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行遙提著茶壺的手一抖,滾燙的茶水差點澆在自已手上,李存勖當即從她手中提了過去,輕聲道:“小心!”

祝行遙朝柳道玄看去,他的目光依舊平和,只眉心隱隱含著一股煞氣,似是在極力壓制什麼。

他問道:“是誰?”

祝行遙也同時問道:“什麼時候死的?”

那僕役嘆了口氣:“乙班的魏五兒,死了不到一刻鐘,血還是熱的。”

祝行遙心中一跳,魏五兒,就是跟她坐在同一排的那個才十四歲、長得很可愛、會教她梳頭髮的小女孩。

兩個時辰前,她們還在一起讀書寫字。

她的拳頭攥的緊緊地,努力控制自已的情緒,死了不到一刻鐘,那就意味著兇手不是柳道玄。

祝行遙再次有一種進入迷霧的感覺,看不到前方的路。

宋昭不知何時站起來,在她身後,輕聲道:“祝行遙,別怕。”

祝行遙頓時像被注入一股力量,穩穩站住了。她緩緩低頭,朝柳道玄問道:“是需要我去阻擋更多的人死掉嗎?”

柳道玄不動聲色地看著茶碗,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祝行遙接著問:“那你是……”

柳道玄打斷了她:“不是。”

祝行遙也不再質問,她拉上宋昭和祝景安:“走,我們去看看五兒。”

李存勖伸出長臂擋住了她的去路:“阿袖,這是官府要管的事,你怎可去看屍體?”

祝行遙道:“對你來說,那是屍體,但對我來講,她是朋友,請你讓開。”

李存勖不但沒有讓,反而想抓住她的手腕:“阿袖,你在大宋城不安全,何不跟我回晉陽?”

祝行遙為魏五兒的死氣血翻湧,見他阻攔自已,不管不顧地去推他,力氣不大,但李存勖卻疼的“嘶”了一聲。

宋昭立刻過來推了他一把,將祝行遙扯回到自已身後,冷冷道:“管你生路死路,你再多管閒事,我就報官抓你。”

李存勖幽深的眼睛盯向他,宋昭也不知哪來的勇氣,昂首挺胸迎著這位十年後的中原霸主的目光,絲毫不懼。

有那麼一瞬間,祝行遙覺得,宋昭後來能被封歸德侯,也算實至名歸,他似乎潛藏了很多自已都未發覺的力量。

李存勖轉身,左腳跨出了門檻。

祝行遙把手中的金刀甩了出去。

李存勖身形未動,金刀已經在他手中。

祝行遙瞪大了眼睛:“果然是你,前天翻窗逃走,昨夜被我用瓷枕打中的小賊,還有凌晨將張松華幾個人暴揍一頓的人,都是你!”

李存勖眼睛笑了下:“是我。”

祝行遙:“你想殺我?”

李存勖僅有的一點笑意頓時消失無蹤:“阿袖,我尋了你十年,怎麼可能殺你?”

祝行遙沉默,他的確不是要殺她,而是為了過來找林雲袖,在迎仙閣那天,他也認出了她,所以聽到張松華他們幾個口出汙言穢語,又被自已用瓷枕打中,所以一腔怒氣發洩到他們身上。

十年前,林雲袖才五六歲,能跟他有過什麼交情呢?

祝行遙默了會兒,抬起頭道:“你走吧。”

李存勖將手中金刀重新遞給她:“金刀,釗也,有勉勵之意,你不肯收了嗎?”

金刀,釗也。

四個字,讓祝行遙幾乎呼吸不暢,她顫抖著問道:“你,可曾見過宋釗?”

李存勖眼神中露出不解,轉而看向宋昭的方向:“來大宋城之前,我未曾見過。”

祝行遙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但見宋昭抿直了唇線,跟每次祝行遙把他認做宋釗時的表情差不多。

她呵呵笑了一下,真是瘋魔了,只要是有關宋釗的,她都不理智。他只是在說金刀,她就理所當然認為是宋釗。

祝行遙搖了搖頭:“金刀我收下了,你走吧。”

李存勖目光在她臉上駐留片刻,大踏步走了出去。

祝行遙跟宋昭、祝景安三人對視一眼,就要告辭,柳道玄閉了眼睛,開口道:“你們不必去了,去了也見不到。”

宋昭怒目問道:“難道就要眼看著這樣一個接一個死掉?”

柳道玄悠然睜開眼睛,瞧了他一會兒,笑著問道:“你為官宦之子,難道不知,宮中、後宅死了多少女子?那又算得了什麼?便是送入梁王宮中,左不過也是個萬物,你又何必放在心上?”

宋昭眼中迸發不可思議之色,蹙眉道:“未曾想到,夫子超然世俗,竟將生死這般看淡,人命就是人命,不論男人女人,也不論王公貴族還是平頭百姓。”

他說這些話,並沒有什麼慷慨激昂之情,卻給人最直擊心底的震撼,他若生在21世紀,祝行遙倒也不覺得有什麼,偏偏他是千年前的貴族子弟。

柳道玄不經意地看了祝行遙一眼,似是看她是否有所觸動,而後才道:“昭二公子既說得出,便看能不能做得到,你們且回去,這十日,不會再有人死了。”

三人雖然詫異,但仍異口同聲問了出來:“那十日之後呢?”

柳道玄深深吸了口氣:“十日之內,會有更要緊的事。”

宋昭和祝景安只覺得他神神秘秘,有些裝神弄鬼,但又囿於禮法,不敢對夫子造次,只得低頭稱是。

柳道玄擺擺手:“昭二公子,你二人先去套馬,林雲袖在此等你們。”

宋昭想反駁,祝行遙對他搖搖頭,示意他先走,祝景安見狀,將他拉出門去。

宋昭不滿地問道:“幹嘛要出去?留她一人在那,豈不危險?”

祝景安微微一笑:“宋昭,你不是答應過,照從前一般待她麼?這幾天,我都看在眼裡,你對她關心過頭。”

宋昭一噎,沒辦法反駁,只好垂了頭,自顧向前去找小七。

院子裡留下來的祝行遙再次坐在凳子上。

柳道玄看著她道:“有什麼問題,你問吧。”

祝行遙:“你到底是誰?”

柳道玄:“柳道玄。”

祝行遙:“你既不肯說實情,我再問也沒有什麼意義。”

柳道玄微微一笑:“你不問是誰讓你來的嗎?”

祝行遙一驚:“送畫人是不是你?”

柳道玄搖搖頭,指著她道:“是你自已,你既來了,就按照自已的本心做事,這就是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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