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意思。”

秦秋看著半跪在地上的黑袍人,覺得有些意外,但轉念一想,倒也在情理之中。

人吶,都是向死而生的。

能活著,誰又想著死。

尤其是對眼前的黑袍人來說,數十年曆經無數風雨,沒有什麼比活命更為重要。

“你倒還算有幾分本事,竟能在長生君的湛盧劍下,覓得一絲生機。”

“難怪當年明宗被滅門,你都能安然無恙的逃出來。”

這些積年老銀幣,各個都有壓箱底的本事,若非是他感知強大,說不定此人還真就從眼皮子底下給溜了。

“一些微末伎倆,入不得世子之眼。”

黑袍人半跪在地上,臉上不見任何表情,為求活命,這等旁人看著極為恥辱的舉動,對他來說,像是家常便飯。

“你的什麼微末伎倆,其實我並沒有任何興趣。”

秦秋一聲輕笑,搖了搖頭,看向黑袍人的目光,逐漸多了幾分冷意。

“還是剛才那個問題,三年前的關東之戰,戰場上出現的那些血傀儡,是否為你所為?”

當年戰場中,那些於關鍵時刻出現的血傀儡,可是給他父親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損失。

若真是眼前黑袍人所為,其今日必然沒有分毫活下去的可能。

黑袍人也明白這個道理,因此當他聽見這個問題的時候,明顯呼吸一滯。

還沒等他開口,秦秋繼續說道。

“這個問題,想好了再回答。”

他的言下之意,回答的好,還有一線生機。

若想不好,胡謅一通,那就只剩一個死字。

生死關頭,黑袍人這種積年老銀幣,又怎會不懂他的畫外音。

他沉吟片刻後,緩緩道出了當年戰場上事關血傀儡的真相。

“當年那些血傀儡,並非我所為。”

“而是,林景山的手筆。”

長生君林景山?

秦秋聽到這個答案,並沒有開口,而是靜靜的看著黑袍人。

黑袍人繼續解釋道。

“當年明宗破滅,我以血魂輪轉之法,附身到了一個煉神境的武夫身上,這才從那場滅門之戰中逃了出來。”

“但那個煉神境的武夫,恰好就林氏林氏三兄弟當中林家老三。”

“後來林景山一眼便發現了我,從我手中得到了天工開物,以及這血傀儡的煉製之法。”

“那時我血魂破碎,虛弱至極,只能投靠林氏,苟延殘喘。”

黑袍人思路清晰,幾句話,就將當年發生的事全都抖摟了出來。

他還生怕秦秋不信,再加了一句。

“我後來無意中探聽到,林景山就是用此法,將五萬大軍,生生煉製成了血傀儡。”

“五萬大軍?”

秦秋聽到這個數字,目光一凝。

靈狐費盡心思,打探到的訊息中,當年戰場上出現的血傀儡,可是僅僅只有一萬。

若真如這黑袍人所言,血傀儡的數量是五萬。

那麼...剩下的血傀儡,去了哪兒?

仔細一想,他便覺得有些心驚肉跳。

腦海中,突然冒出來一個驚人的猜想。

那剩下的四萬血傀儡,莫非...就在咸陽?

“當真是下了好大一盤棋。”

想通這些關節,秦秋暗自冷笑一聲。

隨後,他目光轉向身前的黑袍人,墨甲包裹下的面容,又不自覺的就浮現出一抹嘲弄。

這豈不是在給他送溫暖?

若是黑袍人所說的這個訊息屬實,那這剩下的四萬血傀儡,他又怎麼可能會放過。

黑袍人將整個事情和盤托出後,卻發現秦秋陷入沉思,許久沒有開口,心中不免有些打鼓。

就在他心憂之時,秦秋終於再次開口,但聲音卻透著一股冷意。

“這個故事倒是講得不錯,只是...”

“我憑什麼信你?”

黑袍人對於秦秋的質問,顯得有些沉默。

他沒有開口解釋,只是默默的伸出一隻手,猛的插進心臟的位置。

整個人一抖後,插入心臟的手順勢便扯了出來。

他的手中,多了一枚血色流轉的血珠。

“此為血魂珠,乃是我命脈所在。”

“今日,獻於世子。”

說著,他手中的血魂珠直接飛到了秦秋的面前。

同時,他另一條腿也跪了下來,雙膝跪地,整個人向下叩首。

“曾長河,願跟隨世子身後,肝腦塗地,生生世世,永不背離。”

“若違此誓,魂魄盡散。”

秦秋看著眼前的血珠,並沒有第一時間將血珠接手,而是看著跪伏於地上的黑袍人,目光淡然。

“倒是個有腦子的人。”

“想跟著我,倒也不是不行。”

“只是暫時,你還不得離開林氏。”

黑袍人抬起頭來,臉色一變。

正要張口說話,卻突然靈機一動,想到了剛剛秦秋似乎尤其在意那五萬血傀儡大軍,念頭轉動,當即便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

自古以來,投靠良主,必有投名狀,那些血傀儡大軍,就是他的投名狀。

他反應過來後,當即再次叩拜道。

“曾長河,必定不負主上所託。”

秦秋微微點了點頭,跟聰明人打交道,確實不費力。

他直接收下血珠,同時從之前林元俊腰間的乾坤錦囊中拿出了一樣東西,看了一眼。

“難怪林氏能找到這傳說中的地宮,原來是有日月神釘在手。”

說著,他又將手上日月神釘拋向黑袍人。

“拿上日月神釘,回林氏。”

“記住,回到林氏,不必有所隱瞞。”

黑袍人聽聞,臉色一變,目光中流露出一絲不解。

“主上的意思是?”

秦秋擺了擺手,淡淡開口。

“今日所發生的一切,不必胡亂編造說辭,如實相告於林景山就可。”

“至於其他的,你不必多問。”

“切記,好生蟄伏於林氏,找出那四萬血傀儡大軍。”

“時機一到,等我訊息。”

黑袍人想了想,忍不住多了一句嘴。

“如此一來,主上豈不是更加危險?”

秦秋輕聲一笑,眼中神光微微閃爍。

“危險?”

“那位可是長生君,想要殺他,豈有不危險的道理?”

‘轟’的一聲,黑袍人覺得腦子裡似乎什麼東西轟然炸開。

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已才拜的這位主上,竟然意在長生君?!

那位長生君,可是橫在大秦數十年之久的擎天巨擘。

誰能殺他?

誰又敢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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