,可卻是個清閒有說法的職位,依著李家的關係,李睦恆外放做個縣丞不是做不得,可待在繁華之地久了的,怎麼可能喜歡貧瘠之所,再說李睦恆也吃不來這份苦。

李勤業有時就在想,若是他舉業不成,跑到太學混個太學生的身份,撈個吏部授的教授富貴餘生好像也是不錯。

事實卻不是如此,眼下他還年輕,有著試錯時間,鄉試不過就慢慢熬唄!

不只是李勤業悄悄看著這位書院助教,柳侑也是在打量著他親手招進來的李勤業。

柳侑是真的喜愛李勤業,他平生最為懊惱的便是腦中的遐想,各抒已見的嶽麓書院中從來沒有一份標準答案,諸多學子想法很多,就如他一般,不適合應試,只適合做學問。

夫子未到,諸位新來學子在柳侑的帶領下拜了孔夫子,隨後領取書冊坐好開始晨讀。

天才微微亮起,學堂內響起一片讀書聲,進度不一,學習方式各有不同,或讀或寫或背盡皆有之,柳侑沒有多管,只是簡單巡視,提醒精神不濟的學子狀態振奮些。

這裡比縣學大不一樣,諸位同窗都是青少英才,貪位慕祿近乎沒有。

想有,書院還不允許呢!

每一個學子都是拿著朝廷祿米的,年紀漸長且舉業未成者多早早退去學生的身份。

科舉是有一定玄學在其中的,才高八斗、學富五車、滿腹經綸猶未可知,甚至到了‘吾聞老聃博古知今’的地步,都似有臨門一腳難以跨出。

個人能力,應試技巧,競爭壓力,考場環境的舉子難以高中的因素。

書讀百遍其意自現,記憶力比拼方面李勤業可以說是無人能出其右,呃,天才則就另說。

熟讀四書五經只是基操,但凡想要走‘文’這條路子的沒有一人會忽視,但凡時間充裕,李勤業是早也讀,晚仍背,說真的除了在茅房幹三碗飯的事情他做不出來,蹲坑背書還是綽綽有餘。

既然已經脫離常規科舉應試範圍書籍的程度,李勤業剩下來的重點就在於其上歷代大儒的批註上。

巡視一圈後,柳侑本打算回到堂前案上研習經義,餘光瞥見李勤業悶不做聲的摘抄起前些日子發放在桌案前的‘四書備旨’印刷範本。

李勤業筆墨揮灑的正起勁,就聽柳侑已停在面前說道:“晨讀之義,實則明顯,讀則明智,書則達情,書中自有洞天,讀之可闊視野。”

柳助教為李勤業講解晨讀意義讓他十分感動,俗話說上山看山勢,入門看人意,師生之誼是建立在看的順眼的前提之上,書院從來沒有手把手教人讀書的。

出言提醒李勤業在什麼時候幹什麼事,就已經表達了柳侑的關切。

“未有天地之先,畢竟也只是理。有此理,便有此天地;若無此理,便亦無天地,無人無物,都無該載了。學生不敢說明晰經史子集,倒背如流更是難講,卻熟讀大略,胸有點墨。”

李勤業一副滿腹經綸的模樣很是臭屁,當真是讓柳侑大為驚歎,這還是那個一板一眼字字循規蹈矩的天生舉子嗎?

李勤業先前所言是出自《朱子語類》,表明自已貫通古今,見他成竹在胸,直看的柳侑皺眉,好一個狂徒。

科舉考試主要內容是經義,因此經學典籍是其必備參考書籍,其次是史學和文學,如《史記》、《漢書》、《三國志》、《文選》、《詩經》《左傳》等等,其他涉及雜書更是不論。

望見眼前這個未及弱冠的少年,柳侑終究心軟沒有刻意打擊,搜尋著腦海中的經學提問起來,想要磨磨這小子的傲氣,他讀了三十幾年書,日日手不釋卷,都不敢自誇經史典籍牢記於心,真以為聖人之下你第二呀!

既然李勤業依託朱子的話自誇,柳侑就按著朱熹對四書研習的順序提問,先是大學,再則論語,其次孟子,最後中庸。

越往後柳侑就越有些麻,不是,哎,不是你小子真會呀!

“君子之道費而隱。夫婦之愚,可以與知焉,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知焉。夫婦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能焉。”李勤業從容背誦完最後一個字。

僅大學字較少,只有兩千餘字是由李勤業通篇默背外,其餘都是半篇或節選各章提問。

知識是否存於腦中判斷起來簡單極了,整體默背下來,李勤業雋逸從容的表情,閒庭信步的狀態無不表示這小子有點東西。

柳侑沒記錯的話,靖寧五年朝廷制定的新版四書五經總計字數約莫有三十萬字左右,這個數字可能因為與不同民間版本存在差異,但總的來說是大差不差的。

《大學》約兩千字,《中庸》約四千字,《論語》約一萬五千字,《孟子》約三萬字,《詩經》約四萬字,《尚書》約一萬字,《禮記》約九萬字,《周易》約兩萬四千字,《春秋左傳》約十萬字。

“嗯,掌握不錯,可記在心上和融會貫通是有差距的,勿要自滿,況且經學涉及天下之精,僅知皮毛,不可再言剛才那等狂悖之語。”

柳侑背手摸了下指骨間的老繭,儘量嚴肅的點明應試關鍵要點。

深以為然,李勤業趕緊深施一禮,柳侑從容受了。

沒有人覺得柳侑說的不對,科考試題形制雖然固化,僅以八股文為準,八股也稱‘時文’‘時藝’‘制藝’。

它早已成為朝廷制度所規定的特殊文體,其以四書五經中的文句命題,解釋更是要以朱子的註釋為依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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