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頌玉還以為林蘇風用那麼軟的腔調,那麼多情的眼神,會說一句愛他。

沒想到,等到的是林蘇風對他宣判死刑。

蕭頌玉笑的得意忘形,坐在浴缸邊,擺弄林蘇風的耳垂。

“是嗎?你想殺我,也要能站的起來。”

林蘇風抬起手來,真撐住了浴缸的邊緣,想要坐起來,進而站穩了,給蕭頌玉致命一擊。

結果,她才剛要坐起來,就腿根發酸,腳下一滑,把自己滑到了水位以下。

“咕嚕咕嚕……”

蕭頌玉笑著將她從水中撈起,像捧著一尊月亮,放到旁邊臺子的浴巾上。

他給她裹的像個粽子,生怕她會受涼。

他細心的拿出吹風機,抖動吹筒為林蘇風一點點吹去頭髮上的水珠。

真像對待一隻流浪貓,他的動作又輕又緩,時不時打量她的側臉,看看她有沒有被自己吹痛,哪裡不舒服。

再次被抱回床上時,床單和被褥,已經被保潔換了乾燥整潔的。

林蘇風臉一紅,窩在被子裡,道:“有必要換床品嗎?讓人看了笑話……”

蕭頌玉躺下來,抱住她道:“溼成那樣,要怎麼睡?我已經扔了。”

林蘇風噎住,抬眸瞪著蕭頌玉,又很快被他如有實質的色氣眼神打的節節敗退。

“畜生。”

蕭頌玉笑的好不快活,簡直要被林蘇風逗的背過氣去。

“更畜生的還多著呢,只不過你一碰就哭成那樣,看來還要循序漸進。”

“今晚……還要共同學習交流。”蕭頌玉拍拍她道。

林蘇風伸手打了蕭頌玉的臉,啪一下,也不重,聲音卻是很清脆。

蕭頌玉:“啊……好疼。”

林蘇風:……

不知為什麼,捱打的是他,受辱的卻是她自己。

蕭頌玉拿過旁邊桌上的一碗小湯圓,問:“姐姐,還喜歡吃這個嗎?”

林蘇風:?

她……已經很多年沒吃過這麼甜的東西了。

嚴格意義上來說,她曾年逾百歲,是個不折不扣德高望重的祖師。

誰家祖師沒事吃小甜湯呢?

蕭頌玉為什麼會這麼問?好像知道她曾經有多麼愛吃一樣。

但不及她問話,蕭頌玉的勺子就撬開了她的唇齒,一枚糯嘰嘰的小湯圓,不涼不熱,滑入了她的口腔。

她嚼了幾下,一股熱流湧動在唇舌之間,甜絲絲的餡料溢的她整個人都陷入口腹之慾。

好甜啊,吞嚥的時候,好像能體會幸福二字的涵義。

再一口,蕭頌玉吹一吹,就又滑進她口中,順便拿過紙巾,擦去她唇邊的湯水。

“這麼看著我幹什麼?”蕭頌玉明知故問,想聽她誇一誇。

林蘇風可不是個擅長取悅別人的,她很多時候都是一身棘刺,把人扎的滿身是血才罷休。

不會夸人,也不會關心人,冷硬尖銳,很難會開口讓人高興。

她嚥下第二顆湯圓,口中還殘留桂花的香氣,讓兩人之間充滿了仲秋時分團圓美滿的意味。

“蕭頌玉……我其實……很早就喜歡你了。”

蕭頌玉的杏眼亮了一亮,顯然是比被誇讚更加喜出望外。

他問:“有多早?是我第一次因為被青銅傘割傷住院?”

林蘇風搖搖頭。

“那是……取了弓箭去救你的時候?”

林蘇風也搖搖頭。

她不再賣關子了,直接說出來。

“是初中的時候,和你上同一所學校,同一個輔導班,知道你每天在公車上偷看我。”

林蘇風沒說謊,這確有其事。

曾經原主就是被蕭頌玉吸引了,那樣優秀的少年,出現在任何女生的學生時代,都如同驚鴻一瞥,讓人移不開眼。

只是,後來原主很清楚自己與蕭頌玉之間有壁,是實實在在的階級差異。

好比凡人望著日輪,只可遠觀,不能企及。

所以,她高中時便轉而喜歡了江停雪這個平凡人,將蕭頌玉當成了出現在自己身邊的神話。

然而,她原本是說出來讓蕭頌玉開心的話,卻讓蕭頌玉冷下了一張臉。

他平靜的給林蘇風喂下了幾顆湯圓,似乎是擠出一個笑顏來,關於這個問題,沒有再多說。

他顯然不想讓林蘇風看出他不高興,便給林蘇風遞去了水,讓她漱口後,給她蓋上了被子。

“你睡吧!我出去給你買些東西。這裡旁邊就是道觀,鬼差不會過來。”

林蘇風有些慌了,她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惹得他不快。

她第一次被蕭頌玉的情緒牽扯,總覺得他不高興,自己也就不安。

“去買什麼?”她傻呆呆問話。

蕭頌玉拉開了古雅的門扉,轉頭在秋雨闖入門內時,在點點細絲綿密小雨中,回頭對她道:“晚上用的。”

林蘇風:……

她想起昨晚,蕭頌玉興許是真的沒想到她會主動,也就沒有準備避孕措施。

但是,蕭頌玉知道她沒想嫁給自己的,不可能願意有他的孩子。

那麼,他又哪裡捨得讓她事後吃藥?

即便她同意的情況下,蕭頌玉都強忍著,沒有……

因此今天早上的床單,就多少有點兒慘不忍睹。

可蕭頌玉現在出去買那個……

那今晚……

林蘇風現在覺得腰更疼了……

啊,真是畜生啊,她都這樣了,他還要!

不過,約摸等了兩三個小時,蕭頌玉還是沒有回來。

林蘇風不禁有些好奇,他買那個,即便是開車走山路,去縣裡來回,也差不多該買回來了吧?

怎麼還沒回?

林蘇風穿著衣服,一步步挪動到了窗邊,坐在秋雨滋潤的空氣中,望著外頭被打溼的開始發黃的葉子。

伸手去接一滴雨水,冰涼的讓她覺得刺骨。

才剛剛破了身,就開始變得脆弱了嗎?

她忍不住回憶方才蕭頌玉為什麼不高興。

她說,她學生時代就喜歡蕭頌玉,難道,蕭頌玉是因為她沒有從一而終,移情別戀去喜歡江停雪了嗎?

還是……他認為林蘇風在說謊呢?

站在林蘇風自身角度來講,拋開原主不談,她的確是在說謊。

她對蕭頌玉的心動,分明是在他的副駕駛上,開啟那絲絨盒子,看見裡面玉簪和耳墜的一瞬間。

碧玉瓊花,從沒有人送過她這個。

象徵高潔,不可摘取,他卻願尊重她的清雅不俗,妥善安放,永生陪伴。

而那對耳飾,在她戴上的一刻,就註定了要為他摒棄前塵。

她右耳曾經受過傷,縱然沒有人看得出來,但其中碎裂的耳骨,還時常隱隱作痛。

陰雨天更會有存在感,酸癢難耐。

出神太久,很快,在雨水湯湯的午後,手握羊脂玉裝飾黑傘的男人,提著一個保溫袋,出現在她眼前。

清冷麵容廕庇在黑傘之下,矜貴的對她歪頭一笑,“是我回來的太晚,擔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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