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吃飯
晚上六點。
桑小米在廚房裡熟練地顛著鍋，她有些不適應電磁爐，總覺得火候不夠，可明顯這裡達不到可以使用煤氣的條件。
身為保姆的女兒，桑小米從小就熟練地幹著各種家務，江衹不願意她做，她就轉頭給媽媽洗衣服晾衣服，給保姆房打掃衛生。
江衹拿她沒有辦法，就多給她一份工資，明裡暗裡用各種理由讓她少做一點，拿到工資的桑小米聽也不是，不聽也不是，怕給媽媽添麻煩，桑小米只能勉強妥協。
後來他更是直接說：
“阿米的工作就是年級第一。”
可桑小米從小就是年級第一，這件事說了跟白說一樣。
桑小米便不想要他的工資了，江衹還不願意，轉頭把兩份工資打在桑媽媽的賬戶裡。
直到桑媽媽離世。
桑小米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表現得特別黏人，剛剛失去最後一個血親的她非常需要他在，她努力地表現著自已的價值，加上江衹的身體越來越差，慢慢的，桑小米幾乎承包了江衹的所有生活。
後來桑小米才想到，為什麼江衹背地裡是個佔有慾強的男人，其實在很久之前就有了徵兆：
比如他慢慢遣散家裡其他傭人，慢慢拒絕了別人的靠近，慢慢的使自已的世界只有桑小米一個人。
他並不是變成了這樣，是他一直都這樣。
是越發放肆的江衹和無限縱容他的桑小米。
這個時候的桑小米還不知道自已被江衹溫水煮青蛙了，她像往常一樣給江衹一副碗筷，打了少許的米飯給他。
以前江衹身體不好不能吃辣，吳姨也是做的清淡飲食，但桑小米更喜歡爆辣的食物。
只是習慣沒有那麼容易改，桑小米第一時間想到的選單還是以清淡為主。
給桑小米運送新鮮食材的八叔還很擔憂地問賀嫣：“以後不會都用不上我了吧？”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歸根結底是桑小米太無聊了。
江衹不知道廚房的危險，他湊過來抱著桑小米的腰礙手礙腳，不安份的手差點讓桑小米把整勺鹽加進去。
桑小米……
“阿米。”
桑小米持著一大勺鹽，眼疾手快地塞進他嘴裡，淡定地等待他的反應。
兩目相對。
再張嘴時鹽已經不見了，也不知道是被他自已“消滅”了還是吞下去了。
桑小米平淡道：“你居然能容忍自已有這麼蠢的時候。”
江衹……
桑小米：“你未來會保留現在的記憶嗎？”
可能會。
桑小米想到了某些畫面，不動聲色地抬起他的掌心，“握手，真乖。”
江衹……
桑小米等了好一會兒，依舊沒反應，無趣地收回目光。
二十分鐘後，桑小米端出三菜一湯。
“你可以吃飯嗎？”她問。
江衹沒動。
桑小米失望，還想他“痊癒”了能跟她一起吃，想到如果他真的是異靈，以後沒有了味覺，好像……很可憐。
“異靈”江衹靜靜地看著她吃飯，突然，他拿起筷子，夾起一塊肉放在桑小米的米飯上。
桑小米抬眸，又是“程式”。
她大概都摸清楚江衹的“程式”有哪些了。
想了想，桑小米拿起拍立得給江衹拍了張照片。
她拿著照片看了好一會兒才放下。
物是人非，照片裡的主角從她變成他。
吃完晚飯後。
無所事事的桑小米想到了那個被炸開的天花板，於是在倉庫裡挑了一些“露營”的小裝備，打算去那裡看看真正的天空。
外面的天空沒有一絲光芒，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
湖面上堆積著許多垃圾，建築材料、玻璃和破碎的LED屏。
如果是夏天，或許需要清理一下才能下去游泳。
但最近的天冷轉涼，桑小米就放棄了。
她在樹林裡撿樹枝來燒，江衹跟個大爺一樣站在旁邊。
一個田園生活風，一個模特風。
不過桑小米也習慣了，她也不指望這大少爺能幹活，畢竟他連打火機都不會用，更不用提別的。
一個小火堆，兩張椅子，一個可拆卸小茶几，還有煮茶的裝備，準備好後，兩人在湖邊坐了下來。
“霹靂吧啦”的火堆燃燒著，桑小米把燒好的第一杯茶給了江衹，就這麼放著最後涼了，下一次桑小米還是會給他第一杯茶。
外面漸漸起了風，桑小米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毯子蓋在兩人身上。
坐了一會兒後，桑小米感覺有些困，索性就靠在江衹身上睡覺。
過了一會兒，江衹低頭在她頭頂上落下一個極輕極輕的吻。
毯子下面，兩人十指相扣。
樓頂上。
帶了材料過來修補屋頂的八叔糾結地撓了撓頭，“小嫣，還補嗎？”
賀嫣蹲在邊沿上，拿著望遠鏡嗑CP，她有種網友見面的感覺，“不補了吧，八叔，小米不會跑的，留給她看月亮。”
“也是，本來在裡面就無聊。”八叔摸摸她的腦袋，“離遠點別掉進去，掉進去你就死定了。”
“嘿嘿，不會的。”賀嫣一臉姨母笑，“青梅竹馬就是好嗑，他們好搭呀～”
比較傳統的八叔首先擔心的還是，“沒成年呢，早戀不好。”
“快了啦～”小嫣掏出手機給兩人拍了張合影，打算留著以後發給小米。
“那早點回去吧，怪冷的。”八叔催促。
“嗯嗯。”賀嫣邊拍邊道：“小米睡著了。”
八叔：“那你等會兒提醒下，讓她回去睡，別感冒了。”
“好。”賀嫣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放眼望去，寬曠的大海盡收眼底，黑茫茫的一片彷彿這裡是被世界遺忘的地方，“我還是第一次上來呢，附近什麼都沒有啊。”
八叔覺得好笑，“那不然叫什麼監獄呢？”
“如果有網路的話，那簡直是宅人的天堂！”說到這裡，賀嫣瞬間蔫了，“可我不是宅人啊～嗚嗚～小米什麼時候能離開這啊，我想出去玩了！兩年不能出門，嗚嗚～我太慘了。”
八叔把她抱上德牧的後背，安慰道：“好了好了，你越叔說了，月底給你放三天假，讓你出去玩，還給你留了演唱會門票呢。”
賀嫣兩眼冒金光，“真的？”
八叔點點頭：“真的，在新封市，慰問演出，前排票。”
“太好了，我愛越叔。”賀嫣瞬間就開心了，她還不忘自已的小夥伴，“那小米怎麼辦？”
“有我呢。”
“嗚嗚，八叔你真好。”賀嫣感動極了。
結果一個開心過了頭，回到宿舍的賀嫣忘記問桑小米有沒有回到小木屋裡了。
直到第二天早晨醒來，賀嫣才猛然想起自已湖邊的小夥伴。
賀嫣都顧不上洗漱，穿上衣服就直奔監控室，邊跑邊喊：“小米？小米？你回到木屋了嗎？”
在湖邊睡著的桑小米被腰間的震動給弄醒，剛睜開眼睛就打了個噴嚏。
今天比昨天又冷了些。
桑小米扭了下脖子，渾身痠痛，一邊腦袋沉到不行，鼻子也堵住了，很明顯，著涼後感冒了。
“沒。”
桑小米剛開口就呆住了，喉嚨沙啞得像是吞了一斤的沙子。
“啊～～～我忘記提醒你回去了，我昨天都看到你在湖邊睡覺，我忘記了。”賀嫣看著大螢幕上略低的指數悔不當初。
桑小米揉了揉額頭，“你來了？”
賀嫣：“是啊，我跟八叔上去修房頂來著，看到你在看星星，八叔就不打算修補了，八叔還讓我提醒你回去睡，我忘記了。”
“原來如此，沒事，我吃點藥就好了。”桑小米沒當一回事，還打算把東西一起收拾了拿回去。
“對對對，我去找靳姐給你看病。”賀嫣趕緊聯絡靳靜子過來。
剛想拒絕的桑小米就聽到那邊的電話打通了，無法只能閉嘴。
今天確實冷了許多，桑小米裹緊了毯子，江衹還沒醒。
她看了好一會兒天空後，才推開江衹開始收拾東西。
江衹在她鬆手的一瞬間清醒了，“阿米。”
“嗯。”
桑小米拍了兩下他的腦袋，“鬆手，回去了。”
“阿米不舒服。”江衹感受到了。
“著涼了而已。”桑小米身體一向很好，很快就能恢復。
可他二話沒說將她打橫抱起，以最快的速度將她帶回臥室的床上。
前後不過三秒鐘。
桑小米還沒反應過來，江衹已經在脫她冰涼的外套了，她趕緊按住江衹的手。
“我自已來。”
大量紅線凝聚成一個巨大的蟲繭將她包裹起來。
桑小米想要喝杯水，還沒開口就昏昏沉沉地睡在了江衹的懷裡。
她似乎還做了夢，夢到江衹和布娃娃在打架。
恍惚間，桑小米感覺自已被小心翼翼地扶起來，一杯溫暖蜂蜜水遞到她嘴邊。
“我的崽崽會永遠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