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馬戲團樂園（5）
與此同時，周木兄妹的夢境中。
周林坐在床上，一臉不可置信地盯著，倒在地上的人偶。
紅色的不明粘液，從圓軲軲的眼眶中流出，隱隱散發出臭雞蛋般的惡臭。
“那個是娘嗎？”
周木低聲喃喃著。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看的出來剛才被嚇的不輕。
畢竟，前一秒還在睡覺，只是一個微睜眼，一直疼愛自已的娘便拿著刀，要殺自已這件事。
論誰能接受的了？
更何況，躺在地上的那堆，很像孃的木頭，她也只是像，那根本不是娘！
“哥？”
周苗看著周林愣神的樣子，試探性地喊了一聲。
如果他們想要出去，目前僅有的辦法，就是讓周林殺死他倆。
別的他們不敢嘗試，在這裡，除了周林以外，他們無法再辨別出，哪些是『小丑』的力量。
“苗兒，這是怎麼回事？她…她不是娘吧，娘還活著，對吧。”周林顫抖著說道。
“哥，那個不是娘，因為娘已經不在了，你也已經不在了，很早很早之前，都已經不在了。”
周苗垂眸看著周林，張了張口，不知道該怎麼往下接著說。
“周林，我們需要你的幫助。”沉默良久的周木在一旁開口。
“啊？”周林明顯被這些話給弄懵了。
他這才反應過來，那個毫不留情殺死孃的人，是和他一起長大的周木。
“我？”
周林指了指自已。
“我能幫什麼忙？”
“還有，苗兒說的都已經不在了，是什麼意思？”
“周林，你仔細想想，明天，會發生什麼事情？”周木沒有解釋，而是反問道。
周林是『小丑』編造的人物，他的每一個性格，每一個特點，包括記憶，都是從周木周苗兩人記憶中，提取出來的。
他不可能忘記明天會發生的事。
即使是被『小丑』刻意隱藏，也不可能沒有一點印象。
“明天要發生的事？”
周林看著一臉嚴肅的周木二人，臉上的表情，帶有不明所以的強顏歡笑。
“你們怎麼了，明天…明天能發生什麼事啊，我們不就是像往常一樣，你們倆去砍柴火，我在家裡做一些家務什麼的…”
周林的眼角，不知什麼時候流出兩行淚水，但他卻像是絲毫沒有注意到一樣，繼續往下說著。
“哦，對哦！”
說著說著，周林恍然想起什麼般，驚喜般地看向周苗。
“差點都忘了，苗兒，明天是你的生日誒，是不是提醒我給你送禮物？”
周林故作神秘地轉頭不看兩人。
“嘿嘿，剛騙你的，我早就給你準備了，是個驚喜你不能提前知道的。”
說著，周林看向窗外，夜色依舊很濃，就像是時間從來沒有動過一樣，永遠不會有白天。
“不過，這天……好像永遠到不了明天。”
“哥！”
周苗出聲喊回周林已經飄渺末思緒。
“必須要到明天。”
必須要到明天。
對啊，我們已經是兩個時間的人了，硬留下來又有什麼用呢？
“苗兒，木兄，你們活著……就代表她沒有食言，我……我沒有白死。”周林話中帶有哭腔。
他這才注意到臉頰兩側的淚，抬手摸了一把，另一隻手想要去抓住周苗的衣角，卻在中途覺得不合適，轉手拉著周木的，就往上面蹭鼻涕。
而周木包括周苗的注意點，現在都在周林，剛剛說的的後半句上。
她沒有食言？
誰沒有食言？
有人向周林承諾過關於他們倆的事情嗎？
難道他們的記憶中，還有連他們自已都不知道的人嗎？
“苗兒被你照顧的很好，木兄，你這兄弟我沒白認。”
周林邊往周木衣服上蹭鼻涕，邊哽咽交代。
“需要我殺了你們對吧。”音落周林嘆了口氣。
“真是的，怎麼說你們還欠我一條命，走之前，再陪我一會……陪我一會吧。”說著，周林沖周木兩人笑了笑。
“哥，你剛剛說的，是誰沒有食言？”周苗看著周林，那想要靜一靜的模樣，猶豫開口。
“嗯？”周林轉頭看向周苗。
“你們，忘了嗎？”
說著他鬆開了抓著周木的衣角，下床，拾起人偶手中的屠刀。
“那是一小塊飴糖，和我性命，換你們活著的許諾。”
……
與此同時樂川的夢境中。
“川川，媽媽帶你去吃麥當勞，順帶，見個叔叔，如果可以的話，他會是你的爸爸，好不好？”
橙暮籠罩天際，樂川仰頭，聽著樂祖交代一會見面時，要注意的事項。
撩過樂祖那洗的有些發白的衣領。熟悉，但又想不起來是誰的背影，從不遠處的樹下閃過。
“樂川！”
“啊？”
樂川這才愣神回來，轉眼看向樂祖。
此刻的樂祖不知道是怎麼，表情明顯慌張，放在自已肩膀上的雙手，也在不知覺時，捏的很緊，甚至有些生疼。
“媽？”
樂川看著樂祖此刻的樣子，不由地被嚇了一跳。
在他的印象裡，樂祖對自已一直都是溫溫柔柔的，即使是自已做錯什麼事，也只會裝作很生氣的樣子訓他。
可眼前的，怎麼感覺有些許陌生？
“媽，你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思索了一下，最終樂川把這些反常歸於，樂祖是身體哪裡不舒服。
“啊？沒事，媽沒事，走吧，要是晚到，給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可就不行了。”
音落，樂祖便不由分說地拉著樂川的手，往麥當勞的方向走去。
衣角從樹後撩過，少年的菱線隱隱若現，有些模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樂川看著那個背影，腦海中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僅在視訊通話中見過幾面，比他大幾個月的許巖哥。
但又好像不一樣，他比影片中的許巖哥高的很多，有點像是長大版的？
“川川，看什麼呢？”
樂祖扶著門把手，低頭看向，一直盯著不遠處發呆的樂川。
“樹下有什麼？能看的這麼入迷。”樂祖說著，也隨著樂川看的方向看去。
“沒什麼。”話末，樂川便立馬拉著樂祖進去。
嘴裡還一副忠告的樣子，嘟囔著，要遲到會留下不好的印象，什麼一類的話。
餐桌上，大人交談屬於他們的話題，曾雪低頭玩著手機，而樂川，則埋頭吃著屬於他的兩份套餐。
時不時地透過玻璃，瞥向外面的那棵大樹，那位像許巖的大哥哥還沒有走，就像是在等誰一樣，靜靜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媽我出去一下。”樂川嚥下嘴裡最後一點漢堡，晃著樂祖的胳膊小聲說道。
“就在外面，不會亂跑。”
樂祖繼續說著剛才和曾父談的話題，擺了擺手，示意同意，便沒有再搭理樂川。
外面，樂川看著樹下那依舊未動的身影，剛打算走過去的腳步停了下來。
他感覺今天自已好怪啊。
傻了吧，咋腦子還平白無故想起許巖？
想著，樂川雙手拍了拍自已的臉，卻在手要垂下時，被手腕上，一閃而過的白光給吸引。
可在他以為自已看錯，揉了揉眼，定睛再看時，卻什麼都沒有。
啥玩意兒？
他一定是有病，才會這麼神經！
一定是！
想著剛要推門進去，手腕上的白光再次閃過。
樂川眨了眨眼，確認是不是又眼花了，可這回，圈住自已手腕的白光卻沒有消失，一個乳白色的手鐲隱隱若現。
這是……
心裡猛然生出的直覺，促使樂川下意識回頭，那位還站在樹下的少年，同樣戴著和樂川一樣的手鐲。
那是。
樂川朝樹下的方向跑去，卻在半路，像是突然被控制住身體一樣，動不了。
一片落葉，懸停在離樂川不遠的半空。
他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樹下嗯大哥哥那是在等人，包括馬路上來往的車流，天空中飛翔的鳥兒，匆匆而過的行人，都是和他現在的狀況一樣。
一切都像是時間靜止一般，徹底被定格住。
嘀嗒，嘀嗒，嘀嗒……
些許是過了小一會兒，不知道是昏迷了，還是別的什麼，樂川只感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玩家許巖·Int……，耗費40點技……使用個人……「時間」】
支支吾吾的電子音，摻和著鍾針響動的聲音，響徹在樂川的腦海中。
但相比鍾針轉動時，那清晰的嘀嗒聲，那段通報玩家消耗點的電子聲，則像是受到干擾般若隱若無。
玩家？
他剛剛說的是……
“許巖！？”
青葉飄過樂川的眼前，就像是一場噩夢突然醒了一般，樂川驚慌地望著已經不再是黑暗的四周。
“川川？”
熟悉的聲音響在樂川的頭頂，樂川這才發現自已的手，是要被人給捏碎一般，給緊緊地攥住。
順著方向看去，臉色煞白，滿是驚恐表情的樂祖，正像是自已在殺人突然碰見偷窺者一般，直勾勾地盯著樂川。
“媽？”
樂川被嚇到一般，輕輕地喊了一聲樂祖。
對方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一樣，慢慢地鬆開攥住樂川的手，但眼神和神色卻絲毫未減。
“媽，這……”
樂川環顧了一下四周，鳥能飛，車會動，人也兩兩三三有說有笑地，從他們身邊路過。
這是怎麼回事？
剛才不是全都靜止了嗎？
“樂川？……是你嗎？”
樂祖的聲音再次傳出，相比剛才的恍惚，這回樂川是聽的清清楚楚。
難道剛剛是夢嗎？
“媽，我是樂川啊，是你的川川啊，媽的臉色好白，是不舒服嗎？”樂川晃了晃頭，接著樂祖剛才的話，像是一臉沒事人一樣說道。
可是，他是怎麼睡著，又做夢的？
“媽沒事。”
樂祖摸了摸自已的臉，衝著樂川尷尬笑道。
“川川也是，剛剛愣在這裡，嘴裡不停地念叨著許巖，快嚇死媽了，想你許巖哥的話，明個媽帶你去找他玩怎麼樣？”
“不過這是明天的事情，今天下午的話。”
樂祖說著緩緩蹲了下來，雙手輕撫地搭在樂川的肩膀上。
“川川，媽媽帶你去吃麥當勞，順帶，見個叔叔，如果可以的話，他會是你的爸爸，好不好？”
怎麼。
樂川看著樂祖有些恍惚。
感覺這句話好熟悉。
剛剛，他們不是已經跟那個叔叔見面了嗎？
難道是他又出現錯覺了？
想著樂川搖了搖頭，儘量讓混亂的腦子平息下來。
對，一定是錯覺。
“我都無所謂的，有了爸爸，我就可以多份愛了，不是嗎？”樂川仰頭衝樂祖笑道。
音落，樂川剛低下腦袋的笑容，突然僵住。
這句話。
不對。
這不是錯覺。
樂川下意識抬頭，擋在樂祖開口之前，說道。
“媽，你是不是想說。我會多個姐？”
“哎？”樂祖愣愣出聲。
“川川，你怎麼知道的？”
話末抬手摸了摸樂川的頭，續著剛剛的的話，耐心說道。
“放心曾雪是個好孩子，她正好也想要弟弟呢。”
“媽，不對。”樂川搖了搖頭。
“這句話你已經給我說過好多遍了，我們已經和曾叔叔見過很多回面了。”
樂川說完，猛地愣在原地。
他為什麼會說已經見過很多次面了，這不應該是第二次嗎？
還有，他怎麼會知道，樂祖的見面物件姓曾？
“樂川？”
樂祖表情明顯變的很難看，不知是怎麼回事，看著樂川的眼神帶有殺意？
“樂川，你剛剛說什麼？”
“媽……”
光芒從手腕上閃過，乳白色的手鐲逐漸顯出，心裡突然生出的直覺，讓還沒有說完話的樂川直接轉身，朝著許巖站著的方向跑去。
而對方此刻也正向自已跑來。
嘀嗒嘀嗒嘀嗒……
鐘錶轉動的聲音再次響起，這回相比上次似乎快了許多。
手鐲的光芒越來越強烈，抬眼望去，許巖的也同樣如此，心靈感應，讓兩人在時間靜止的最後一秒，都觸及到對方的手心。
【玩家許巖·Interest，消耗60點技能值，使用個人技能「時間」】
嘀嗒——嘀嗒——嘀嗒……
視線再次陷入黑暗，這回那道電子的播報聲，樂川聽的清清楚楚。
一股腦的記憶突然湧出，他望了望一片漆黑的四周，試圖在腦海中呼喚許巖的名字。
但卻沒有任何回應。
良久，樂川再次回到。最開始樂祖要給自已交代見面事項，的那段時間。
樂川緩緩地睜開雙眼，卻不由地被眼前的場景給驚呆住。
一片青葉懸停在樂川的正眼前，抬頭看向四周，此刻的時間就如同靜止一般，所有事物都定格在屬於自已的位置，一動不動。
這……時間還是在靜止住，難道他們沒有接著迴圈？可為什麼他能動了？
樂川抬了抬手，心裡想著。
許巖。
對，許巖。
許巖的技能是「時間」，一定是他使用了技能，讓時間停止下來的。
可是許巖他在哪裡？
樂川環顧了一下四周，這才發現自已此刻所在的位置，是剛才許巖所待的那棵樹下。
而身體，也在不知不覺間，早已變成了許巖的樣貌。
〖曾樂川……〗
熟悉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殺了樂川〗
〖什麼？〗樂川腦海中回應出聲。
可對方卻像是徹底消失一樣，沒有任何回應。
自已殺自已？
啥玩意兒？！
曾樂川看了看自已的雙手。
不，他現在應該是許巖。
剛剛許巖在腦海中說，要自已殺了樂川難道說……
曾樂川轉頭看向身後的不遠處。
熙攘的人群中，年幼時期的樂川，表情正一臉認真地聽著樂祖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