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看花眼了嗎?祝行遙有一絲自我懷疑,怎麼像完全變了個人?

而剛才那種熟悉感也很莫名其妙,不要說她剛來這裡兩天,什麼人都不認識,就是在她從前的三十年也不記得誰有這麼可怕的目光。

思考的這一會兒,小小的房間裡坐滿了女學生。祝行遙習慣性地把它叫做教室。

柳道玄正坐中臺,目光平靜地看過每一個人,緩緩開口:“及至今日,諸位算是學滿一年了,下午的考核,為師倒頗為期待。”

祝行遙心道,原來已經學了一年,還好還好,自已光義務教育都學了九年,再加上高中、大學和研究生,卷不死她們。

既然宋昭那廝不願娶林雲袖,那她便替她繼續爭聖女,把她弟弟和母親安頓好,再想辦法苟到梁王嗝屁,也算對得起她了。

只聽柳道玄繼續說道:“一年前,我便說過,學詩並不難,先把《王摩詰全集》裡五言律細心揣摩熟透一百首,再背杜工部的一百首七言律,之後再把李太白的七言絕句背熟一二百,便能入了門了。”

中學生齊聲答:“是!”

給祝行遙嚇了一跳,靠!要背一二百首,還是每位!她的腦子高速運轉起來,她的詩歌儲備貌似不足五十,還都是淺顯的,早知道大學就不學戲曲文學了,該學古代文學啊!

柳道玄突然指著角落裡的一個學生問道:“玉娘,你背幾首了?”

秦玉娘起身斂袂答道:“學生不才,只背了兩百多首。”

柳道玄點頭:“你家中尚有寡母幼弟要照顧,能背得這些,已然難能可貴。”

秦玉娘行了個禮,又端坐下了,看她穿著樸素,頭上只插了個木釵,卻自有一股高雅的氣質。

祝行遙由衷地點了個贊,果然是腹有詩書氣自華。

她這個小動作被柳道玄看在眼中,半眯著眼睛朝她看了一眼,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祝行遙頓時打了個顫,那種冷意再次襲來,她默默低下頭,嘴裡默唸,別叫我,別叫我……

又有了小時候被老師點名支配的痛苦,偏偏怕什麼來什麼。

柳道玄開口:“林雲袖,你背了幾首?”

祝行遙無奈地站起來,低頭揉了揉鼻子:“背了、背了大概三百首吧。”

此言一出,頓時引起一片譁然。

柳道玄只微微抿唇,似笑非笑,沒有說話。

祝行遙心一橫:“只是,學生腦袋愚笨,背了也就忘了,現在記不得幾首。”

那些譁然變成鬨笑。

祝行遙除了告別刀馬旦那一年多的迷茫和自棄,其餘時間都是一個自信豁達的人,她倒不在乎這些嘲笑,反而拱了拱手,朝大家道:“見笑了,我會繼續努力的,希望大家呢,也多幫幫我。”

所有人都傻眼了,平時的林雲袖別說說笑了,就連說話都極少,而且還老是淚眼汪汪的一副苦相,怎麼今天大變樣了?

柳道玄卻毫不在意一般,輕輕揮了揮手,教室裡安靜下來。然後朝祝行遙道:“知恥而後勇,再背!”

祝行遙學著秦玉孃的樣子道:“是!”就坐了下來,悄悄抹了把汗。

接著柳道玄又相繼問了其他幾個人,問罷心中有個大概,便掀開手裡的書,道:“今日講陸羽的《茶經》三之造,凡採茶,在二月、三月、四月之間。茶之筍者,生爛石沃土,長四五寸,若薇蕨始抽,凌露採焉……”

祝行遙頭大如鬥,這也要學?幸而她有文學底子在,倒也能聽懂,但是這些她一點也不感興趣的東西簡直讓她犯困,才聽了一會兒,就開始打瞌睡了。

悠遠綿長又渾厚的鐘聲響起,祝行遙迷迷糊糊從桌上爬起來,口水流了一桌子,她隨意擦了下,向身旁的魏五兒問道:“放學了?”

魏五兒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你往日不是聽課最認真的麼?今日竟睡了三節,該吃中飯了。”

祝行遙嘿嘿一笑:“沒睡好。在哪裡吃飯,好餓。”

魏五兒:……

睢陽書院是國學,自然有飯堂,她們這些選出來的貧家女這三年倒是不用付什麼費用,只是吃食上難免差了自付伙食費的子弟和小姐們。

魏五兒領著祝行遙來到飯堂,打了飯便坐在她們自動劃分出來的位子上。

貧家女很多都家道艱難,能吃飽飯已是勉強,能免費吃飽,她們自然吃的香甜,只有祝行遙看著比家裡好不多少的飯菜,倒了胃口,不斷用竹筷去搗那塊兒硬硬的餅子。

“林雲袖,你怎麼不吃?”聲音自頭頂傳下來。

祝行遙往後仰頭去看,宋昭和祝景安各自端了飯菜,正站在她身後,他倆似乎是有些忌憚四周突然轉過來的目光,猶豫著要不要同她一起吃。

祝行遙已經發現了宋昭的菜不光賣相好,還很精緻,她皺眉道:“你居然還有魚!”

宋昭得意地挑了挑眉:“你想吃啊?求求本少爺!”

祝行遙:“滾!”

這個字落地,明顯感到身旁的目光炙熱了起來,簡直像是把她架在火上烤,祝行遙看了看,不光是她們班裡的女孩在竊竊私語,甲班的都開始怒目而視了。

宋昭被她罵得訕訕的:“林雲袖,你粗俗不堪!怎配遴選聖女?”

祝行遙用口型對他道:“幹你屁事?”

還是祝景安做和事佬,把餐盤放了下來,坐在她對面,指著自已的飯菜問道:“可有想吃的?”

祝行遙看了看,他的倒是中規中矩,相對紈絝子弟宋昭而言,平常很多,於是指著他的麵條問道:“這是什麼?”

祝景安便把他的飯推到祝行遙面前,並把她的端過去,吃了一筷才道:“怎麼連槐葉冷淘都不識了?你吃我的。”

祝行遙有些感動,他定是看出自已吃不慣這裡飯菜,才不由分說就跟自已換了,還吃了一口才說話,想再換回來都不能。

她只得道:“那下次我請你吃。”

祝景安笑了笑,沒說話。

倒是一旁的宋昭陰陽怪氣:“你有錢麼?”

祝行遙白了他一眼,吃了一口面,是槐葉汁水和麵煮成麵條,放入井水中自然冷卻,吃進嘴裡清爽甘甜、消暑解熱,很合她的胃口,便也不氣,再次張了張口:“幹你屁事?”

宋昭氣結無語。

旁邊的目光更沸騰,身旁的魏五兒也悄悄移開了些。

祝行遙自然也看到了,但沒怎麼在意,她悄聲問道:“柳先生,我跟他熟不熟?”

祝景安一怔:“怎麼這麼問?柳先生是當代大儒,為人卻有些孤僻,若不是國主,怕是無人請得動他出山,我從未見過他與學生交往過密。”

祝行遙若有所思點點頭,嘟囔著:“總覺得他有點眼熟。”

宋昭在旁插嘴:“你從前話都難說幾句,動輒要哭,你跟誰也不相熟。”

祝行遙冷笑著反問:“那不是跟你們兩個很熟?”

宋昭又被噎到,這倒也是。

祝行遙說完覺得不過癮,又朝他豎起一根中指罵他,反正就欺負他看不懂。

可誰知宋昭瞪大了眼睛嚷著:“你,粗鄙!為何罵我?”

說完,他突然緊握雙拳放在祝行遙面前,相對著捶了兩下,表示反擊。

祝行遙臉色大變,猛然抓住他的手腕,厲聲問道:“宋釗?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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