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腿——不對,是那隻爪子,在九歌的拼命鉗制下總算稍有安靜,好在它比那斷手有更多的關節,更好抓住。

但是尖銳的爪子尖兒還是勾得九歌心疼肉疼。

九歌按住爪子,被爪子拖得在地上往前蹭,層層塵土飛揚,九歌的膝蓋都蹭破了皮,血和泥沙混合在一起,她都顧不上疼,回頭朝著看起來馬上就要昏厥過去的陳嘉彥:“還不趕緊過來!”

“幹……幹什麼……”

“接腿啊!”

陳嘉彥有氣無力,導致整個動作都變得非常遲緩,氣得九歌想上去狠狠揍他一圈。

陳嘉彥比劃自己身上深可見骨的傷口:“你有沒有覺得,就我現在這個失血量,如果再砍掉一條腿的話,我可能當場就掛了。

然後你現在完成任務出去,說不定剛好能……能趕上我的頭七……

九歌,謝謝你,我沒什麼可以留給你的,我的積分都給你了,雖然不多,還道歉了姓霍的一大堆,但是我……”

九歌騰出手掐住他的腿——她的位置也只能勉強伸過去掐住腿,兩個人現在整個身體都貼在地面上,生動演繹了什麼叫做五體投地,就像兩隻大蛤蟆:“別廢話了求你,趕緊想辦法!而且那倆人也要不行了!”

另外兩個男生就在不遠處,正在跟兩個黑衣服女巫拉拉扯扯,雖然是男生,體力上要更加優越一些,但是比起會魔法的雕塑女巫還是差太多了,此刻女巫的長鼻子都要戳進一個人的眼睛裡。

“你也想想他們,人家跟咱們出來的,是不是得給個交代?”

她這麼做,本質上是希望陳嘉彥支稜起來,好歹挪動挪動,不然就這麼躺在大街上,要是再遇到落單的活雕塑,最後也只能被撕成碎片,而且九歌還得想辦法,把這條腿拼到陳嘉彥身上去。

一條鳥腿。

這是九歌沒有想到的,想到陳嘉彥另一條腿是鳥腿,怎麼想怎麼詭異。

另外兩個人和女巫們打得難捨難分,九歌覺得自己要是再不過去幫忙的話可能那倆人就要死過去,於是抽出腰帶將鳥腿綁在褲子上,加入戰局。

最後的情況以女巫們碎了一地為結局。

本來九歌以為這些女巫也是雕塑做的,裡面都是鋼筋水泥,又金剛不壞之身,沒想到這個女巫可能殼子特別薄,又或者就是用塑膠做的,她舉著轉頭狠狠砸下去的時候居然給人家腦袋砸了一個碩大無比的坑出來。

這女巫當場就軟綿綿地癱倒下去。

正沉迷於搏鬥無法自拔的兩個小男生都愣了:“姐,他們說你是大腿的時候我還不相信,現在一看你真的是大腿啊!”

“是的,姐,求大腿,我們也想抱一抱。”

“不好意思,抱不了一點。”九歌回身,陳嘉彥還沒死,這腿決不能帶回去,要是讓別人看到就完了。

“姐,需要我幫你不?”兩個小男生湊過來。

“不用,我自己來,你們先走吧。”

“姐,你這腿是拿來做什麼的?該不會這正是我們需要的腿吧?”

“怎麼可能,這只是一條鳥腿。”

陳嘉彥眯著眼睛,有點像烏雞國國王看唐僧師徒四人的感覺,三張大臉湊在自己的臉上方,還怪嚇人的。

九歌全身心都在自己身上,這讓陳嘉彥挺感動。

可能是怕他失血過多死了,九歌對這兩個話癆小男生也沒有什麼提防,只是檢視陳嘉彥身上的傷口,想要幫忙止血。

陳嘉彥確實失血已經失到眼前發花,幾乎看到了太爺爺,眼前的一切都被鍍上金邊,彷彿來到了天堂,他看到天堂裡出現了魔鬼的笑,兩個男孩子不知道動了什麼歪心思。

原本跟哈巴狗一樣殷切的眼神忽然變得兇狠陰沉了起來。

“九歌小心!”

陳嘉彥在他們下手的一瞬間用最後的力氣衝起來,護著九歌的頭轉身,於是兩人的棍子就狠狠招呼在他的後背上。

陳嘉彥感覺這一下子把他的血都打得從傷口裡滋出來,但幸好九歌沒事,要是方才他不這麼做,這棍子就要打在九歌頭上。

到時候就是腿被搶走,九歌和陳嘉彥曝屍荒野,或者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被雕塑發現撕成碎片。

九歌有了準備,立刻反擊,順便帶著陳嘉彥跑路,一路跑回小旅館。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們已經蒐集到兩個殘肢,所以這一路上都沒有遇到什麼危險。

回到旅館,關上門,九歌掏出了那把沾滿血跡的斧頭。

陳嘉彥疼到已經沒辦法站起來,他虛弱地靠在門上,面帶微笑:“九歌,沒想到又是這個場景,我真是過夠了,早知道當初就不該來。”

這種反反覆覆的疼痛真的很折磨人。

雖然知道不會死,但疼是真實的疼,而且正因為不會死,所以每一次疼痛都非常撕心裂肺,因為不會死,所以只能一直忍受著深入骨髓的疼。

陳嘉彥記得自己曾經聽過一個很可怕的故事,說是中世紀的一個不死女巫終於被人捉住關在鐵桶裡沉入大海,因為不會死,所以反反覆覆被淹死、復活、淹死、復活……重複這個過程成百上千年。

陳嘉彥會在想到這個故事的時候自動代入女巫視角,這是多麼漫長的折磨啊,堪稱最殘忍的刑法了。

轉念他又想到自己,他在副本中一次次死亡,一次次接受錐心痛苦,比女巫又好得了多少呢?

“你現在死了,最多就是變成養料,變成機器人,而且你還不能保證你的主人會不會是一個大變態。”

“要是以後再市場上遇到,我說不定會對你生出一絲憐憫,但是我沒辦法帶你回家,因為我有無衣了,我還是得為無衣負責的。”

九歌一臉正派說得冠冕堂皇,陳嘉彥終於被忍住被她逗笑,下一秒,那把斧子砍在了他腿上。

陳嘉彥的喉嚨發出嘶啞的叫聲,像是被開水燙過一樣。

砍掉陳嘉彥的腿,放上鳥的腿,陳嘉彥真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九歌,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這個腿不是我們要找的腿,那有沒有可能我就變成殘疾人了。”

“其實我還是挺想知道如果你在副本里變殘疾了,在安樂園裡還會不會變成本來的樣子,但是現在你應該沒有這個機會了,你看……”

九歌讓開視線,陳嘉彥驚喜地發現這腿居然也和自己的腿融為一體,而且變成了人腿的模樣,一點看不出來是後長的。

兩個人解決了心腹大患,紛紛鬆了一口氣,但其他的人就沒那麼簡單了。

兩個小男生最後沒回來,九歌沒有看到他們,因為當時制服了他們之後,九歌只是把他們暫時打暈,然後藏在了樹叢裡,避免被雕塑發現直接撕碎。

陳曦和夢琪回來了,一頭一臉的血,夢琪的頭看起來很奇怪,和正常膚色都不是一個顏色,但是那張臉卻還是夢琪的臉:“你看,我的頭,好看嗎?”

夢琪的聲音有點奇怪,原來是夢琪遇到了一個鬼娃娃,鬼娃娃的頭掉了,夢琪就讓陳曦砍掉了自己的腦袋,把對方的頭按上,可能是還不太適應吧。

不過好在確定人還是那個人,而不是鬼搶了夢琪的身體。

林瀚宇渾身是血地回來了,特別搞笑的是,他戴了一頂假髮——確切地說,應該也不是假髮,因為頭髮根部的頭皮處血淋淋的,九歌都看到有不規則的頭皮漏出來,這頭髮看起來也不像是他或者婉兒的。

“婉兒呢?”

夢琪這幾天跟婉兒混的比較熟,所以問了一句,但林瀚宇只是默默地坐在沙發上,沒提婉兒的事。

想來應該是兩個人一起出去的時候遇到了危險,而林瀚宇逃脫但婉兒並沒能逃脫。

只是這頭髮看起來還是很奇怪,因為九歌知道這些殘肢只要放在自己身上,就會融合成一體,林瀚宇只是頂著這塊頭皮,但並沒有融在一起,那麼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怕疼,所以沒有把自己的頭皮剃掉。

“這個……這個頭皮好像不是這樣用的。”九歌說著伸手,試圖想告訴他正確的用法,這樣一來,除了不在場的人,每個人似乎都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那個“器官”,也就不用擔心互相爭搶的問題。

但林瀚宇好像應激反應過度一樣,狠狠甩開九歌的手:“別碰老子!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們打的什麼鬼主意,媽的小賤人,平時依附老子一口一個哥哥地叫著,到了關鍵時候居然要從老子嘴裡搶食,真他媽的白眼狼,我白對她這麼好了!”

藉著罵人,林瀚宇把心裡話也給罵出來,九歌和陳嘉彥以及剩下幾個人面面相覷,都決定不要去惹這個炮仗。

百鬼夜行的那一天很快到來。

老闆娘甚至穿上了嶄新的衣裳,只不過看起來非常詭異,有點像是現實世界裡的壽衣,材質看起來也很奇怪,就像是紙做的。

看到九歌一行人還不忘了熱情招呼:“哎呦你們已經起來了,今天可是整個小鎮最盛大的日子,你們可一定要去參觀哦!”

說實話,九歌還是有點忐忑,不知道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麼,但旁邊的幾個人反而都露出氣定神閒的表情來,陳嘉彥悄悄安慰九歌:“別害怕,很快就知道的!”

隨著敲鑼打鼓的音樂聲,九歌隱約間有了一種之前或者的時候去遊樂園看見花車遊行的錯覺,只不過在這裡是百鬼夜行。

各種民間傳說中的,鬼故事裡的,中國的,外國的各色鬼怪全都出來了,從他們最開始發現的那個山洞鬼屋裡一個個地走出來,敲鑼打鼓,張牙舞爪,臉上都帶著血跡。

鬼新娘,鬼娃娃,女巫,吸血鬼,殭屍,狼人……所有你能想象出來的角色幾乎都在這裡,遊行的隊伍井然有序,老闆娘推著眾人:“快來了來了!我們一起啊!”

老闆娘的臉上塗了油彩,看上去就像湯婆婆,顯得有點嚇人。

“哎呀,我怎麼好像聞到生人的味道了!”隊伍裡有鬼說。

這話立刻引起了一堆鬼瘋狂吸鼻子,甚至就有一個吸血鬼,鼻子都要戳在九歌的脖子上了:“我也聞到了好濃好濃的生人味道呢,看來又有新的容器帶我們離開了,快,瞧瞧他們在哪裡?”

幾個小姑娘嚇得人都要昏過去了,陳曦偷偷看看九歌和陳嘉彥,看到他們神色如常,也強行鎮定下來。

可是忽然,一隻乾枯的爪子,或者說叫骷髏手,抓住她身邊的夢琪:“嗨呀,讓我給找到了不成!”

骷髏興奮地把本不存在的鼻子靠在夢琪身上聞來聞去:“好香的聞到,我喜歡你的手。”

“我喜歡她的腦袋……不對,這腦袋好像是鬼娃娃的,怎麼在她的腦袋上?”

“哈哈哈哈鬼娃娃的腦袋,鬼娃娃一定又摘下腦袋來嚇唬人了!”

夢琪臉色一片蒼白,她也是聽信了陳曦的話,知道這些主動掉下來的殘肢幾乎都是可以利用的,雖然看到是腦袋的時候她也猶豫了片刻,可是生存的慾望打破了恐懼。

卻沒有想到,人家鬼娃娃本來就是會摘下腦袋的,這個腦袋,不是有用的腦袋。

“我喜歡腸子……嘿嘿嘿,雖然我還沒有見到腸子……”

這些鬼不像之前九歌遇到的那些,好歹還可以透過手段去制服,這些鬼像是有無窮大的力氣,將夢琪按倒之後只輕輕一拽,一股鮮血噴湧而出,骷髏滿意地看著自己有肉的手:“你看看,我有肉的時候還是很漂亮的嘛。”

後面有爪子撕開夢琪的肚子,拽出腸子來:“果然是我喜歡的……”

九歌不忍心再看,林瀚宇瘋狂叫罵著,他的頭髮被人搶走了,整個頭皮被人撕下來,他還沒死,用盡最後的力氣掙扎。

九歌又看到了那兩個小男生,他們沒有找到屬於自己的殘肢,早就被撕成碎塊,九歌和陳曦抱成一團,想象中的疼痛沒有來臨,遊行隊伍穿過眾人,熱熱鬧鬧地遠去了。

九歌長長鬆了一口氣,看來他們選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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