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時期雖然提倡解放婦女,倡導新生活,但多年的纏足陋俗根深蒂固,腳丫子對女人來說,依舊是身體上最重要的私密部位,那是不能隨便給人看的,有的女人甚至連自己的男人都不肯給觀賞把玩兒,那金沙拒絕周泰安的無理要求也在情理之中,這是她唯一的一個缺點,本以為自己只要多加註意,斷不會有人會在這個細節上較真,哪成想卻碰到周泰安,他偏偏還是個有心人,此時那金沙的表情雖然極力表現鎮定,內心卻已是驚懼萬分,她知道,自己這次真的危在旦夕了。

“士可殺不可辱,既然你們如此不待見我那我活著幹什麼?”那金沙說完,一頭就向旁邊的桌子角撞去,要知道那些桌子可都是粗笨的原木打製而成的,純純的實木傢俱,人腦袋撞在上面,後果可想而知,定會當場腦漿迸裂。

“拉住她。”溫柔趕緊命令一旁的衛兵。

“至於嗎?看看腳丫子而已,再說了,就算你一頭撞死,我不也還是能看到嘛!”周泰安一副痞相十足。

“你這個無賴!”那金沙被扯住,只能氣急敗壞的罵道,這一刻,她先前表現出來對周泰安他們的尊重煙消雲散。

“正好,把那姑娘的鞋脫嘍,我們瞧瞧到底是不是長椿(形容詞兒,埋汰的意思)了。”

既然撕破了臉,那就別客氣了,兩個戰士一人按著那金沙,一人費勁扒拉的把她兩隻鞋子都扒下來,連襪子也扯了,令人意外的是,成年累月不洗腳,那金沙的腳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骯髒,白淨淨的,像一截蓮藕。

那金沙已經放棄了掙扎,怒目而視。

溫柔上下左右也沒看出個子醜寅卯來,皺著眉請教周泰安:“你這看也看了,有啥說法沒有?為啥非要看人家腳丫子?”

周泰安已經心中有了數,笑著對溫柔解釋:“我之所以要看她的腳,是因為我知道一個典故,是有關日本人的。”

“哦?願聞其詳。”

於是周泰安就把日本人穿木屐導致腳趾變異,從而形成他們本民族的肢體特徵一事詳細說了一遍,等他說完,溫柔的眼珠子都瞪圓了,盯著那金沙說“你說她是日本娘們?”

“錯不了了,你看……”周泰安指著那金沙裸露的腳丫說道。

“大拇指和二拇指根本合不攏,這就是長期穿木屐所致,這是日本人最正確的標誌。”

溫柔搭眼一看果然如此,心中驚駭,他想過無數可能,但絕對想不到那金沙會是日本人的細作。

“日本人把眼線放到咱們隊伍裡面想幹什麼?”

“這就得問問那金沙姑娘了!對了,她當然也不會是真正的那金沙,事已至此,姑娘你就不必掩藏名諱了,能否把你的真實姓名相告?”周泰安走到“那金沙”跟前,笑著說道。

“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們猜的沒錯,我確實是日本人,我叫小澤瑪利亞。”

周泰安差點栽倒,小澤瑪利亞?又是一位啟蒙老師啊!他壓抑住胡思亂想,把態度儘量放得和藹可親,循循善誘道:“你看,我們之間還是有感情存在的嘛!只要你對我誠實,你放心,我絕不會為難你,接下來你能告訴我,你的上線是誰,下線是誰,你在為誰服務嗎?如果我猜的不錯,絕不會是日本軍隊或者日本政客。”

這麼一說,溫柔有點費解了。

“她是日本人,不為他們軍隊政府效命,難道還能是為別人?”不過溫柔問完就相信了,因為他同時看到“那金沙”,也就是小澤瑪利亞的臉上,此時的表情就和遇見鬼一樣,分明是被周泰安說中了來歷。

“這有什麼難猜到的?”周泰安毫不在意的說道:“我承認你的功底不錯,已經具備了特工的基本能力,不過如果和真正的日本特工相比較,還是顯得稚嫩了一些,或許我這麼說你們都不太明白,不過等有朝一日你們見識了那些真正日本政府培訓出來的特工,就會理解我今天所說的話了,總之,那金沙,哦!現在應該稱呼你為瑪利亞小姐啦!你距離政府級別特工人員的距離還差很多,所以我判斷你絕不是出師官方,你否認嗎?”

小澤瑪利亞徹底被周泰安的一番話折服了,自己已經覺得處處做到最好,卻想不到在人家的眼裡卻如此不堪,真不知道對方是從哪裡看出來的破綻?

“你見過真正的日本特工?”

“說實話,沒有。不過我聽說過。”這一次周泰安沒有忽悠,他確實沒看過,他的經驗全部來自後世的影視劇,也是自己揣摩的成分居多,他覺得小澤瑪利亞如果真是軍方或者日本政府部門派遣的特工,那不符合常理,因為他在攻打大青咀子的時候還沒成氣候,根本就入不了一個國家情報部門的法眼,他們根本就沒那閒工夫針對自己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所以他才如此斷言。

“你很厲害!自衛團有你這樣的人物,遲早會勢不可擋的。”小澤瑪利亞由衷的感慨道。

“承蒙抬舉,好了,瑪利亞,咱們就別互相打探了我看不如開誠佈公談談行不?說實在的,雖然你是日本人,但是我並不是個沒有底線的屠夫,不會對你辣手摧花的,只要你能和我實話實說,我保證你不會死,怎麼樣?”周泰安誘惑的表情溢於言表。

“中國有句老話,識時務者為俊傑,好吧!看在你確實有點人格魅力的份上,我也不隱瞞你,不過,我要說的話很長,你得耐著性子聽。”小澤瑪利亞審時度勢,知道自己不說點什麼,恐怕是過不了這一關了。

“沒事兒,咱們有的是時間,慢慢來,那個誰,燒點水送來,來來來,咱們坐下談。”周泰安揮手示意小澤瑪利亞坐下說話。

溫柔在一旁看的一愣一愣的,剛剛還劍拔弩張勢不兩立,這會兒居然就開起了圓桌會議,這反轉他一時真適應不了,雙方的對話他聽得一清二楚,也搞不明白兩人咋就越嘮越近乎,看這架勢是有拋棄前嫌,掏心掏腹的節奏。

“我雖然是日本人,可是卻不是在本土出生的,我在朝鮮生人。”小澤一開口就道出身世。

“哦!這也能理解。”周泰安知道日本殖民朝鮮久矣,日本移民過去生活也是再正常不過。

“我父親是個商人,他是被中國人害死的,所以我想要為他報仇。”小澤瑪利亞提到親人表情有點潮紅。

“中國人怎麼會害死你父親?這可奇怪。”

小澤瑪利亞繼續說下去,原來她的一生也不容易,父母是朝鮮開拓團的成員,後來在平安道做起了高麗山參的買賣,開始的時候倒是掙了不少錢,積攢了一定的家底兒,可是在延吉和中國參客做交易的最後一次,居然看走了眼,讓人用經過加工的人工飼養參,充當野山參高價騙走了他幾乎全部的積蓄,他父親又羞又怒,氣血翻湧,居然一股火死於鼻口躥血,而十三四歲的小澤瑪利亞跟隨父親一同來中國見世面,被這種巨大變故弄得措手不及,根本就沒有經驗和能力處理父親的後事,最後還是當地的政府部門出面把死人草草掩埋了,怕長時間暴曬會引發瘟疫病情,至於小澤瑪利亞那就無人文靜了,她只好流落街頭,靠乞討別人殘羹剩飯活命。

說來也巧,就在她山窮水盡的時候,碰到了一個好心的男人,他不但收留了她,還教她本事,對她呵護備至,這讓窮途末路的小澤瑪利亞感激不盡,自此以命還之。

後來在大青咀子的時候,有一天那個恩人交給她一個任務,那就是裝扮成另外一個女人的身份,潛伏進即將搭救她的人之中。

“我知道了,那個人十有八九就是大青咀子的狗頭軍師,叫什麼名字來著?……金勇……先,對,我見過他。”周泰安一拍腦門兒,恍然大悟。

“想不到,這個傢伙的佈局如此深遠,有城府啊!”周泰安感慨萬千。

小澤瑪利亞點頭,“恩公確實叫金勇先,和我放走的那個人是親兄弟,這個任務就是他下達的。”

“可是……”搞明白了對手是誰,不過周泰安卻迷糊起來,這裡面太多不可思議的地方,他一時捋不過來。

那個金勇先雖然心機深沉,可是他怎麼就能預料到大青咀子必敗?還事先設下那金沙這枚棋子?他將這枚棋子砸進自己的隊伍之中,又包藏著怎樣的用心?畢竟那個時候自己的勢力還不大,那個金勇先這麼幹的目的又是什麼?這些都讓周泰安百思不得其解。

“他人在哪裡?”

“這個我真不知道,都是恩公主動聯絡我的,我不知道他的行蹤。”小澤瑪利亞鄭重的說道。

“大青咀子破寨前他都怎麼交代於你的?”

“打入內部,長期潛伏,策反上之,分裂下之,一切發展盡力為我所用。”

“這個金勇先比他哥哥可怕一點,這個人走一步看三步,是個難纏的貨色,想不到朝鮮人裡還有這樣的人才?”

“他是朝鮮人?”小澤瑪利亞問。

沒有回答,周泰安忽然一笑,轉變話題“你父親的仇報了嗎?”

小澤一愣,隨即搖搖頭,面上露出一絲苦笑“騙我父親的人早就跑得無影無蹤,我雖然查了許多年,可是沒有一絲髮現,不過我不會放棄的,一定要揪出來這個可惡的騙子,讓他付出代價。”

“有些時候,眼見的都不一定是真的,而看不到的或許才是真的。”周泰安的啞謎般的話語聽得小澤瑪利亞不明所以。

“如果我幫你報了仇,你怎麼報答我?”

“嗯?”小澤瑪利亞一愣,隨即斬釘截鐵的說道:“刀山火海吾往之,這條命就追隨你,怎麼樣?”

“成交!”

細作的事情水落石出,周泰安並沒有做出具體處理小澤瑪利亞的指示,這讓溫柔有些難辦,想來想去可還是不恥下問。

“雖然她是日本人,可是也是個苦命人,我看孺子可教,其心也向善,不如給她一個機會好了。”

溫柔愕然,周泰安隨即又扔下一句話“每一個民族都有兩面性,每一個人也都有好壞之分,只不過看你怎麼理解,怎麼選擇立場而已。”

“是啊!我們都是大背景下的小人物,都是滄海一粟而已。”溫柔點頭。

周泰安的辦公室裡張開鳳已經做好了飯菜,一同隨她忙活的豁然是李夢青。

周泰安和溫柔一進來,張開鳳就率先衝溫柔抱拳,臉上嬉笑道:“是你讓我假戲真唱的,那些過火的話語你可不能記在我的頭上啊,參謀長大人。”

溫柔呵呵一笑:“扯淡,我記什麼記?不過別說,你張姑娘的演技一點不比那個那金沙遜色。嘖嘖,你們都是細作的料子。”

事到如今終於大白天下,原來之前張開鳳和溫柔鬧出來的種種齷齪,全都是他一手導演的,渾水摸魚不但是對手期盼的局面,也是溫柔需要的,目的就是為了識別那金沙和李夢青二人,哪個才是真正的的家賊,其實就算周泰安不回來,溫柔透過那個新兵眼線,也已經鎖定了那金沙這個目標。

只不過要是讓他來解開謎底,一定就沒有周泰安解得這麼通透利落。

“她真是日本人?”聽說那金沙的真實身份,張開鳳有點不可置信。

“確實是,不過你也不要有什麼想法,我還是那句話,哪裡都有好人和壞人之分,日本人雖然壞的多,但總也是有幾個可以教化的嘛!這都不是問題。”周泰安大咧咧的說道。他心中也在感慨,事實的確是這麼奇怪,就好比後世,很少有人知道整個抗日戰爭中,最兇殘,最暴戾的日軍中,竟然會有一支朝鮮人武裝起來的侵華僕從軍隊,他們在中國的土地上犯下滔天罪行,其罪大惡極的程度絲毫不亞於他們的主子,這些朝鮮人裡,你能分辨出哪個是後來的韓國人,哪個是後來的北朝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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