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收拾好日用之物,又叫知夏將錢匣子拿來,數了又數。

“姨娘真的要走?”知夏立在一旁,眉頭緊皺。“姨娘不打算報仇了?”

“報仇?拿什麼報仇?”雲初低頭數著錢,邊恨自已沉溺享樂,否則還能更多些,眼下這些東西,想必是帶不走的,早知如此,不如早早的換了銀票實在。

片刻又道:“是拿你的命,還是我的命?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他或許什麼都知道,我,施姨娘,衛姨娘,祝姨娘,他都知道的,只是,他不能也不敢面對,夫人家世顯赫,連爺也不能動搖分毫,更何況你我?我改變不了這個世界,也改變不了他,不如早早的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保命要緊。”

隨後喚知夏拿來針線,留出一千兩,剩餘的連夜縫進衣服裡。

次日,雲初安排好一切。抱著錢匣子,來至書房。

今日日頭甚好。曬得雲初有些恍惚。她的眼前漸漸浮現出一個身影——一個身著青衫的窈窕女子,提著食盒來給廉卿送玫瑰酒釀圓子。

一股無力感席捲而來,回不去了。

雲初也不叩門,徑直走進書房,將錢匣子放在案臺上,福身行禮,“這裡是一千兩,請爺將奴婢的身契拿來。”

廉卿連頭都沒抬一下,冷漠地回答道:“不夠。”

“怎得不夠?足足的一千兩!”雲初急道。

“那是昨天的價錢,今天已經漲到兩千兩了。”廉卿依然埋頭寫字,似乎對雲初的反應毫不在意。

“你……你這分明是坐地起價!”雲初氣得渾身發抖,瞪大眼睛死死地盯著廉卿,滿眼憤怒和失望。

“身契在我手上,你覺得自已值多少錢,由不得你說了算。”廉卿的語氣平靜如水,但其中卻透露出一種無法抗拒的威嚴。

雲初緊緊咬著嘴唇,強忍著不讓淚水流下來。片刻,她默默地抱起錢匣子,轉身離開。

當雲初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外時,廉卿終於抬起頭,靜靜地凝視著她離去的方向。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絲迷離與傷感,彷彿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口中喃喃道:“自由真的比我還要重要?”

回到水雲間,雲初將收拾好的衣服撕個凌亂。

知夏看著眼前一片狼藉,不忍道:“姨娘!這錢都拿去了,咱們便是出去了,也沒有活路啊!”

雲初用力扯開衣服,將一張張銀票小心翼翼的疊好,“先出去再議,天大地大,總有我一條路可走,他現在要我兩千兩,我還拿的出,但是過了今日,怕是傾盡所有也不行了!”

雲初將錢匣子狠狠放在案臺上,“這回不可再抵賴了!”

“三千兩!”

“你!一日還不到!”

“兩千兩是上午的價格,這會兒天都快黑了。”

雲初氣沖沖抱起錢匣子想要離開時,身後傳來廉卿冷漠的聲音,“你的錢哪來的?沒有我,你哪來的錦衣玉食?哪來丫鬟僕從伺候?哪來這珠翠滿頭?你是不是覺得自已鐵骨錚錚,寧折不彎?你以為你出去了便能過得好?到底是我太過寵你,縱得你不知天高地厚,拿了我的錢回過頭來與我叫板!”

這一席話,將雲初那點可憐的自尊擊個粉碎。空氣安靜得可怕,彷彿能聽到雲初心撕裂的聲音。

握著錢匣子的手緊緊用力,想要以此控制自已停止顫抖。

就這樣站著,不知多久,雲初抬腿離去,終未回頭。

二人這樣鬧騰一日,自是傳得闔府皆知。

老太太跪於佛堂誦經,聽了此事,不免一聲長嘆,“兩個冤家!原以為禁足一個月能磨一磨沈姨娘的性子,沒想到竟越發刁鑽,鬧騰起來沒完了!這卿兒也是,她想走就讓她走便是,左右是個生不出的,要她有何用,將這府裡攪得天翻地覆的。”

餘嬤嬤使了個眼色,老太太看了一眼佛像,雙手合十,口中唸叨,“罪過,罪過。真真是叫這兩個孽障,氣得我昏了頭腦。”

雲初日漸對這世道心灰意冷,除了月初一十五去寧瑞齋請安,皆是閉門不出。

鍾亦聽聞銀票一張未送出,心下不免緊張萬分,恐她遭遇不測,又託幻月打聽,知她無事,方放下心來。

雖住在一起,卻日日不得見,偶爾在老太太處相遇,雲初也是尋個由頭便走,一刻也不想與他同處一室。

入夜,天空洋洋灑灑下起雪來,廉卿獨自來至茶樓,立在廊下看華燈初上。閉上眼睛,往日時光翻湧而上,他又看見那日身披石榴紅斗篷在廊下賞雪的雲初,她伸出手來,雪花落在她的指尖,瞬間化為水珠,她嬉笑,她明媚,靈動。

瞬間,畫面一轉,見望庭閣院中,雪地裡那一抹嫣紅,似霞似雪……

廉卿晃晃蕩蕩睜開雙眼,他不敢再想下去。是自已害她身子孱弱,是施姨娘害她不能生育,是夫人誣她偷盜!自已明明說要護她,卻從未做到。她恨,也是應該。

只是她越想逃,他便越想緊緊抓住。

廉卿急喚桑離,“去叫馬車!”

廉卿直奔望庭閣,帶著一身寒氣,激得餘嬤嬤打了個噴嚏。

“母親!”廉卿坐下連口茶也沒喝,“兒子有一事相求。”

“說吧。”老太太依舊轉著佛珠,不動聲色。

“待玉箏將這孩子生下來,無論是男是女,我想交與雲初撫養!”廉卿面色紅潤,想來這便是他想到的挽回雲初的辦法。

老太太不可置信地盯著廉卿,眉頭緊皺,“你若執意如此,恐怕又要生出許多事端!況且她們二人同為你的侍妾,你怎可厚此薄彼的太厲害!”

“母親,她們二人不同,玉箏還能生,可雲初……是我害她雪地裡跪著傷了身,施姨娘又害她不能再生育,我說過要替她報仇,也未做到。如今這點子補償,不足以彌補她萬分之一的痛楚。”廉卿言辭懇切,目光真摯而堅定,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承載著他內心深處的最真切的感受。

老太太長嘆一聲,搖搖頭,“若是個女兒也就算了,若是個兒子……”

“兒子又如何?雲初便不配撫養兒子嗎?”廉卿更加懇切激昂,“她頗通詩書,經商之道也懂些,定能教好我的兒子。”

老太太又道,“那可不只是個兒子!那還是你的長子,你如何不寄予厚望?舒月她又怎麼肯?”

“不論長子次子,不都要叫舒月一聲母親,”

老太太仍苦口婆心相勸,“你若執意如此,不妨再等等,待他日次子出生,再交與沈姨娘撫養不遲?”

“母親,等不及了,左右還有周姨娘衛姨娘,舒月若想要,撫養他們的孩子便是。”廉卿急得站起身來。

老太太也急得站起身來,“舒月等得,你那心愛的沈姨娘等不得?”

“是我不能再讓她等了。”廉卿目光如炬,不待老太太應答,留下一句,“此事便這樣定了。”轉身便消失在一片雪裡。

老太太在後頭氣得直哆嗦,“這個孽障!孽障!”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娛樂圈的頂流夫婦

甜橙櫻桃

一覺醒來後,變成端淑女娘!

Y七點

四元解夢雜貨鋪

素素紫

小狼狗老公養成計劃

心情大好的天晴宇

病秧子想要活下去

倉鼠夢小澤

當光降臨

琳冧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