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靜宮中沒了動靜。

天色瞧著已然不甚早,宣成胤回頭看了看,下了臺階離開塵靜宮,沒有帶僕從。

一直到入夜,秦若芙都沒有再出去過塵靜宮,也沒有見到過宣成胤,便獨自一人睡了。

次日醒來時,卻依舊不見宣成胤的身影,秦若芙想他大概是回來過的,但早起又離開了,於是下意識要如往常一般敲床木喚聽雪服侍,可四面八方的床幃縈繞著太子寢宮的床。

有些失落,她心裡還是不捨的。

立在床邊的侍女隱約看到裡面的人影晃動著,輕聲問道:“娘娘醒了?”

這一聲娘娘,讓秦若芙愣了一瞬,不禁一笑。

她腦海中浮現著聽雪對她笑著說道:“小姐終於醒啦?快起床吧。”

光聽到這稱呼秦若芙就感覺到了無形的壓迫,幾日前,她依舊在那個熟悉的家中,當她那恃寵而驕的小姐。

不過半月之餘,世事竟這樣難料。

可不管這婚是否你情我願,不管她嫁給了誰,既已經嫁了,便再不可能奢求從前了。

秦若芙回應著侍女,看著那侍女將床幃掀開後,起身下了床,面前的姑娘,眉眼間從容淡雅,說話卻是軟軟的。

動作也利索。

猶記那日她上那花轎時,似是見過她,秦若芙便對那侍女道:“你叫什麼名字?以後便由你照顧我的日常起居嗎?”

映紅正在為秦若芙更衣,在撫平衣袖時,抬起頭利落地回道:“回娘娘,奴婢映紅,以後由映紅和翠鳴服侍您。”

秦若芙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心下卻記下了這個侍女。

日光斜照著朱牆,呈現出一片陰影,朱牆邊的陰影下,正立著兩個人。

宣成胤緊蹙著眉頭,面色不善,像是悶著心事,身旁的淵行垂頭不語。

昨日吩咐後,淵行一早便帶著御醫悄悄地出了宮,回來時猶猶豫豫向他稟報秦老夫人的情況,竟是沒幾日好活了,帶去的御醫也沒派上用場,早早便回來了,也沒有什麼人看見。

倒是為他省事了,只是這人終究是到頭了,也難怪秦家那日推辭閃躲,也未讓秦若芙見上老夫人一面。

淵行臨走時,秦弘帶話與太子,他向淵行一禮,如同對著太子般道:“此事切不可讓阿芙知道,有勞太子殿下。”

宣成胤靜默許久,無奈道:“看緊那御醫,秦家必然不會傳出老夫人出殯的訊息,勢必看緊太子妃,不得走漏一點風聲。”

“是。”

淵行應下後便退了下去。

想來,她此刻應該起身了,宣成胤朝著寢宮走去,恰好與秦若芙錯過。

秦若芙的氣度終究是不俗的,只是那宮中的首飾實在誇張,秦若芙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彷彿都被這金銀玉石束縛著。

映紅跟著秦若芙款步走在宮內,看著一座座宏大的宮殿隔絕了外界,封閉了所有,形成不同的局面。

踱步到宮裡迴轉著的長廊時,一道紫色和淡綠的影子晃動著,入了秦若芙的眼。

廊下站著兩個女子,從穿著的不同就可以看出身份的不同,一人著絲綢宮裝,與她一般,一人身著綾羅常服,背對著她,兩個人的頭貼在一起,竊竊私語著什麼。

女兒家的小秘密啊。

秦若芙與她二人有些距離,目光被那兩道身影吸引,然只停留片刻便繼續向前走著,誰知那兩個女子格外敏感地轉過了頭,秦若芙也看清了其中一張臉,認出了她。

是姚清漪,只不過旁邊的女子秦若芙不太識得,是那日撞她的齊懷蘭,不過人跑的急,她並沒有看清臉。

見她二人轉過了頭,秦若芙也不好繼續前行了。

姚清漪一見是她眼神躲閃著有些心虛,惱怒地喊道:“你,你偷聽我們說話做什麼!”

她似乎忘了,秦若芙的身份。

姚清漪喊的聲音也大,二人之間的距離分明隔了幾丈遠,是多害怕有人聽見。

秦若芙就那樣看著她因自已心裡有鬼而發作,惱羞成怒。

齊懷蘭看了看她所在的位置,見對方平靜不語,又知秦若芙如今的身份,拉了拉姚清漪,俯身道:“見過太子妃。”

姚清漪還真忘了,她厭惡秦若芙,可此刻面前的人哪裡是她得罪的起的,只好跟著齊懷蘭一起,不情不願地俯身道:“臣女姚清漪,見過太子妃。”

秦若芙點了點頭,面對這樣的人,她懶得計較,既然自已已經是太子妃了,那便擺出一副不可一世的姿態來,向她二人點了點頭。

向前走幾步,道:“姚小姐誤會了,本宮並未聽到你二人私語。”

說到這個,姚清漪就感到面子上掛不住似的,剛要說什麼,齊懷蘭攔住她,搖了搖頭,姚清漪抿了抿嘴,道:“是我一時心急了,既然太子妃沒什麼事,那我二人便離開了。”

秦若芙並不想計較這樣的事情,略微點頭後離開了。

背後的姚清漪忿忿地盯著走遠的背影,小聲嘀咕道:“得意什麼啊。”

齊懷蘭有些不滿地看了她一眼,要知道,她二人要做的事可出不了一點差錯。

漸漸走遠後,秦若芙嘆了口氣,映紅關切道:“娘娘怎麼了?”

秦若芙搖了搖頭,她只是在想。

她不怕姚清漪這樣的,可她卻也不一定開罪得起其他權貴勢力,她的身後只有秦家,她沒有理由依靠著宣成胤,可區區一個秦家,又怎麼可能護得住如今的她。

宮裡的人,性子孤傲,那些與宮中有牽連的世家貴女,更是嬌蠻跋扈。

秦若芙對映紅道:“回去吧。”

二人不過走了一會兒,連那最近的御花園都未走到,聽秦若芙這樣說,映紅也只好應下。

回到塵靜宮後,秦若芙又隻身一人陷入了那偌大的孤寂中,於她而言,她入這深宮本身就只有一個目的,便是等待著那一天的來臨。

宮中吃喝不愁,她也沒什麼宏大志向,不如就這樣也好。

江雪華也不再進宮了,太子已成婚,他也不能再留在塵靜宮教導太子,回了翰林院繼續任職,秦若芙看不見他,眼不見心不煩。

她現在不知道李為清的情況,心中難免擔心,可她已為人妻,自由不得。

自踏進宮後,空氣中若隱若現地瀰漫著一股淡香,像那雨後的竹林,清新舒緩。

不遠處墨竹金紋的屏風後,似是坐著一個人。

秦若芙只以為是宣成胤,便慢慢地向那墨竹金紋的屏風前走去,剛好問問他祖母如何了。

待走近時,那道身影起身,走出屏風,面含淺笑,見秦若芙來了也毫不意外,反而笑意更甚。

秦若芙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

亭堯笑道:“怎麼不說話,莫不是才這幾日,便不識得我了。”

秦若芙看著面前熟悉的臉,巨大的驚喜讓她怔住,喃喃喊道:“師父,是你。”

亭堯看她這一身華麗繁瑣的宮裝,將少女修飾著,格格不入,只眉心抽動一瞬,旋即又笑道:“別來無恙,阿芙。”

秦若芙提著裙子,小跑過去一把抱住亭堯,時間雖不長,可她歸家後發生太多事情了,忽然間見到師父整顆心一下子放鬆下來,失了態。

亭堯無奈地摸了摸她的頭,道:“孩子氣。”

亭堯任由她抱著,見她不說話也不動,便道:“為師今日來是有要事的,若你再不撒手,待會兒可就被人發現了,又該如何解釋。”

自從不知道秦若芙的情況後,亭堯本不打算這麼早來找她,可事情執行的軌跡漸漸不在他的掌控內,他只能過來看一看。

算著距離宣成胤回來還要一段時間,秦若芙鬆開了手,亭堯在她抱著自已時,沒有感到她腕上那熟悉的物件,便道:“為師交給你的東西呢?”

秦若芙一下子想起來那隻被自已隨意拋在妝奩裡的玉貓,不由得移開了視線,乾笑道:“這個啊,師父,你聽我解釋。”

面前的人溫和地笑道:“當然,我聽著。”

秦若芙敗下陣來低著頭,原因就是:

“幾日前忽然要成婚了嘛,我就摘了下來,到後來就忘了一併帶走了。”

亭堯道:“阿芙,為師與你說過什麼。”

秦若芙怎麼敢忘,道:“師父說,不能摘……我不會,闖禍了吧。”

亭堯隱約可以猜出她因為什麼事,只道:“無礙,現在在何處放著。”

“那日放在秦府的妝奩裡,師父,你能帶我出去看看嗎?你可以悄無聲息地進來就一定也可以悄無聲息地離開,我也想……回家看看祖母,離省親的日子還有好長時間,我實在放心不下。”

她不放心祖母,即便有宣成胤為她帶去御醫,她依然想看看祖母怎麼樣了,希望亭堯可以帶她出去。

可希望總是失望。

亭堯搖了搖頭,道:“不能,,如今你已為太子妃,為師帶不走你,待明日我再來見你,告訴你祖母的情況如何。”

雖有一絲失落,但聽到明日依舊可以見到師父,只笑了笑,道:“好,那師父你一定要來啊。”

“為師答應你,你也要答應我,切不可把自已置於危險的境地。”

見秦若芙點頭,亭堯身形一閃,便消失了,屋子裡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秦若芙出了屏風去,迎面也走來一人,是宣成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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