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媳婦
姜綿一噎。
她是對他們舅甥仨的悲慘下場瞭如指掌，又不是對他的過去。
扁了扁嘴，她自覺讓步。
“行吧，不想說我也不逼你，只要不是個壞人就成。”
靳越沉吟半晌。
“沒有不想說，家境和他們傳的沒出入，父母雙亡，姐姐在精神病院，姐夫失蹤，只剩我和兩個孩子。”
姜綿切菜的動靜逐漸變小，她偏頭看了眼忽然沉默的靳越，故意笑了笑伸出胳膊肘捅他一下。
“是不是把我忘了？還有我這個媳婦。”
靳越心口一突，和她對視的瞬間，彷彿被她眼神裡的熾熱燙到，匆忙挪開目光點頭。
“對，還有你。”
幾個字，喃喃低語，姜綿費勁才聽清。
她眉開眼笑，立馬轉移話題。
“那你怎麼當上廠長了？”
靳越能猜到和舅舅有關，但當著姜綿的面兒肯定不能直說。
“之前在部隊是營長，後來腿受傷轉業來了這邊，上頭分配的。”
姜綿哦了一聲，餘光瞟了眼他的腿。
雖然她嘴上什麼也沒說，但靳越還是窺到了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憐惜。
年紀輕輕就是營長，要不是因為受傷，以後前途無量。
現在卻止步於此，和軍裝無緣，姜綿當然覺得可惜。
“那你的腿去醫院看了沒？醫生怎麼說的？”
“檢查不出太大問題，可能傷了骨頭。”
姜綿本想繼續追問，又驚覺這些都是他的傷心事，總揭他的傷疤也不好。
點點頭，她催促道，“好了，這裡不用你幫忙，你去招呼孩子們。”
靳越看了眼，菜已經備齊，接下來就是開炒，他確實幫不上什麼，反而杵在這裡佔地方。
“行。”
他洗了手轉身離開，剛到門口又聽姜綿叫住他。
“靳越。”
他狐疑地扭頭，正對上媳婦那張笑得燦爛的臉。
“潘家道歉的事兒，謝謝你。”
因為他，大哥撿回了昨天丟的臉面。
她也在整個大院鄰居的面前，揚眉吐氣一回。
靳越眸光微閃，唇角抑制不住上揚。
“嗯。”
點點頭，他心情愉悅地去到客廳。
午飯姜綿做了滿滿一桌，葷素搭配還有燉湯冷盤，把一家人香得直犯迷糊。
兩個孩子站在桌邊，直勾勾盯著差點流口水，他們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多菜。
不僅他們，連靳越和姜勇都驚到了。
“三妮，你咋做這麼老多？”
姜綿心情好，邊盛飯邊招呼。
“吃完咱們不是要去找四弟麼？下午可能回來得晚，到時候熱點剩菜吃算了。別愣著，趕緊洗手吃飯啊！”
靳越一想是這個理，領著孩子們去洗手。
姜勇雖說在鄉下沒這個習慣，但入鄉隨俗，他也不好太邋遢讓三妮難做。
一家人開開心心坐到桌邊，周月看著碗裡的肉大快朵頤。
周嘉然是個會吃的，還知道把菜汁澆在飯上，抱著碗呼嚕呼嚕。
這個舅媽找得真好，他就說自已的眼光沒錯。
看到他衣服上還有泥點子，姜綿追問了句。
“然然這兩天在忙什麼？怎麼總見不到人影？衣服還這麼髒。”
周嘉然猝不及防，差點被嗆到，趕緊喝口水嚥下去，他搖搖頭否認。
“就在附近轉悠。”
想到這年頭治安不是很好，柺子也很猖獗，姜綿還是忍不住叮囑。
“出門在外仔細點，別跑遠了。”
靳越也發難，“我和你舅媽這兩天有點忙，你在家好好看著月月，少出去跑。”
他知道這個大外甥主意最多，之前哪次不是他發號施令，周月配合？
別以為小孩沒心眼，這倆小壞蛋聰明得很。
周嘉然眨眨眼，“知道了。”
吃完飯，姜綿讓靳越在家收拾，她領著大哥去找四弟。
不料靳越轉頭就把這活兒丟給周嘉然。
“周嘉然你收拾好碗筷，我陪你舅媽出門。”
換完衣服出來的姜綿一愣，“你也要去？”
靳越點頭，“這邊交通不好，我讓廠裡的運輸車送你們。”
姜綿聞言，到了嗓子眼拒絕的話又被她重新咽回去。
有便宜不佔王八蛋，丈夫心疼她走路特意安排車接車送，拒絕才是真傻。
她笑了笑，眼睛都在發亮。
“好哇！那你這麼安排會不會違反廠規？”
畢竟才上任，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
“不會。”
姜綿心花怒放，斟酌下還是提議，“要不，我和大哥去就行了？你在家看著然然他們，留兩個孩子在家我不放心。”
靳越回頭看了眼兄妹倆，周嘉然已經開始動手收拾碗筷，周月眼巴巴盯著姜綿。
他也不放心他們單獨在家，梁家那邊走投無路指不定會拿兩個孩子出氣，考慮後他應下。
“行，那你們路上注意安全，我先把你們領到運輸車那邊。”
姜勇愣在原地還沒緩過勁兒，直到姜綿拎上些吃的拉著他出門，他才後知後覺偷看了眼妹夫。
內心激動不已，活了二十幾年，第一次有這樣的待遇。
才走沒兩步，他又想起什麼趕忙提醒。
“三妮，等我換身衣服！”
他穿的衣服還是靳越的，嶄新嶄新的，這外頭天氣熱，可別人家弄得全是汗臭。
他不提醒還好，一提醒，姜綿才發現他腳上還是那雙草鞋。
一把拽住他招呼道，“換什麼？就穿這個，你衣服都沒幹。待會兒回來順道給你買雙鞋，到時候記得提醒我，免得我忘了。”
姜勇嚇了一跳，“那怎麼行？這是妹夫的衣服……”
聽兄妹倆因為這個爭執半天，靳越插嘴道。
“大哥穿著吧，一套衣服而已，你穿著合身就行。”
姜勇張了張嘴，心裡暖洋洋的，三妮這次果真沒嫁錯人。
姜綿笑了笑看去，夫妻對視一眼，她眸底都是感激。
目送他們離開，周月屁顛屁顛跟到門口，小嘴都快撅上天，靠在牆上戀戀不捨嘟囔。
“舅媽，我也要去。”
姜綿回頭看到小丫頭，心都快化了。
走了兩步還特意折回去，摟著她親了好幾口。
“舅媽出門辦事呢，等下次有空一定帶你出去玩好不？帶你去百貨大樓，給你買小發夾。”
周月垂著眉眼，把玩著小小的手指，哼哼唧唧沒說同不同意。
姜綿揉揉她的腦袋，臨走前還壓低聲音拜託道。
“月月在家幫舅媽盯著你哥哥好不好？看看哥哥都去哪兒玩了，和誰一起玩，等我回來告訴我，這是咱們的小秘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