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紫羅蘭晚上沒有過來陪小花玩,小花又哭又鬧的折騰了一晚上,真不知道她為什麼那麼喜歡跟紫羅蘭玩,平常對蠻子她們也不見得那麼依戀。我與紫羅蘭不算相熟,實在不好這樣經常麻煩人家,忍不住呵斥了小花幾句,要她乖乖聽話,小花扁著嘴流著眼淚委委屈屈地睡了,睡著了還說夢話念叨著“漂亮姐姐怎麼還不來跟我玩?”

第二天一大早醒來又爬過來揪我被子,說要去山上摘野果。只好給她洗好臉穿好衣服揹她去,也順便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效區的山只離記憶小鎮不到二十分鐘的路程,清晨的空氣尤其清新,還能清晰可見花草樹木上殘留的露珠,晶瑩剔透圓滾滾的,不小心碰一下便滾落了下來,繼而消失無蹤。

小花拿著我給她摘的狗尾巴草興奮地在我頭頂和脖子上撓癢癢,其實我不怕癢,但為了哄她開心,還是裝出一副縮頭縮腦怕癢的求饒姿態。

繞了半座山,給小花摘了不少野果,小花咯吱咯吱吃得開心極了,卻不忘把沾滿了果汁髒兮兮的手往我臉上抹,雖然沒有鏡子,但可想而知我的臉絕對跟花貓似的紅黑白縱橫交錯了。

居然又遇見了紫羅蘭,難道她跟小花一樣有著清晨要上山摘野果的興趣?

她乍一看見我的臉,忍不住撲哧一笑,估計是實在太滑稽。

小花看見她,伸長了兩隻手要她抱,像嬰兒見著媽媽似的。

紫羅蘭今天穿的是白上衣,有些為難地看著小花兩隻沾滿了果汁的手。

我當然不會讓小花亂來,用手拍了她屁股一下,讓她安靜點。

小花扁著嘴又要哭了,控訴紫羅蘭昨天晚上沒來看她,說她賴貓不講信用。

紫羅蘭趕緊道歉,說是昨天晚上陪蠻子她們參加飛機籽大賽玩到太晚就沒來了,答應今天晚上一定過來。

小花討價還價,要紫羅蘭把她的野果分一半給她吃,因為紫羅蘭摘的野果都很大很好看,有些還是我沒見過的。我平常摘的都是長地上的或是矮處的,也沒認真給小花尋覓過,所以都是些很平常的野果。

紫羅蘭大方地把一籃子的野果都給了小花,小花這吃貨有得吃就不鬧了,乖乖的趴我背上吃果。

我和紫羅蘭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天,知道她是一個月多前搬過來的,之前很少出門,都在設計和裝修房子。原來,三嬸家的老房子已經被紫羅蘭買下來了。

問起記憶停靠站,她只簡單說是保管愛情紀念物。

這麼奇怪的生意,我倒是第一次聽說。

問起相關費用,她說她不以盈利為目的,只需一個故事交換即可。

真是個奇怪的人,估計是有錢人家的千金,錢多無聊罷了。

我原就不太愛八卦,最近更沉默了許多,於是便沒有再說話,靜靜地並肩走著,只有小花吃東西的叭嗒叭嗒聲。

走著走著,突然間前方一片紅光,太陽驀地就蹦出來了。

什麼事兒來得太快,都會讓人有種措手不及的驚呆感,連小花都停止了吃野果,抬頭傻楞楞地盯著那輪突然蹦出來的太陽看。

我們都不約而同地停止了腳步,望著那輪溫圓的太陽,有恍若隔世之感。

紫羅蘭輕聲道:“我來到這個世界為的是看太陽,和蔚藍色的田野。”

巴爾蒙特的這首詩,我也喜歡也熟悉,我接道:“我來到這個世界為的是看太陽,和連綿的群山。”

我們相視一笑,一起唸誦:

“我來到這個世界為的是看大海,

和百花盛開的峽谷。

我與世界簽訂了和約,

我是世界的真主。

我戰勝了冷漠無言的冰川,

我創造了自已的理想。

我每時每刻都充滿了啟示,

我時時刻刻都在歌唱。

我的理想來自苦難,

但我因此而受人喜愛。

試問天下誰能與我的歌聲媲美?

無人、無人媲美。

我來到這個世界為的是看太陽,

而一旦天光熄滅,

我也仍將歌唱……歌頌太陽

直到人生的最後時光!”1

回家的路上,小花又睡著了,流出來的口水把我肩膀都泅溼了一大片。

紫羅蘭解下綁在手腕的手絹,墊在我的肩膀上,拿過小花剛才抱著的小籃子,時不時地扶她一把,她總是睡著了就愛往一邊歪。

突然有種一家三口漫步的感覺,我甩甩頭,亂想什麼呢!

晚上,小花吃完飯就眼巴巴地盼著紫羅蘭過來跟她玩,每過幾分鐘就問我一次“漂亮姐姐怎麼還不來?”

我就洗個碗,已經問了不下十遍,實在是受不了,只好親自上門去請,不然我得瘋。

敲了敲門,沒人應,裡面傳來嘩啦嘩啦炒菜的聲音,辣椒有些嗆鼻。

門沒鎖,只是虛掩著。記憶小鎮的治安還是不錯的,平日裡來遊玩的人不多,大都集中在週末,來也只是為了感受記憶小鎮的靜謐悠閒和參觀有特色的建築,也算是一個小小的旅遊景點,不過並不是非常熱門,只是文藝青年們喜愛的地處。

我推門進去,見廚房濃煙滾滾的,紫羅蘭都被濃煙淹沒不見人影了。

“怎麼回事?”我有錯覺到了火災現場。

“抽油煙機壞了,我就想做個辣椒炒肉。”紫羅蘭被嗆得眼淚直流。

“我來!”我接過來,灑了點水進去,發現辣椒都被炒糊了,難怪煙這麼濃。

經過我的妙手回春挽救,也只是挽救到能吃的水平。現在的姑娘,廚藝都這麼差嗎?

紫羅蘭洗了把臉出來,眼睛紅得像只大白兔,十分不好意思地說:“謝謝你來救場,不然我晚飯都沒得吃了。”

“平常很少做菜吧?”我有點同情她,不會炒菜又一個人住,總不能天天吃快餐。

“以前工作忙,大多在外面吃,會炒的菜沒幾個。現在想學,發現做菜也不是想像中那麼容易的,我在這方面笨得很!”紫羅蘭拿碗盛飯,“你吃飯了嗎?”

“我吃過了,小花唸叨著你過去陪她玩,小孩子對承諾是很認真的。”

“嗯,我吃完飯就過去!昨天是我不好,答應小花又沒做到,以後不會這樣了。”

“總是麻煩你,真是太過意不去了。明天是小花的生日,她請了很多小朋友來給她過生日,你要是有時間的話,晚上也過來吧,小花一定會很開心,她最喜歡熱鬧。”

“好的,一定到!小花喜歡什麼生日禮物呢?”

“不用準備禮物了,你能來她就會很高興的。”

小花的生日會,差不多全鎮的小朋友都被她請過來了,幸好小朋友們要求都很簡單,有得吃就成,所以我用一大堆零食就給打發了。

紫羅蘭敲門的聲音很奇怪,我開啟一看,她差點一腳踹我小腿上,原來她是用腳敲的門。

她見我想要接過去,緊張地喊了一聲:“千萬別動!”

只見她小心翼翼地雙手捧著一間碩大的屋子:“阿明,騰個地方給我。”

我趕緊去把其中一張桌子上亂七八糟的零食掃開,騰出地方給她放。

她輕輕放下,然後終於撥出一口氣來:“大功告成!”

小朋友們都好奇地圍成一圈,小花更是撲過去趴在桌子上。

四面牆和屋頂都是用透明玻璃粘起來的,地板上拼湊著幾十個圓圓的一元硬幣,都是花朵那面朝上。幾棵小樹立在中間,周邊是花草,樹底有502膠水的痕跡,看樣子是自已一棵棵粘上去的。花草樹木上停滿了各色的蝴蝶,大大小小,高高低低,停歇狀的,飛翔狀的,眼睛睜開的,閉著睡著的,好幾十只,像繽紛的落英一樣浪漫而美妙。三角形屋頂隔著的一屋,用的是透明的塑膠紙,中間刻出一個個小星星,三角形屋頂裡面,放滿了捏得粉碎的泡沫塑膠,輕輕一抖動,便像漫天的飛雪灑落在花樹叢中。屋頂兩面,一面貼著我抱著小花的小照片,另一面粘著紫羅蘭自已的照片,細心地剪成心形。左邊屋簷下還掛著一個紙折的小籃子,小籃子裡放著幾隻錦囊,紫羅蘭開啟其中一隻,原來裡面全是用來做雪花的碎泡沫塑膠,從屋頂上方特意做的煙囪放進去,屋頂裡面的雪花又滿了。右邊屋簷下掛著一串小小的風鈴,風鈴是自已折的紫羅蘭花,中間垂下一隻小木籤,上面寫著祝福語:“願可愛的小花永遠快樂!”

我凝視她,心裡頭湧過一股莫名的感動,她才認識小花沒幾天,卻花費這麼多心思做禮物,一看這個禮物便是自已精心DIY手工造就。

紫羅蘭往小花臉上親了一口,眼睛裡是真誠的盈盈笑意:“紫姐姐給你做的生日禮物,雪花蝴蝶屋,喜歡不?”

小花的舉動更是出乎意料的激動,她嗷地撲過去,直接把紫羅蘭撲倒在地,親了她一臉口水。

我把紫羅蘭從小花的熊抱中拯救出來,小花兩眼發光地盯著雪花蝴蝶屋,伸出手指不停地戳屋頂,漫天的雪花飄著,周邊圍著的小孩子們都發出“哇~~~~~~”的驚奇又羨慕的叫聲。

蠻子直接衝過來搖著紫羅蘭的胳膊:“紫姐姐我也要,我的生日很快就到了,我也要雪花蝴蝶屋!”

旁邊的芳芳毫不客氣地折穿她:“什麼你的生日很快就到了?你的生日是明年三月,還有大半年呢!”

“你們生日的時候都有禮物,保證都是獨一無二的。”紫羅蘭摸摸她們的頭,“現在,我能吃蛋糕了嗎?我從早上就開始做這個雪花蝴蝶屋,中午飯都沒吃呢,我快要餓暈了,哪個好心人能給我拿一塊蛋糕啊?”

“蛋糕都還沒切呢,小花非要等你過來才肯點蠟燭切蛋糕。”就因為小花非要等紫羅蘭而她遲遲不到,今晚我還去敲了敲她家的門,可是沒人應,估計是當時她在做禮物沒聽見或是想保持神秘感故意不開門吧。

於是,一群小朋友爭先恐後地點蠟燭,然後歡天喜地唱生日歌,小花呼呼地噴著口水吹滅了所有蠟燭,然後切了一大塊蛋糕最先送給了紫羅蘭。

我裝作不滿地撅著嘴巴:“小花你偏心!蛋糕可是我買的!”

小花嬉皮笑臉:“誰讓你沒有漂亮姐姐長得漂亮哦!”

我西子捧心滾倒在地上:“我心碎了,誰能幫我撿撿?”

小花指著我哈哈哈地笑得前俯後仰的,她最喜歡看我在地上打滾了。於是,她也滾倒在地,然後,一群小朋友也爭相滾倒在地,滿地的陀螺滾著圈兒。

紫羅蘭掏出手機,對著這一地陀螺咔嚓咔嚓地照著相。

然後,小花和蠻子一人一邊將她撲倒在地,咯吱咯吱地撓她癢癢,她笑得眼淚花花的直求饒。

今夕何夕?開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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