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把曲瑛送下山,赤雲片刻未停便去找風黛,今天的事情她有好多的疑問,迫不及待地需要得到答案。

正在翻看書卷的風黛遠遠便看見赤雲那火紅的身影,她慢條斯理的翻著手中的書頁,“你來得正好,我正有事情要交代你”。

“神女,你真的要把小殿下送走嗎?”還未等風黛開口,赤雲便急促地打斷她,問出了自已早就想問的話。

聽見赤雲如此問,風黛翻書的手指頓了頓,隨即神色如常,語氣淡淡聽不出是何情緒,“你怎麼此時糊塗起來,活了這麼些年,還不明白聚散終有時的道理,還需本神來教你嗎?”

風黛這句話說得不急不緩,在這短短的時間內,赤雲已經平復好剛才著急的情緒。

聽見這話她眼底立馬又湧上不捨,“可是神女,你捨得小殿下走嗎?這一千多年雖然我總是同他吵鬧,但是我卻是開心的,以前的雲霓山只有你我二人,小殿下來了之後這山上總是充滿歡聲笑語,我都不敢想象他走了之後這漫長的日子該多麼無聊。”

感受到她悲傷的情緒,風黛合上書頁,眼神從書卷移到她的臉上,“赤雲,我們不能因為這個理由就把他留在這裡,這樣是很自私的。更何況這千千萬萬年我們都過來了,如今怎麼就開始害怕了。”後面這句話她說得很輕,像是在說給自已聽。

聽見風黛如此說,赤雲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接話,暗自神傷了許久之後她問道,“神女今日讓天帝去見曲楓,是為了早點讓小殿下可以回魔族嗎?”

風黛放下書本,起身走到窗邊,背對著赤雲,“或早或晚都是要走的,何苦再為難他。”

赤雲盯著窗邊那清冷的背影,“赤雲想知道神女是什麼時候起了念,想要把小殿下送走的?”

她也不記得自已等了多久,久到她以為已經聽不見答案的時候,突然聽見神女透著思思迷茫和懊悔的聲音淡淡傳來。

“赤雲,本神錯了,千年前你就同我說過,三界之事同他一未出生的小娃沒有關係,我當時還不信。那天看見伏淵一家重逢的畫面,我忽然明白,母神若還在,知道我就是用這種方式去制衡她愛之顧之的三界,應當會很失望吧”。

赤雲被她的話驚了一驚,她想了很多種理由。想到神女可能是為了讓風赤神君臨世而重新權衡;也可能是因為魔君夫婦前來求情;或者是神女偏愛小殿下不忍他再受這家人分離之苦。可是她從沒有想過神女是因為自責。

“神女,你不該這麼想,千年前此法就是最好的,沒有傷及任何生靈。對仙界來講,您把本應該已經神魂俱滅的二殿下救了下來;對魔族來講,您把小殿下收養在這雲霓山,這不是罰,是獎!”

在赤雲看不見的地方,風黛輕勾嘴角,自嘲一笑,“是嗎?我當時也是如此想,可對於伏澤來講呢,本神於他又有何?”

“小殿下在雲霓山的這一千多年每天都很開心,他應當是沒有絲毫怨懟的。”說著說著赤雲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開口,“神女,你可是同小殿下說過這事了?”

風黛沒有接話,算是預設了。

赤雲喃喃自語,“難怪之前看他那失魂落魄的樣子,應當是他也不想離開雲霓山的。”

風黛聽見她在那裡嘀嘀咕咕,收斂起情緒轉身問她,“你說什麼?”

“沒什麼,神女你要小殿下回魔族,可有徵求過他的意見,他可願回去?”赤雲連忙擺手,開口問道。

說起這個,風黛皺起秀氣的眉頭,“那小娃似是不高興,本神也不明白他在想些什麼,家人團聚於他而言應當是最好不過才是。”

“神女不如讓小殿下自已選,他現在也是大人了,自已應當是可以拿主意的。”赤雲眼神亮晶晶的看著風黛,她心裡想著這下子小殿下就不會走了,他一定不會離開雲霓山的。

“這是自然,本神難道還會難為他一個小娃。你有空幫我轉告他,本神並沒有讓他一定要走還是留,只是給了他一條可以選擇的路,即便他真的選擇回去,這雲霓山也不是什麼十八層煉獄,他若是想回,隨時回來便是。”

赤雲點頭,隨即又搖頭,“神女怎麼不自已去跟小殿下講,那日我見小殿下如此難過,神女應當親自同他說才是。”

“本神打算閉關了,既然都同天帝講可以復活那個小娃,他也答應讓伏澤回去了,就該早點給兄長把肉身塑好,讓他們倆人魂魄歸位才是。我正是打算交代你,這段時間盯著點三界,小事你自已做主,大事同天帝和魔君商議,實在難以抉擇的你便來尋我。”

“啊,這麼突然。神女此番要閉關多久?”赤雲驚訝的問著。

風黛又拿起那本書,衝她揚了揚,“我也不知,母神之前教我的摶土造人我已經忘記得差不多了,這不是在重新溫習嘛,想來以本神的聰慧是用不了多久的。”

赤雲附和,“我也覺得,要不了多久的!那神女,我可以讓曲慕多來陪我嗎?”

“這些小事你自已做主便是。不過,玩鬧歸玩鬧,不要傷到山上的仙靈們,還有沉渠山要多留意。”風黛不放心的叮囑,生怕還沒等到自已出關,山上的仙靈們便被赤雲和伏澤嚯嚯完了。

“神女自當放心,有我在,出不了任何岔子,你只需記得赤雲天天在雲霓宮想念你,早點歸來。”說完跑過去一把摟住風黛。

風黛拍了拍她,“行了行了,下去吧,多耽誤我溫書一秒,我怕是就要晚一秒出關了。”

另外一邊,伏澤正失魂落魄的屈膝坐在地板上,時而大哭,時而大笑。實在不堪其擾的三羽扇只好開口,“殿下這樣是想作何?”

見伏澤自顧自地沉浸在自已的世界中,沒有搭理他。

“三羽知你心中所想,你也不必糾結至此,你自小便在這雲霓山長大,一時不忍離去也是正常的,不必覺得自已不想歸去有什麼不對的。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已想要守護的東西,在殿下心中當下最重要的不是魔君魔後,人之常情,你沒有不孝父母。咱們不是人類,一生最多的就是時間,不必把所有事情都放在當下,先做自已最想做的,再去盡孝也是不遲的。”

聽他說完這話,伏澤情緒慢慢就平復下來,是呀,他怎麼如此糊塗。“三羽,你覺得我要如何才能得到自已最想要的?”

三羽扇見他終於正常,心中長舒一口氣,想著不枉費自已如此苦口婆心,總算是不用在受折磨了。但聽到他這個問題之後,還沒舒完的那口氣就那麼堵在胸口,這個問題又要如何回答?早知他如此癲狂便不應當勸他。於是有點生氣的開口,“我不知!”

“如何才可以呢?難度真是不小呢?看來要努力變強才行。”說完伏澤抬起手臂,輕輕蓄力,一團金色烈焰便在掌中形成。

三羽見他眼角仍然掛著未乾的淚痕,眼睛定定的盯著掌心越來越大的金色烈焰,眼神裡面是他看不懂的深情,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畫面妖冶又迷人,似乎還聽見他在輕輕的說著什麼。三羽凝神細聽,原來他在叫“阿黛”。

三羽驚得眼睛大大的睜著,心想這小兔崽子真是瘋癲了不成,平時想想就算了,反正會讀心的也就他一個,他自然是不會往外說,可現在他竟如此不顧忌,就不怕被那些仙靈聽見啊。

“小殿下,你,你,你。。。”,他開口想說些什麼,最終卻發現什麼也不好說,乾脆就閉嘴了。

就在這時伏澤開口,“你不是早就知道嗎?有什麼好驚訝的,有這閒工夫你不如幫我想想,我要如何,才能,,,勉強與她並肩。”

三羽扇開口,“我是早就知道,但我不知道小殿下竟然真的有如此魄力。”

伏澤還在擺弄著烈焰,神情都是志在必得,語氣卻是滿滿的無力,“這不是魄力,你說過的,只是妄念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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