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林從白天昏睡到了晚上,馮醫生去看冉林的時候,發現她已經發起了高燒,一直在說一些誰也聽不明白的胡話。

還發生了幾次驚厥的現象,這種腦細胞異常放電引起的肌肉抽搐,很明顯就是注射留下的後遺症。

“蘇秦不是個好人,我沒辦法放手。你不信,我們賭一把。”

馮醫生坐在冉林床邊,回想應逐跟他說的話,他又看了看冉林一臉痛苦蜷縮著身體昏睡的模樣,一時有點接受不了最近發生的一切。

想到這裡他突然有點透不過氣,只好走出房門,站在走廊的窗邊透透氣。

馮醫生曾經是一家醫院的實習醫生,那家醫院在當地比較有名,他當時跟的主任醫生也非常有實力,他又有一個感情穩定的女朋友。

本來以為自已的前景可觀,生活也順風順水,沒想到參與的一臺手術出了嚴重的醫療事故,甚至還牽連出一連串陳穀子爛芝麻的事情。

當時馮醫生也只不過剛畢業,他哪懂什麼勾心鬥角,也不知道該怎麼站隊,他看不慣有些人當面是人背後是鬼的嘴臉,腦子一熱索性就辭職不幹了。

後來是蘇秦找到了他,說自已在研究一個專案,需要一名腦科專業的醫生,走投無路的他,就這樣莫名其妙成了“共腦”計劃的一員。

之後,蘇秦因為領養了三個孩子,需要為他們配備一個家庭醫生,馮醫生又輾轉來到沉息山莊園。

說起來,馮醫生還是很珍惜這份家庭醫生的工作的,除了蘇氏集團員工每年一次的體檢以及善後工作,平時他就只要在莊園待著,隨時候命為三個小鬼服務就可以了。

有錢有閒不說,因為這份工作,還讓他有了默默守護自已喜歡的人的機會和能力。

所以,蘇秦對他來說,是恩人。

馮醫生還記得應逐剛剛來到莊園的時候讓他忙得夠嗆,因為應逐經常會神經抽搐,發病時間也不固定,基本上每次發病都需要注射鎮靜劑才能緩解。

他不能分分秒秒陪在應逐邊上,所以為了偷懶,索性教應逐自已學了靜脈注射。

第一次打針的時候,針筒裡5毫升的藥劑大概只打進去1毫升。不過好在應逐很聰明,沒幾次就學會了。

所以,早上應逐在給冉林注射時跟他說的那句,“馮醫生,你還記得你第一次教我打針的事情嗎?”並不是真的為了回憶什麼,而是應逐要告訴馮醫生,他不會把注射劑全部打進冉林的身體。

為了不被蘇秦發現,應逐一把針頭拔出來,馮醫生就用棉籤幫冉林按住了脖子上的針孔,這個動作不僅僅是為了止血,而是他要擦去沒被打進冉林身體裡的注射劑。

一方面馮醫生慶幸自已反應還挺快,另一方面,也是讓他想不通的事,就是他為什麼當時沒有直接拆穿應逐。

況且應逐還挺黑心,大部分的注射劑都被他浪費了,估摸著最多也只打進去1毫升,不會再多了。

想著想著,馮醫生開始有點後怕了,因為也就注射了1毫升而已,冉林就已經高燒不退、昏迷不醒了,要是5毫升全部打進去了,照冉林現在這種情況,一下子猝死也不是沒可能。

也不知道蘇秦為什麼會變成了這樣一個為了達到目的可以隨便拿別人性命開玩笑的瘋子。

大概是被病痛折磨,又或者是太喜歡冉林了,總之,這個對他有知遇之恩的蘇總,確實已經不是個好人了。

馮醫生苦笑,到底是他賭輸了。

之後的整晚,馮醫生都陪在冉林的床邊,傭人們喂不進她一口藥,甚至連一滴水也喂不進去。

好幾次,他都想直接衝到蘇秦面前,告訴蘇秦冉林現在情況很不好,需要送去醫院。

可思前想後,他還是沒那麼做。因為憑他對蘇秦的瞭解,蘇秦是絕對不會同意讓冉林離開莊園的,畢竟一晚上了,蘇秦都沒來看過冉林一眼,甚至連一句關心也沒有。

“我是個醫生啊!”馮醫生在心裡對自已說,想到這裡,他好像突然知道自已該做些什麼了。

馮醫生走到應逐房間的門口,見門口兩名保鏢跟門神一樣一左一右站著,表情冷漠得好像隨時可以跟你大打一架,像是不會覺得疲累的機器人。

好在馮醫生想進去房間,兩名保鏢並沒有攔他。

原姐坐在沙發上,見到馮醫生進來了,馬上告訴他,“少爺吐了好幾次,這會兒剛剛睡著。”

“馮醫生……”

馮醫生還沒跟原姐說上話,就已經聽到應逐在房間裡叫他了。

應逐靠在床上,臉色白得可怕,眼底微微發青,給人一種已經到了彌留之際卻又不肯撒手人寰的錯覺。

馮醫生從口袋裡掏出了手電筒,照了照應逐的眼睛,發現他的瞳孔對強光反射遲鈍,情況比冉林還要不好。

“冉林怎麼樣了?”應逐整個人好像已經要脫力了,看似問得很平靜,實際上應該已經擔心得要死了,他深吸了一口氣,又追問道,“她醒了嗎?已經,忘了我了嗎?”

馮醫生本來想騙應逐的,想告訴她冉林很好,但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一個字,緩了緩才道,“發燒了。”

“發燒了?”應逐上身往前傾了傾,如果他有力氣的話,大概就要一把抓住馮醫生了,“嚴重嗎?”

馮醫生低頭在應逐手上纏上皮筋,然後在他背上拍了拍,將一次性靜脈輸液針推了進去,“她最多打打退燒針,你打的叫白蛋白,比較嚴重的是你啊!”

“我……”

“你少說話,聽我說。”馮醫生調整了一下點滴的流速,然後示意原姐把臥室的門關了,便道,“你上午給她注射的試劑不多,忘沒忘記你還不知道,因為她一直在昏睡,具體什麼情況要等明天裝置來了才能進一步檢查。我知道你擔心她,也知道她之前肺部感染的事情,我本來想趁明天莊園人多的時候把她偷偷送出去的,但是現在看到你這樣,決定還是把你先送出去。”

應逐像是在很艱難地理解著馮醫生的話,良久才終於堅定地搖了搖頭。

馮醫生假裝沒看到,繼續說,“計劃是這樣,我讓蘇秦定的儀器都是大件的,到時候把你藏進空紙箱,送上物流公司的貨車,我會找人在目的地接應的。”

見應逐沒有反應,馮醫生看了看他,問道,“這個計劃怎麼樣?”

“不怎麼樣。”應逐覺得自已好像好一些了,他撐了撐身體,讓自已坐起來了些,指了指杯子。

原姐立刻拿起杯子送到了應逐的嘴邊,應逐看了看她,說了聲謝謝,一口氣喝下了小半杯。

“冉林房間門口有保鏢嗎?”應逐問道。

“沒有,只有你的房間門口有兩個。”原姐說道,“少爺,要不要吃點東西?”

應逐擺擺手,示意原姐不用了,然後說,“把我送出去,幾乎沒可能。”

“而且,就算送出去了,也會馬上被找回來的。”應逐說道,“紙箱從大門口被搬上車,搬上了哪輛車,車途經哪裡,最後又到了哪裡,翻一翻監控或者盤查一下司機,一查就查到了。”

馮醫生愣了愣,怪不得應逐說自已的計劃不怎麼樣,被他這麼一分析,聽上去確實不怎麼,“那怎麼辦?”

“就按你說的這麼辦,只不過要儘可能地拖延時間。”應逐按了按自已的額頭,似乎在很費解地想著對策,“能具體說說那批儀器的情況嗎?”

“我讓蘇秦訂了四臺醫療裝置,其中1個比較大,另外3個稍小一些,應該會分兩輛車送過來。這些裝置要得比較急,蘇秦只好找了相熟的私人醫院,都是庫存所以明天一早就能送到,到了之後還會有專人進行安裝和除錯,全過程應該也不用很久。”馮醫生把情況跟應逐說明了一下,又補充道,“所以趁亂把人放紙箱送走確實是唯一的辦法了。”

“你會找誰來接應?”應逐問道。

這個問題讓馮醫生的臉以極快的速度不可捉摸地扭曲了一下,他其實已經想好找誰了,但是他不知道要怎麼跟應逐描述這個人。

“莫醫生嗎?”應逐試探性地問道。

誰知馮醫生竟然一下子站了起來,並且極為做作地朝後退了好幾步,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驚恐地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之前在冉林住院的時候,牧星予和午樂一曾經在莫醫生面前提到過馮醫生幾次,每次莫醫生的反應都很大很誇張。

應逐當時倒也沒仔細聽他們到底在說什麼,只是大致知道莫醫生應該是在辱罵馮醫生,因為罵的話翻來覆去就那麼兩句,“卑鄙無恥!豬狗不如!”

應逐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是不是之前冉林在她診所裡的時候,她提起過我啊?”馮醫生小心翼翼地詢問。

應逐點點頭。

“她都說我什麼?”馮醫生好像瞬間走出了蘇秦變成瘋子的陰霾,一提到莫醫生,他似乎心情大好了起來。

應逐按了按自已的太陽穴,假裝頭疼,“記不起來了。”

馮醫生肉眼可見的失望,又坐回到了應逐的床邊,跟一個洩了氣的皮球似的,沉默了良久。

莫醫生對冉林很照顧,如果是冉林的事情她應該會願意幫忙的,而且她又熟悉冉林的病情,所以把冉林交到她手裡,是最好的選擇。

應逐緩緩道,“有莫醫生照顧冉林,我倒是真的可以徹底放心了。”

馮醫生突然回過了神,像是想到了什麼,心虛地看了看房門,問道,“不是說了把你送走比較要緊,怎麼變成冉林了?”

馮醫生頓了頓,又道,“門口的保鏢明天找機會支開就可以了,你要知道,冉林留在這裡有的是人會照顧她,但是你留在這裡就只能是等死了。”

“冉林曾經肺部感染,哪怕高燒退了,也有可能引發肺炎,運氣不好有生命危險也說不定。留在莊園,蘇秦可能還要逼她打第二針、第三針。”說到這裡應逐的語氣裡有了一些波瀾,他的眼睛被溫和的床頭燈照得很明亮,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累了,他極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我不要她把我忘了。”

沒等馮醫生反駁,應逐又看了看原姐,問道,“原姐,明天也需要你的幫忙。”

原姐連連點頭,用略帶哭腔的語氣說道,“少爺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說完,兩人一起看向了馮醫生,二比一的局勢讓馮醫生的氣場都變弱了,但眼下情況緊急,他也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無謂的爭論上,只好不情不願地與應逐和原姐商量起了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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