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又是瞥了一眼老道士和阿草兩人,阿草不知在哪裡找到了幾盤果子,正吃得起勁,無心心中暗歎,大概阿草這輩子唯一傷心的兩件事,一件事就是孃親走了,另一件事就是沒有吃的。

眼前看來,這兩件事可以暫時抵消。

只是前者像是藏在心底的針,時不時讓人淚流滿面,後者,只有在餓死之時,才有淚水。

“公子,好身手。這麼久,還不知道公子貴姓,不知能否相告。”

“免貴姓吳。”

“吳公子的武道精深,走完這五座亭子,氣息不亂,甚至還能先於劉俊茂他倆回來,當真不簡單。”

病公子沈瀾背靠在輪椅上,溫潤語氣,直截了當問無心的來歷。從無心踏入美人亭之時,沈家的暗子便開始查無心的行蹤和來歷,卻發現只有進入鎮內,去過飯莊。只知道他身邊的小女孩是十二連峰上的山野居民,身邊的老道士也是剛到鎮內不久。

三人的來歷很乾淨,與城內沈劉兩家,還有殘武莊和清風觀,都沒有任何瓜葛。

越是如此,沈瀾越是不放心,反反覆覆派出不同的暗子,甚至動用鎮守劉家在軍伍中的耳目,還是沒有查探出任何值錢的線索。

“都是我師父教得好。”

無心給出了模稜兩可的回答。

病公子沈瀾聞言連聲誇獎了老道士幾句,老道士恢復了之前老神仙的做派,神色冷淡,客氣了一句都是無心天資好,又不經意間看到無心並未反駁,心中倒是安定了很多。

無心和病公子劉瀾之間的問答,估計在場眾人,只有換了另一個盤子開始吃果子的阿草才會相信吧,畢竟在阿草心裡,孃親託付自己給無心,那就證明無心真的是好人。

說話間,劉俊茂手持軟劍,冷鐵衣提著鐵衣刀返回了亭中。

劉俊茂小心將未沾半點血跡的軟劍盤迴腰間玉帶,鐵衣刀上煞氣更加濃郁,滴答的血珠,讓劉瀾皺了皺眉。

冷鐵衣見狀,連忙走到一位被無心敲暈的客人旁邊,在其衣衫扯下半拉,仔細將刀上的血跡擦拭乾淨。

“既然人到齊了,那便登樓吧。”

劉瀾敲了敲扶手,劉俊茂轉動輪椅,劉瀾面向美人樓而坐,身後的兩人,躍出亭子。

一人挎刀躍步,幾步踩在樓亭磚瓦上,最後一躍而起,摘下一顆珠子。

一人搖扇,輕點蓮池碧葉,水波興起圈圈漣漪,錦衣素淨,身輕似碧雲,摘星攬月般取下珠子。

只有無心還在亭中,劉瀾許久不見無心動作,只能提醒無心,登樓取珠的時間很短暫。

無心對著金碧輝煌的樓頂喊了一聲小白。

一道白影瞬間躍起,順勢摘下珠子,屋頂一躍,直直向無心撲來。

無心小心沉肩後退半步,雙手一攬,將小白和圓木棍一併抱在懷裡。

小白將珠子塞給無心,又從無心臂彎處躍起,跳到阿草身邊,搶了阿草一顆最為紅豔的果子,吱吱地叫幾聲。

無心拿著尋常白玉做的珠子,珠子上被人刻下數道紋理,紋理有深有淺,有新有舊,明顯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登樓。”

本想說無心故意託大的劉俊茂,吐出兩字之後,快步走上蓮葉舟,冷鐵衣緊跟其上,又一蓮葉輕輕離開。

蓮舟之上的少女,在亭內眾人拔出刀劍之時,早早躲避得無影無蹤。

好在蓮舟不用少女撐船,自行向著樓中而去。

無心悄然分出一絲神魂之力,附在冷鐵衣的刀鞘之上,方才跨上一艘蓮舟。

至於阿草和老道士兩人,無心根本不擔心,連自己都看不透的老道士,病公子劉瀾似乎沒有威脅。

眼見無心沒入美人樓前的登舟口,老道士眼神瞬息冰冷,揹著阿草看不見的地方,青綠真元流轉,結出數道家蓮花印,一朵朵青色蓮花沒入阿草四周。

老道士看著阿草和小白互相搶著果子,眉頭一皺,這個猴子分明是神猿舉父的後代,已然通靈,為何還未化成人形,甚至喉間鯁骨都沒化去。

小白學著無心的樣子,搶著阿草手中的果子,但始終不曾咬一口。在小白看來,這個果子一點也不好吃,

可惜自己的果子都被無心拿走了,不然可以送給阿草幾顆。感覺到有一道神魂之力一直圍繞在自己身上,小白轉身將果子狠狠丟向那個很討厭的,一直沒有離開椅子的傢伙。

酉時華燈起,亭中靜謐非常,阿草枕著小白,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夢中,阿草一直走在一條看不見前路的寬闊大道上,道路兩旁是無數蓮花,前路影影綽綽,有一座道觀,早晨遇見的那位老道士,正坐在道觀門口笑吟吟看著自己,阿草轉身想跑,又被老道士隨手撈了回去,來回幾次之後,阿草只能認命,只是有點傷心,孃親的事情還沒查清楚,也沒跟無心道別,眼前這個可惡的道士,原來是想拐賣了自己,要是自己稍微厲害一點,就可以跑出這條路,去告訴無心,這位老道士不是啥好人。

老道士看著離開無心,反而乖巧很多的阿草,伸手摸了摸阿草的腦袋,阿草偏頭躲過,也不像之前那樣惡語相向。

老道士拉著阿草,快步走進道觀,拿出一本書,讓阿草背下來之後,才會放阿草離開。

阿草只能一邊背書,一邊委屈地直想掉眼淚。

無心一步跨上美人樓的登舟口,六層的美人樓,瞬間變得巍峨高聳,如參天山嶽,門上和四周樓閣牆壁上,雕刻著無數栩栩如生的美人,身姿優美,翩翩起舞,分明是雕畫,卻有絲絲縷縷如鶯脆笑傳來,直讓人心裡湧現無窮慾望。

早就見怪不怪的劉俊茂神色如常,倒是十分好奇同樣淡然的無心,心中不禁好奇這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景象,少年如春風,見如花似玉的女子,怎能不心動。

反倒是左邊的冷鐵衣一臉痴呆像,眼神死死盯著女子雕畫,恨不得用眼神摳下來一幅畫,帶回殘武莊,獨自欣賞。

“呦,三位公子,看來你們是拿到珠子的人,好生俊俏,快,裡面請啊!”

未見其人,只聞其聲,便覺得說話之人是位美人,而且是位大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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