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重新開張
沈暮雲的藥鋪一連關門了好幾日。
商會的人下手一點兒都不留情，在他臉上留下了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
沈暮雲不僅是為了養傷，也是忌憚著商會再次鬧事，所以他打算先休息一段時日。
等風頭過去一些，再試著重新開張。
……
直到有一天，沈暮雲一醒來，聽見門口嘈雜的動靜。
起床到外面一看，天剛矇矇亮，自已家門口就已經圍了一堆人。
揉一揉眼睛，定睛一看。
全是些衣衫襤褸、滿臉病容的老弱婦孺。
他們應該是趕了好久的路，一個個臉上憔悴不堪，在朦朧的晨霧中，臉上幾乎看不出任何血色。
沈暮雲開門時候“吱呀”的一聲，驚醒了懵懵懂懂的人群。
他們趕緊相互提醒著：
“哎，快看，沈醫師出來了！”
“這是沈醫師嗎？”
“就是他，我以前來找過他看病，我認得沈醫師。”
“沈醫師，您快發發慈悲吧！我們這麼多人都病了好久，沒錢治病啊！”
“沈醫師，大善人——”
……
霎時間，沈暮雲家門口一片哀聲。
不知道的還以為沈暮雲家欠了債，被人家上門討債來了。
更有甚者，一個婦人抱著個孩子，已經拽上了沈暮雲的衣裳。
沈暮雲剛才起得匆忙，根本沒來得及將衣服好好穿嚴實，被婦人這麼一拽，整個外袍差點兒掉下來。
“哎呀！你不要拉拉扯扯的。”
沈暮雲有點兒煩躁地衝婦人喊。
他何嘗不想幫這些人呢？
可是藥鋪子被商會的人砸了，自已要是繼續開業，就怕他們還是要過來搗亂。
診病的工具和所有藥材，都儲存在藥鋪，前幾天上山採摘的那些藥草，根本也不夠眼前這麼些人用的。
一個老得就剩一副嶙峋的骨架的老人對沈暮雲說道：
“沈醫師，我們已經來找過您好幾次了，您的藥鋪回回不開門。”
“我們病得沒辦法了，這才找到您家裡來了，您千萬別怪罪我們……”
老人話音剛落，剛才那個婦人便接著開口：
“沈醫師，我家孩子已經病了大半月了，去別家藥鋪看，都說要花好幾兩銀子才給治。這，這我家哪掏得出那麼多錢啊！”
婦人此話情真動人，說著說著她就無助地掉起眼淚來，引得周圍一群人也紛紛觸動情腸，淚如雨下。
“是啊，沈醫師，我家老人……”
“沈醫師，我家婆婆……”
“沈醫師，您給我家老漢看看吧……”
……
大家嘰嘰喳喳又開始央求起來。
一大早的，這動靜吵得沈暮雲頭疼。
他用手指按了按頭兩側的太陽穴，對病人們說道：
“你們的訴求我知道了，這樣，你們先去藥鋪那邊兒等我吧！我收拾一下東西就過去。”
此言一出，眾人皆鬆了口氣，彷彿看見了救命之光一樣，連聲道謝著起身。
看著他們相互扶持，顫顫巍巍離去的身影，沈暮雲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沒營業藥鋪的這幾日，還不知道病死了多少無錢醫治的窮苦人……
沒有了沈暮雲，商會的那群人更加肆無忌憚地抬高市場價格，他們全都說好了價格，不準討價還價。
病人要麼給出高昂的費用，要麼就回家等著病死。
富貴人家府上都有專門聘請的大夫，尚且不用擔心。就算是去看病，也不差那幾個錢。
所以那些商會專門坑的就是窮人，活像不知滿足的吸血蟲。
欺人太甚！
承安的官府，也跟商會勾結一氣，不肯出面治理這種黑暗的情形。
沈暮雲回到屋裡，穿好衣服，提上藥箱。
正準備出門，陳昌儀也從柴屋裡出來了。
大清早的，剛才那群人的吵嚷聲甚是突兀，將陳昌儀也吵醒了。
“師傅，您要去鋪子上？”
陳昌儀脫口而出“師傅”，沈暮雲也無反應，他潛意識中已經默默接受了他對自已的這種稱呼。
“對，病人跑到家門口來請我了，我再不去，豈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可是……商會那些人會不會還來找麻煩？”
“他們一定會。”沈暮雲脫口而出。
他很確信商會的人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
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
沈暮雲的善心，不允許他看著這麼一群病人無處醫治，難道還能真叫他們回家等著病死嗎？
沈暮雲不再多說，病人還在等著他，他得快點兒到。
“師傅，我跟您一起去！”陳昌儀上前來，一把幫沈暮雲把藥箱拿過去，“我幫您拿。”
“好。”
多個人照應自然是好的。
腳還未踏出門，大門旁謝婉君屋子的小窗“啪”一聲開啟。
“哥哥，你又要去哪兒？”
原來是沐儀，方才外面的動靜驚醒了所有人，沐儀也不例外。
她從小窗中探出半個頭，看起來是剛睡醒的模樣，頭髮亂糟糟的，眼睛也惺忪地眨巴。
“沐兒。”陳昌儀看著妹妹笑了笑，“我跟沈醫師去藥鋪上。”
“什麼？你們要去藥鋪？”沐儀一下子來了精神。
她又注意到哥哥手中提著的藥箱，確定他是要去藥鋪。
“不可以！”小沐儀篤定地說。
隨後她從小窗中縮起頭，只聽得屋內幾聲急促的腳步聲，下一刻小屋的門被開啟。
沐儀的語氣好像在乞求一樣，“哥哥，你不要老是去危險的地方好不好？我好擔心你。”
沈暮雲有點兒不耐煩這兄妹倆，每次出門辦事兒都要來這麼一套。
他在陳昌儀耳邊輕輕又急促地說了一句，“快點。”
陳昌儀小幅度地點點頭。
然後他伸手幫沐儀撫了撫她額前的雜發，說道：
“沐兒，外面好多病人等著沈醫師呢，我們不能丟下他們不管呀。”
沐儀嘴巴一嘟，“那讓沈醫師去不就行了，哥哥你不要去。”
“外面有好多壞蛋，哥哥得跟著沈醫師，保護他呀。”
“哥哥你連自已都保護不好，怎麼再保護好沈醫師。”
“……”陳昌儀的喉嚨好像一下子被堵住，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沐兒，你要乖呀。”
正糾結著，沐儀身後的小屋門中又走出一人。
是謝婉君，她也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