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松腿都開始打顫,想起家裡不省心的老婆子,現在恨不得衝到鄧蘭面前給她兩巴掌。

生出個軟蛋兒子就算了,還窩裡橫,現在給他惹了這麼大的麻煩。

昨晚要是不嘴賤,哪有這麼多事?

“是是是。”

他連聲附和,靳越又俯身低語道。

“有些事做錯了,我覺得應該要如實道個歉,潘叔覺得呢。”

潘松擦擦汗,差點站不穩,“好好好。”

靳越收回目光,還特意看了眼身邊的幾人宣揚道。

“我和潘叔兒子以前是同學,現在我又來這邊上任,人生地不熟,還希望潘叔多關照。”

居然還有這樣的淵源?

旁邊的職工看向潘松,眼裡都是羨慕。

能和廠長攀上關係,他們潘家以後怕不是要飛黃騰達?

潘松也沒想到,靳越居然會一反常態讓他關照,這不等同於告訴所有人,以後要捧著他們父子倆嗎?

按理來說因為姜綿,他應該跟著同仇敵愾才是。

想不出所以然,他抬頭,對上的全是恭維巴結的目光。

霎那間,潘松的虛榮心得到前所未有的滿足,早就把之前的擔憂拋諸腦後,甚至挺了挺胸,滿臉春風得意。

靳越視而不見,氣定神閒繼續發放。

一上午,潘松都沉浸在這種討好的目光中。

下了班,他沒再耽擱,謹記靳越的叮囑,直奔百貨商店,怒斥鄧蘭。

這邊的姜綿一無所知,她去菜市場買了一大包菜,準備中午好好做一桌招待姜勇。

正在廚房洗菜,聽到外面有說話的動靜。

“……你來這幹什麼?三妮和你們潘家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以後別來打擾她。”

“同志你誤會了,我是來給你道歉的,昨晚實在對不住。”

幻聽了嗎?

咋還聽到潘松的聲音?

姜綿生怕出事,忙洗了洗手出去,一看,門口站著的居然還真是潘松。

他面上帶著笑,手裡拎著禮,探頭探腦滿臉小心翼翼。

見到姜綿,他趕忙改口。

“姜同志,昨晚的事兒我已經和你大哥賠了不是,好歹咱們現在樓上樓下住著,還是不要鬧得太僵,禮品你先收著,鄧蘭那邊我保證她以後再也不回來煩你。”

“???”

姜綿立在原地沒動,仔仔細細把潘松從頭打量到腳。

她沒聽錯吧?

潘松居然主動下來給她道歉?

要知道這個公公從前從沒拿正眼瞧過她,雖說沒有像鄧蘭那樣非打即罵,但他的無視和縱容何嘗不是火上澆油?

現在唱的哪出?

“帶著你的東西滾,我們不稀罕!”

姜勇一聲厲喝,抬手就把潘松推了出去。

姜綿見狀卻踱步上前,雖然不知道潘松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他們潘家給的東西,不要白不要。

她一把接過禮品似笑非笑,“昨晚的事又不是你乾的,你給我哥道歉有什麼用?讓鄧蘭親自來,只要她給我大哥道歉,我既往不咎。”

潘松眼神一凜,看了眼送出去的禮品,想想其中的利弊,點了點頭。

“行,我讓她下來。”

他後退兩步轉身離開,風風火火回了家,推開補好的破門,一眼看到鄧蘭坐在沙發上破口大罵。

聽到聲音她回過頭,老兩口四目相對,她急忙閉了嘴,迎上來陪笑問。

“當家的,咋樣了?那個小賤人……”

聲音戛然而止,對上潘松陰厲的目光,她趕緊改口。

“姜……姜綿沒為難你吧?”

潘松板著臉,“她讓你下去親自道歉。”

鄧蘭一聽這話立馬怒了,偏頭呸一聲。

“想得美!我一個長輩給他們晚輩道歉,想什麼屁吃?”

潘松冷著臉坐在沙發上,“不去?那你等著我和阿民被辭退?”

鄧蘭咬咬牙,極力爭辯,“他一個廠長有什麼了不起?你是四級工,他憑什麼辭退你?他要是敢,我就去舉報他!”

“媽!”

一聲怒吼,潘成民從臥室奪門而出。

即便再怎麼不想承認,靳越成了他們的領導是事實。

更何況因為那句照顧,他們父子倆在辦公室眾星捧月。

要是這會兒又鬧掰,那豈不是要被所有人看笑話?

姜綿手裡還有他的把柄……

從今往後,他們潘家算是被那對夫妻倆吃死。

想到這點,潘成民心中即便不甘,仍舊上前懇求。

“媽,我求你了,你去道個歉。”

鄧蘭怎麼也沒想到,父子倆完全不為她考慮。

她在院裡出了名的硬氣,一口唾沫一個釘,她對姜家從來就瞧不起。

現在讓她去給那倆鄉巴佬道歉,那她這張老臉往哪兒擱?

雙手環胸,鄧蘭扭過頭,“我不去!他一個破廠長,我就不信能反了天……”

潘鬆氣得一巴掌拍腿上,“你必須去,靳越這廠長有誰撐腰你曉得不?婦道人家啥也不懂,你不去吧,我和你兒子在家等死。”

潘成民攥緊拳頭,從來沒有這麼無力過。

憑什麼?

憑什麼靳越能搶了他愛的女人,還有那麼好的出身。

有作為市書記舅舅撐腰,他拿什麼和人家鬥?

不公平,這個世界一點都不公平。

滿心憤恨,潘成民也只能把自已的不滿發洩在家人身上。

“媽,你快去,只要姜綿原諒你,我和爸就不會被趕走。”

鄧蘭氣得渾身發抖,此時逼迫她的兒子和丈夫,看她的眼神彷彿仇人,她悲從中來。

紅著眼眶,好半天才點點頭,失魂落魄往外走。

“好,不就是道歉嗎?我現在就去。”

跌跌撞撞到了一樓,才發現靳越家門口站了不少人。

大夥手裡都拎著大大小小的禮物,嘴上說著祝賀的話。

姜綿客客氣氣一一感謝後,禮物卻沒收。

她現在整個人也是懵的,怎麼也沒想到靳越居然是廠長?

開啟門聽到有人叫她廠長夫人,嚇得她臉都白了,趕緊糾正。

她可沒忘記靳越說的,廠長也是人民公僕,沒那麼高大上,就是一打工的,不能恃寵而驕。

更何況他這才上任呢,她作為家屬也得謹慎小心,可別讓有心人抓了小辮子。

“謝謝叔和嬸子們,咱們都是鄰居,不用這麼客氣,靳越雖然是廠長,其實也是廠裡的職工,以後還需要大家幫襯,禮我就不收了,歡迎大家多來做客。”

聽聽這話說得多漂亮,一下就拉近了和職工的距離。

眾人連聲附和,琢磨姜綿以前說話也沒這麼好聽啊?

還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嫁給了廠長,說話都像知識分子。

一群人恭維了半天,有眼尖的發現了鄧蘭。

知道她這個婆婆以前對姜綿百般刁難,現在人家改嫁成了廠長夫人,他們潘家在靳越手底下做事,那不得夾著尾巴仰人鼻息?

想想大夥心裡就暗爽,更有看好戲的故意吆喝道。

“喲,鄧嫂子也來了?這是特意來祝賀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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