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你這頭不要可以捐了。”關青看她點頭搖頭也不說話，頓時有些來氣。
“沒有。”
其實有，秦羅是醫師，她每天都會看一遍自已的脈象，她感受得到自已的脈象愈發虛弱，有油盡燈枯的跡象。
再不尋求一個解決方法，就算是關青給她喂血也無濟於事。
不過她不想告訴關青，告訴了又能怎麼樣，不告訴又能怎麼樣，能不能找到破局的辦法是要看運氣的事兒。
如今實話實說，除去平白無故給她添一份煩惱之外，並無其他作用。
關青白了她一眼，她雖不知秦羅的身體到了哪一種程度，但她不停地眨眼一定是有所隱瞞。
這人，犟驢一樣的。
“行吧，你心裡有數就行。”關青見著在掰扯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了，就轉身出門去，留秦羅一個人在屋裡。
夜色悄然而至，傍晚有些微涼的風裹挾著一些花的清香。在一片藥田的不遠處，是昭明和郝月兩人面對面站著。
這氣氛……好像有點不對勁兒?
關青先是將視線落在昭明身上，一如既往地冷淡，她從她那張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是昭明慣用的波瀾不驚。
而另一邊就不大一樣了。
少女的臉上帶著羞澀的紅，她的睫毛微微顫動，嘴唇輕輕抿著，不自覺地咬住下唇。
關青吹滅了手中提著的燈籠，佝僂著腰又向前走了兩步，鬼鬼祟祟地將自已的身形藏在一棵樹後。
“你能答應我嗎？”郝月的耳根微微泛紅，雙手不自覺地緊握在一起，在身旁輕輕擺動。
“不能。”
昭明冷漠地語氣像是寒冬臘月的冰碴子，藏在白綾之下的眼神卻向旁邊不遠處瞟了一眼。
“為什麼呢？連試試都不行嗎？”郝月的臉色逐漸褪去紅潤，變得有些許蒼白，在二人提著的燈籠的對映下，關青能隱約地看見她眼底的水光。
關青在樹幹後面悄悄聽著，咂摸出一絲不對來。
不是？表白呢？
這姑娘長得確實伶俐，人如其名像皓月一般皎潔明亮，口齒清晰又爽朗直快，是個熱心腸的好姑娘，跟昭明為人冷淡又寡言少語的性子簡直大相徑庭。
她父親郝老爺子是從前的賬房先生，她也就跟著父親耳濡目染，學會一手算賬的法子。秦羅慧眼識珠，把郝月留在杏林堂當掌櫃的副手，還真是叫秦羅她撿了大便宜。
這也是得力助手了，而且對當下的杏林堂可謂是一場及時雨。
關青把燈籠輕輕擱在腳邊，雙手圍成兩個圈放在眼前，想要看得更加清楚一點。
想當年不用任何輔助工具在夜裡視物清清楚楚，現在人就隔了不到二里地，天還沒全黑呢就看不大清了，還是當個修士好啊。
關青默默在心裡感嘆道。
“我是女子。”
“我知道，我也是！”郝月迅速接過話來。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不在乎！”郝月說道。都是女子怎麼了，她見昭明也不一定在乎這個吧，雖然看不清眼神，昭明看她師傅的神態可算不上清白。
我在乎！關青在樹幹後默默腹誹，現在小孩都這樣了嗎，江湖風氣這麼開明的？這十年她到底錯過了什麼啊喂。
“我們才認識三天。”
“我對你一見鍾情！”郝月向來受到的教導就是喜歡就要去追，時間短又有什麼問題，來日方長她們可以慢慢了解。
昭明蹙起眉，長嘆一口氣，她不太會處理這種情況，她覺得這女人像一塊難擺脫的牛皮糖。師傅和秦先生很看好她，這女人自已也是手腳麻利且精明能幹，昭明對她印象不錯。要不是這樣，她才懶得跟她廢話。
“姑娘，我們幾日後便會離開，不值得。”昭明耐下心來解釋道。
“我可以等！”
“我不用你等。”昭明說完拿腿就想走，結果被郝月一把拽住。
再定睛看去，兩人陷入了一種拉扯的僵局，眼看著昭明的表情逐漸不耐煩，關青想著到底要讓這倆人自已解決，還是說她直接衝出去制止算了。
這姑娘真莽啊，怎麼跟人拉拉扯扯地也不怕昭明揍她。
等等，揍她？
只見昭明將手臂一收，郝月不受控制的栽倒在她的懷裡，她毫不留情地抬起手來，像是要一個手刀把郝月劈暈過去。
見狀不好，關青連忙衝出來：“別別別！有話好說！”
昭明立刻就停住了手，把還在閉著眼的郝月扶正，讓她自已站起來。她一點也不驚訝關青衝出來制止，或者說她就是故意激她現身的，方才關青向前走兩步路時她就感知到了。
師傅的氣息是獨一無二的，她銘記於心。
她還有些生氣，師傅在一棵樹後面躲了這麼長時間，就是為了看她笑話。她看著自已在這裡跟另一個女人拉拉扯扯，卻不痛不癢，像是與她無關一般。
不是喜歡我嗎。
昭明有些吃味地握緊拳頭，緊繃著一張臉。
關青可不知道她如此豐富的內心戲，衝出來的一瞬間她就有點後悔了，這不明擺著她在這湊了許久的熱鬧嗎，昭明又要不高興了。
她在心裡默默地恨鐵不成鋼，關青啊關青，還能不能有點兒出息。
沒法兒形容，就像是吃了一塊魚肉，嚼在嘴裡又香又嫩，沒覺出什麼不好來。等到真的嚥進去了，不上不下地卡在嗓子裡，她才能覺出這破魚全是刺啊。
“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倆握手言和嗷。”
算了，先處理好眼前這尚在僵持的兩人最重要。
郝月別過臉去，默默地在一旁生悶氣，而昭明則是緊緊地盯住關青的臉，像是怕錯過關青的一絲情緒。
關青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撓撓臉，又摸摸自已的後頸，左顧右盼一番，終於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開口道：“我帶你們去看個東西吧。”
話音剛落就用手拉起郝月的胳膊，另一隻手扶住昭明的肩膀將她向前推。一邊帶著兩個人動作，一邊嘴裡重複著“走走走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