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式的城中村樓房,同排房子間窄得僅限1人透過,雜物垃圾卻是不多的,大抵是因為雨季多,要是發黴了,氣味會叫一樓的房主把整棟樓挨個提溜一遍。一樓也常常是房東住,往往是敞著玻璃大門,門邊香火散地供奉著土地公,門裡時常咕隆咕隆的水聲一遍遍衝著奇形怪狀的木質茶几。

這間網咖雖是一樓,比起其他的門臉確實另類些,高富哥說這家唯一不好是不能通宵,老闆11點要走人。特別的好處是要是10點半下機也能多送半小時再撤。

“可得把握好進本的時機,11點最多再多個5分鐘,這家老闆真就斷電趕人了!”

“啊?那這老闆不得被大家罵死呀,說不定還會挨一頓打呢。”常久走在路上回應著,心裡想著自已從來沒通宵玩過遊戲,家裡老媽看著呢,晚上總得在房間裡睡著吧。

常久在這間網咖知道了更多遊戲,他一個人也來過,是想嘗試著充點卡偷偷買dnf翅膀的那次,紅色的,15元。那時候CF剛剛火起來,那時候總有兩三個穿著黑色印花短袖的女生坐在邊邊角蹲坐在椅子上打著QQ炫舞,上下左右四個鍵被按得起火,她們的手總感覺很細、有瘡裂,常久覺得是打遊戲打的。

通宵過的網咖不是這一間。

是在搭公交車從家裡一塊走30分鐘的背靠荒山的一座小鎮子上。

高富哥從4樓出發,常久從8樓出發。說來很巧合,他倆的房間幾乎是同樣的戶型,上下同一個位置,坐北朝南,兩房一衛一庭一廚房和一個陽臺。不一樣的是高富哥的房子是他媽媽買來單獨給他用的,而常久的是一家三口住著的。他們兩個人都不覺得擁擠,兩個人都覺得很夠用。

從公交車上下來。對面是一個很大的超市,在拐角。走進去,帶兩桶泡麵、兩個茶葉蛋、一杯劣質豆漿,穿過幾個帶有攝像頭的路口,走進一些小門,這是常久見過的最為擁擠的網咖。

好像也有一間窗戶,窗戶上邊有柵欄痕跡很小。常久通宵之前做過心理鬥爭:萬一被發現了呢?萬一爸媽拿著鑰匙開啟了那間我從外面鎖上假裝反鎖的房間門呢?萬一他們把陽臺和小房間之間的窗戶開啟,看到了裡面空無一人呢?

為了培養爸媽認為他晚上睡覺喜歡反鎖房門的這個習慣,他還特意連續幾周鄭重其事地晚上睡覺前都把門鎖上,美其名曰自已需要空間,不需要被打擾。

他的良苦用心也許是奏效的,只是那天7點回來的時候。爸媽卻都是醒著的,有說有笑地在做飯,看著他拿著鎖把房間開啟了,沒人問起來他幹嘛去了,興許以為是跑步去了。常久當時腦子裡慌亂得空白,說了很少的話,吃得很快,睡了一會兒,下午又下樓到高富哥家裡了。

說回網咖,後來常久才知道,這些密佈的攝像頭是為了幫助了網咖老闆應對時不時的舉報和檢查。一有風吹草動就啟動機關,掩起門臉,關上房門,拉上窗戶,放下布簾,關上燈,招呼所有人小點聲。

這裡有很多孩子上黑網咖,這裡也經常有家長舉報黑網咖,有被提溜著耳朵攆出去的孩子,他們的父母都很瘦,和他們一般高,是高中生吧,但附近並沒有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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