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點難過閉上了眼,為她的事情難受,也為自已不能出來難受,整理一下自已的情緒,再睜開眼睛之時,

就看到了顏兒從她剛才坐著的地方滾落,她害怕的尖叫起來,手一路想要抓住點什麼,

然而那一片都是草坪,沒有可以借力止住滾落的身體的地方。

就要滾到瀑布的邊上,眼看就要跌落到潭底。

又來了嗎?

我想,屬於她的命運?

跌落瀑布水潭殞命的命運!

我特別的慌,心頭突的一跳。

正當女孩需要幫助的時候,他脫離出去了。

我不知道他能不能代表我,因為我的樹幹還好好的待在瀑布邊上依舊一動不動的,既然他未必是我,我也未必是他,那就暫且稱他為他吧!

在接近瀑布邊沿的時候,他用身體抵住女孩,

然後抱著女孩順勢往她剛才滾落的上方一滾,等到了寬一點安全的地方後,他放開女孩,拉著女孩坐了起來。

顏兒似乎還在剛才的驚嚇中沒有回過神來,眼神呆呆的看向遠方。

“你叫什麼?”女孩木木地盯著他問了一句,主動打破這種沉默。

面對他的突然出現一點都不驚訝,坦然的接受。

“我沒有名字。”他這才想起他活了幾千年,沒有一個真正能稱呼自已的名字,人們通常會稱呼他為瀑布邊上的神樹,

上一次脫離是用‘未知’這個名字在人類世界生活的。

女孩思索了一會,淡笑道,“那我給你取一個?”

“好呀。”他非常的樂意。

女孩看著他的眼睛,目光清澈,“未知,怎麼樣?就叫未知吧,你的名字未知。”

魏執?

為了心中的執念,幻化成人,見你一面。

“嗯,挺好。”他點點頭欣然的接受來自她給自已的名字。

現在他擁有了女孩賜予他的名字——魏執。

同樣沒身份的問題,我上一次脫離本體的時候也發生過,想起當初辦證件的時候,那時沒有人類世界的身份,很多工作是找不到的,

只能做些累活髒活,掙不夠顏兒需要的貨幣,直到有一天有個男人神神秘秘的把我拉到一邊,說把你身上所有的錢給我,

我就告訴你哪裡能辦到這種證件,你往後拿著這個證件就能找到更好賺錢的地方打工了。

一聽還有這個好事,我正在為這個事情苦惱不已呢,我深信不疑,

馬上將身上這些日子在碼頭扛麻包袋賺到的錢一股腦全倒給他了,他果真把我帶到了一間小屋子裡。

那個男人臨走前我還一個勁的給他鞠躬,“謝謝,感謝大哥,感謝大哥。”

那個男人叼著一根菸看向天空,深吸一口然後吐出一圈煙霧,啐了一口痰後拍拍我的肩頭說,“不用謝。”

小屋子裡的那個人頭也不抬地問我:“多少歲?”

多少歲?

我還真不知道自已活多少歲了。

我只能依稀記得我眼中這個世間最初的樣子,那是一片混沌虛空透出來的廣闊的茫然。

經過大約一萬八千年,天地定型,才開始有了萬物,我從那時候起才紮根在神聖山的瀑布邊上。

許是見我發愣的久了些,那個人沒好氣又將問話重複了一遍。

我思索了一下,只能答出來個大概,“大概幾千上萬來歲吧。”

那個人這才抬起頭怔愣地看著我,現在想來,那是一個看傻子一樣的眼神吧。

那人飛快的寫下20。

“名字?”那人不耐煩地問道。

“未知。”這是我當時的回答。

那個人似乎白了我一眼,又問:“家住哪兒?”

“紫欄街天橋底下。”那是當時我的一個睡覺的地方。

那是一起扛麻袋的同伴們介紹的,說那地方下雨淋不到,我不理解為什麼要淋不到雨的地方,

在我們植物界,雨水對我們來說是上天的恩賜,但是為了融入人類世界,我只好變得跟他們一樣。

一個能證明身份的證件很快就被製作出來。

“拿去吧。”那人遞給我。“一角四分。”

“啊?”我不明白為什麼要再掏一次錢。

“錢。”那個人冷聲再強調一次。

“沒有。”我說。

因為當時我身上所有的錢都給那個叼煙的大哥拿走了。

“沒錢辦什麼證。”那人朝我吼道。

我只好默默的退出那間小房子,然後到碼頭扛了一個星期的麻袋,才換回這張薄薄的身份證明。

我激動地雙手接過,為我終於能在人類世界有了身份而開心。

只是後來當我拿著證件去找,不再是扛麻袋的工作的時候,才知道被騙了,那人給辦的是假證。

無奈我只能又返回碼頭幹粗重活,當時我兜裡揣著這張假證又扛了一個來月的麻袋,

直到後來碼頭被查,警局查不到我的身份來源,又無父無母沒有可以聯絡的親人,我支支吾吾的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怪我當時還未完全掌握人類世界的語言,理解是沒問題,只是發出聲來有點困難。

警局的人說我看起來也不像是不良分子,就當我精神有點問題,

善意地按上面的資訊給了一張真的臨時身份證件給我,限制我一定的時間內接受審查和人身自由,在規定的時間內不能離開中禾市。

期滿後解除禁令得到真的證件後才能真正自由。

那時候後面因為這個名字,盛世的老闆叫未知,經人們傳成盛世的老闆是一個神秘人,老闆不知道是誰?

老闆的名字未知。

因為我的身份特殊的問題,對於這個謠傳,我也懶得解釋。

盛世內除了最開始那批人以及核心人物知道這個事情的真相,其他人都是這麼理解的,這麼理解正合我心意。

“你不問我叫什麼嗎?”女孩看著他的眼睛又問。

“嗯。”他點點頭,又搖搖頭。其實他知道的。

“行吧。那謝謝你啊,剛才。”女孩笑著說。

“沒,沒事就好。”他低聲回答。

許是女孩誤會了他內向不愛說話,女孩便沒再問問題,倆人尋了個安全的地方,不再靠近瀑布邊,安靜的坐著看風景。

其實他不是內向,也不是不愛說話。

而是一直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看著她的生生世世,第一次跟她同處一個空間,還能一起面對面說話,一時之間竟然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虛幻。

哪怕剛才抱著她的時候能明顯感覺到自已是實體,但就是有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他害怕打破這個場景,打破這個幻象,所以才小心翼翼的。

他其實很想問為什麼剛才會突然的滾落,他剛好閉上了眼睛,沒有看到開始的過程。

也想聽聽她職場上的事情,不順的起始原因是什麼?

為什麼離開人群,一個人躲在一旁?

好多好多想要問,想要了解的,過去的、現在的、未來想要的,一切一切,關於她的一切。

害怕問出來後嚇到她,他在極力的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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