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
一輛古樸典雅的馬車駛入小巷,車伕穩穩地駕著馬匹前行,半晌過後,在一座府邸前停了下來。
那府邸大門上寫著“蘇府”二字,府門外一群人站著迎接這位貴客,尤其為首的婦人更是翹首以盼,一看到馬車停下,就巴巴兒地小跑上前去問候了。
“林老夫人來啦!”
她滿眼期待地望著門簾,見到門簾動了動,想要伸手去扶林老夫人,結果卻看到是一隻年輕的纖纖玉手伸了出來,於是又尷尬地放下手。
沫兒扒開簾子,從車上蹦了下來,蘇夫人驚訝地看著這個清秀可人的女子,站在一旁愣住了。
莫非她認錯了,這個不是林老夫人的馬車?
她臉上的笑僵住了。
沫兒從車上跳下來以後,見蘇夫人站在一旁恭候著,禮貌地微笑著點了一下頭,然後轉頭接過車伕遞過來的小凳子放在地上。
隨後,一隻佈滿皺紋、只剩皮包骨、充滿了皺紋的老人的手才伸了出來。
沫兒連忙上前拉住林老夫人的手,扶著她慢慢悠悠地從車上下來。
蘇夫人見到林老夫人,懸著的心終於落下,眨眼間就換上了殷勤的笑。
“林老夫人舟車勞頓,一路上辛苦了。妾身早就叫下人安排了接風宴,只等著老夫人您了。”
林老夫人抬眼看了看她,笑笑:“有勞蘇夫人了。”
蘇夫人見林老夫人面色和藹,又聽說她曾經給達官貴人診過脈,如今還肯賞臉給她治療不孕不育之症,可謂是喜笑顏開。
於是林老夫人就這樣在蘇府住下,蘇府回江南的日子自然也要往後推一推了。
林老夫人到蘇府的第二天,蘇夫人便腆著臉請求著她給自已診脈。
林老夫人呢,此番本就是打著這個藉口來的,自然也同意了。
她叫沫兒拿出診脈的東西,給蘇夫人的手腕下墊了塊軟墊,然後把手放在她的脈搏上,仔細感知。
“如何?”
安靜了一會兒,蘇夫人見林老夫人遲遲不說話,還面色凝重,有些焦急。
“可惜……這麼年輕便……”
林老夫人惋惜地搖搖頭。
“這樣麼……妾身早就知道了,妾身……這輩子怕是沒有生孩子的命了……”
蘇夫人失落地垂下眼。
“……不過,倒也不是沒有辦法挽救。”
林老夫人故意來了個大喘氣,緩緩說出了後面的話。
蘇夫人聽到這話,猛地抬起頭,眼中露出幾分不可思議。
“當真?”
她的臉上露出狂喜之色。
三十多年了,還沒有哪個大夫跟她說自已的不孕不育之症有救,即便有,也是為了騙取錢財的江湖騙子。
如果她真的能夠懷孕,那花月母子就算跟著衛將軍跑了她也不會阻攔半分,甚至會幫著他們離開蘇府!
“千真萬確。老朽近日才研製出一個方子,專治不孕不育之症,只是沒多少人試驗,效果暫時不太清楚。”
“這不是問題,老夫人,您儘管在我身上試驗!”
林老夫人是在宮裡做過女大夫的人,必然不會欺騙她,即便不能成功,她也認命。
林老夫人點點頭,喚了沫兒給她準備紙筆,在紙上寫下藥方,讓蘇夫人拿去藥房抓藥。
“有勞老夫人了!”
蘇夫人顫抖著雙手接過那張寫了藥方的薄紙,激動得面紅耳赤。
她把藥方疊好小心翼翼地放進衣袋,然後抬起頭說道:“老夫人,您這幾日便好好歇在蘇府吧,有什麼事兒儘管提,我們能滿足的一定滿足。”
“不論什麼要求!”
像是想要展現自已的誠意一般,她又急急忙忙補充了一句。
林老夫人看她臉上的笑都快要溢了出來,眼睛還蒙上了一層白茫茫的薄霧,瞭然一笑。
“好,夫人快去抓藥吧。”
蘇夫人走了。
林老夫人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無奈的嘆了口氣。
沫兒疑惑地問道:“老夫人為何嘆氣?”
“我嘆人生無常,現實硬生生要把人逼得變了模樣。沫兒,你說,如果蘇夫人自已可以懷孕,還能做出那種惡事來麼?”
“那種惡事?老夫人是說花月……可是蘇夫人不是已經有了丈夫,也有豐厚的家底,就算沒有孩子,依靠她抱養的那個養子,應該也不會過得太差吧?”
沫兒年輕,才十八歲,未曾嘗過情愛之事,也不懂為什麼人世間那麼多人執著於要個孩子。在她看來,只要有自已在乎的人陪伴在身邊——比如林老夫人,就足矣。
“雖說如此,可一旦與自已的愛人結合了,就免不了想要一個雙方愛的結晶,延續兩人的血脈。何況養子終究是養子,誰知道他日後會不會拱手將家產讓給旁人?沫兒,身為女子,到了一定年紀會有想要成為母親的衝動,是很正常的事情,你還年輕,今後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