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僅讀四書五經是行不通的,而且只是抱著這幾本書苦讀怕是更會滑天下之大稽從。

文章格式是包括了必須規定的破題、承題、起講、入手、起股、中股、後股和束股八個部分,但文句中的典故奧義卻分外難人。

沒有博覽群書的本事,大概時文中單單三兩字就叫人糊塗的難受,例如空中樓閣,此例出自《百喻經》,更有東食西宿等少見名言故事。

李勤業深知得榮思辱,處安思危的道理。

就拿最近一科的殿試策問來看,陛下親定考題中有一段是這麼說的‘獄,民之大命也,朕所以選任其官者不為不謹,而冤濫之弊或未盡除。意者狃於常情則難變,玩於虛文則弗畏乎?’。

這段話和四書五經基本沒有毛的關係,完全就是皇帝陛下自已隨性發言,其中‘獄’以及後面皇帝的想法和行動就串聯了起來,所以大雍律的引用乃至從古至今的周官之刑都在考察範圍之內。

因此苦讀四書五經是沒用的,融匯不到當權者想要的古來常理就等著被淘汰唄!

誰叫自已認識不到皇帝的點,偏題就完了,不知書、算、律那也完了。

這就是李勤業最為惶恐的一個點,能讓十年寒窗功虧一簣的點實在太多了,縱你上至天文,下至地理無一不曉又如何,細節決定成敗。

看似柳侑只提問了李勤業寥寥數萬字的背誦,好像不多,可時間不會騙人,太陽早從初升到了高高掛起的地步。

學堂內的晨課早就過了時間,諸位同窗卻都好像沒了去茅房放水的念頭,聽的那叫一個如痴如醉。

絲滑,實在太過絲滑了。

鄭恩自問弗如遠矣,果真不可小覷天下英才。

沒時間留給他們同窗攀談,但態度改觀後,李勤業感覺看向他的目光都和善了許多,儘管學堂眾人埋頭於書本和夫子講經,並無人看他。

晨課後的大課終於見著了他們這一學堂今日的教授夫子,晏尚,永安十六年進士,官至東海王府正五品左長史。

甭看晏尚年逾六十致仕,為官數十載只幹到正五品顯得很平庸,但他有他的無奈。

當今皇帝乃是永安帝的堂弟,外藩進京即位本就困難重重,抓緊培植親信。

晏尚很倒黴,他是永安朝的最後一批新科進士,永安十六年帝崩,可他臨逝世前已經主持完殿試,靖寧帝隨即加了恩科,急著找尋屬於他的天子門生。

夾在中間的永安十六年進士分外難受,晏尚乃是三甲同進士出身,本身又無門路,刑部觀政後就外放西北就任一縣之長,蹉跎十來年終於因政績連著三年打優回返京城。

從這點就可以看出朝中無人是多難辦事,晏尚硬是在地方上任七品縣令長達十數年而不得升遷,貧縣到小縣,小縣到中縣,中縣到大縣,何日才是個頭。

回京僅是排了半年隊後,晏尚就在起初觀政的刑部任正六品郎中,這一干又是七八年,後面五寺間流連一番就不提了。

仕途就是不順暢,父母的接連逝世更讓他備受打擊,為父母丁憂後,無心官場就曾多次遊至嶽麓書院鑽研天下之學。

他那時更是想要一氣之下早來書院教書算了,終因無法割捨,補了個王府長史的缺混著俸祿。

鄭恩本想著講講這位夫子多年不順的仕途經歷,時間不允許的情況下只得下次再雲。

聽罷這位科舉成功者的為官曆程,李勤業多少有點為他可惜,不過這無疑給了後來者以警示,朝中關係一定要打點好,憑著一腔熱血紮根地方,不能說沒用,但很容易被人給忽視。

出身進士混跡官場多年的晏尚當之無愧就是本活歷史,引經據典真是張口就來,毫不猶疑。

所見所學更是令人驚歎,他授課內容很是簡省,駁雜的含義被他梳理的清晰明瞭,字字珠璣,名家註釋,各家觀點無一不牢記於心,所思所講完全就是聖人之言。

僅是聽了半章批註,李勤業就有了明悟的感覺,晏尚並不著急,上午只此一課,足足一個多時辰,他緩緩將經義撥開加入自身理解後揉碎餵給堂下學子。

說句不好聽的,下面眾人若是年歲尚輕,在書院中聽他講課的機會大概會持續三年,六年,九年,這誰說的準呢!

他若能活到那個時候自然可以見到仍在書院苦讀之士,瞧著他們深思的模樣,晏尚有著幾分自得,科舉的通關天才,雖說仕途不順,但學問那是真的沒得說,李勤業幾個新鮮面孔,同樣使這位即將古稀的學究徒生感慨。

沒有提問的習慣,學不學是自已的事,晏尚在講完今日課程後就結束了,他衝著坐在桌案旁的柳侑交代幾句就閃人了。

嗯,沒錯柳侑同樣豎耳聽晏夫子講課,就坐在老師最管不住的學生那塊,好時刻關注著。

這個時代就不能一概而論了,那個位置早就躍升到了地位的象徵,專門為柳助教預留的。

柳侑還是有心舉業的,他現在算是半工半讀,只要有時間名師課堂能白嫖到的,基本上從未見他缺席,還是鄭恩告訴給他的。

自從李勤業晨課的一番炫技後,鄭恩就有了結交的想法,並付諸行動,倆人本就是同窗又沒有什麼齷齪,自然熟悉起來,聊的話題更是大大滿足李勤業的好奇心。

學堂上的向學氛圍分外濃郁,柳侑說完夫子交代的課業後沒有精力管他們,自顧自的消化今日所學,諸位同窗盡皆埋頭苦讀,家中是萬般比不了的。

居家時溫書,李勤業只覺坐立不安,總想找些旁的來做,書院的環境當真是養人。

窗外春風拂過,學堂中的學子紛紛冥思苦想經義理解,果真勵其志者不可謂不勤,德行、言語、政事、文學須得無一不學,其中關節更需無一不精,李勤業要走的路還有很多,閉門造車是愚蠢。

身處嶽麓書院中,毫不誇張的講,李勤業是真心舒坦,名師著作、大儒註釋包羅永珍。

諸多同窗雖還在圍著大課座次較著勁,但痴迷學習的程度可真是如痴如狂,提出的時文觀點和理解天馬行空,一時間讓李勤業多少有點自慚形穢,最為奇特的唯有記憶超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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