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看到如此情況,霍嘯天愁腸百轉,他很清楚,對手雖然詭計多端處處算計自己,可是真的留有餘地,根本沒有下死手的打算,否則那些子彈可就不是打在地上了。

眼瞅著已經進入後半夜,越發感到空氣的寒冷,火堆裡原本殘留的一絲紅火也漸漸黯淡,整個隊伍裡傳來陣陣奇怪的聲音,“咯咯……咯咯咯……”那是士兵們上下牙在打架發出的聲音,寒冷已經浸透他們每一寸面板,神經不受控制的開始抽搐,照這樣下去,估計天亮時都會成為硬邦邦的冰棒。

霍嘯天甚至看到一幅幅讓自己瞠目結舌的畫面,這些五大三粗的漢子們,因為抵禦不了寒冷,竟然有的人直接抱在一起取暖,那種擁抱極其詭異和曖昧,彷彿熱戀中的情侶,互相扭動摩擦著,讓人不忍直視,不單單有二人組,還有三人組,四人組,簡直亂了套了。

“媽的!這樣耽擱下去。老子的隊伍裡豈不是都要變成兔爺兒了嗎!”霍嘯天無奈的嘟囔著,隨即面色一正,衝著黑暗裡喊道:“溫柔兄弟在不在?霍某認栽了,請你們團長出來說話。”

“在!來了。”黑暗裡溫柔的聲音回應的很快。

“霍旅長深明大義,愛惜隊伍,難能可貴。”溫柔不遺餘力的給霍嘯天戴著高帽子,隨即說道:“如果霍旅長是誠心合作,那就讓兄弟們管好自己的傢伙,小心走了火。”霍嘯天請周泰安出面,他當然得考慮安全,要是哪個不開眼的打黑槍,那就壞菜了。

“好!這是自然。”

周泰安和溫柔越眾而出,霍嘯天從馬上下來也走過去,雙方面對面站定。

“這就是周團長?如此年輕。”霍嘯天在火把照射下看清了周泰安的臉孔,心裡有點驚訝,一個小年輕人,怎麼會有如此手段收攏溫柔這樣桀驁不馴之流?當下他也不敢過於跋扈,放低身段抱拳道:“周團長好手段,霍某甘拜下風,為了我這一旅弟兄不至於成了路倒,願意俯首稱臣,任憑調遣。”

周泰安大喜,甚至是狂喜,這是一支正規軍,居然如此輕易就歸了自己,他有一種走路撿狗頭金的心情,強壓內心想要笑出聲的喜悅,故意沉著臉抱拳回禮道:“什麼俯首稱臣?霍旅長可不要這麼說,只不過從今往後你多了個兄弟,而我多了個哥哥而已,自此後一個鍋裡攪馬勺,咱們也別外道了。”

霍嘯天聽到周泰安說得如此隨意,正和脾氣,知道這個年輕的團長腦袋不空,不但有手段,更懂人情世故,這一聲哥哥,一瞬間讓他原本還有些不忿的情緒化作烏有。

“既然如此,先把火升起來,讓兄弟們趕緊取暖烤衣服,可別真凍出個好歹。”周泰安對溫柔點頭道。

很快,一處處篝火開始熊熊燃燒起來,自衛團戰士們早就收集了無數乾柴雜草,生火簡直易如反掌,洮南兵們立刻蜂擁而上,將火堆圍的水洩不通,不過現在解除危機,沒有人再限制自由,性急搶不上槽的傢伙自己去拾撿木材另外架火,場面熱烈和諧。

周泰安更是拿出燒酒和薑糖熬水給眾人燒開水飲用,大寒之後不祛除體內寒溼,輕者感冒重則落病根,這一舉措又是讓洮南兵們感激不已,對自衛團的呵護倍感榮幸,至於全體投誠歸順之事更加不放在心上了,當兵吃糧,圖的就是一日三餐,跟哪個東家混飯吃根本沒有心理壓力,這些士兵都不懂什麼大道理,更沒有任何信仰,連長拿我們當人看,我就給連長賣命,團長拿我當人看,我同樣也給團長賣命,哪怕你是張作霖,對我們不好,一樣不留戀,這是此時軍隊裡士兵普遍的心理狀態,大家夥兒從天南地北混進軍隊,說白了就是為了一口吃的,有點搭夥過日子的感覺。

霍嘯天陪同周泰安,溫柔坐在一旁談話,所有一切發生的場景他都看在眼裡,當自衛團計程車兵們從黑暗中走出來時,他差點倒吸了一口冷氣,心裡暗暗僥倖,多虧自己沒有意氣用事,否則局面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自衛團戰士們將所有輕機槍全部派上用場了,一旦被困的洮南兵們決定反抗,迎接他們的首先就是一百多挺機槍的掃射,試問手腳都凍麻木不仁的部隊,如何防禦這樣強大的集中火力?

“哎呀!我差點忘了,霍旅長,你趕快派兩名得力部下和我的通訊員一起去寧江鐵橋那裡走一趟。”周泰安忽然一拍大腿。

霍嘯天心念電轉,不過瞬間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自己派出一個團去奪取鐵橋,企圖斷了自衛團的後路,人家想必早就對自己的調遣瞭如指掌,怎麼會不做出反應呢?周泰安這麼說的意思,就是如今兩家併為一家了,那裡的爭奪戰鬥自然是不能繼續打下去了,這一刻他的心裡又充滿了忐忑,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個團的命運如何?當下喊過副官,讓他和自衛團的傳令兵快速出發。

眼瞅著天亮在即,索性也不睡覺了,周泰安,溫柔,霍嘯天等長官圍坐在火堆旁徹夜長談,將自己如何發家起事,如何一點點做大做強,又因何興兵動武,不遠千里跨界挑釁張海鵬一一道來,聽得霍嘯天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即覺得不可思議,又覺得難能可貴,過程中談及洮南兵禍害民間的行為時,他也是重重嘆息。

“洮南所屬部隊,大多都是張海鵬收攏詔安綹子而來,軍紀自然好不到哪裡去,這一點我也略知一二,那些人靠著溜鬚拍馬,或者是裙帶關係深得張海鵬信任,所以才敢放肆無度,我是看不慣的,所以從不與之為伍。”

周泰安笑道:“溫大哥說了,霍旅長確實出淤泥而不染,這也是我有心結交的重要因素,像您這樣心有正義的軍人,給軍閥當炮灰不僅可惜了能力,對家國民眾來說,也浪費了人才,我周泰安雖然年輕閱歷少,可是我能看得出來,憑霍旅長,和你的這支隊伍,絕對是真正可以保家衛國的軍人,跟著我走,建功立業不敢說,良心上絕對不會虧欠誰的。”

霍嘯天其實也很有眼光,雖然被迫以旅長的官職向一個地方武裝投誠有些尷尬,換做一般人一定會有心理陰影的,但他沒有,他不覺得這是自己的恥辱,為了幾千條人命,他覺得沒有什麼臉面是放不下的,一個視人命如草芥的長官,註定沒有人會和他同心同德,也絕對走不遠,況且有溫柔在先,那樣一個剛烈正派的人都選擇跟周泰安混,可見這個年輕的團長不簡單。

“想不到張海鵬居然還和日本人暗通款曲?這可是很嚴重的問題,也是大帥最反感的,日本人狼子野心,一直都沒憋著好屁,我看未來一定會是個禍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他不仁,也不能怪周團長你不義,這事兒就算大帥知道了,責罰的物件也一定是張海鵬。”

周泰安撫手笑道:“想不到霍旅長也能想到這一點,真是不簡單,你估計的沒錯,日本人確實如此,他們幾百年間就從來沒有放棄窺伺我中華的野心,我想和他們的這一戰為時不遠了,這才冒天下之大不韙,做這個強出頭的椽子,為的就是未雨綢繆,整合出一支敢於抵禦強盜的隊伍。”

“原來如此!”霍嘯天的眼睛都瞪圓了,周泰安對他推心置腹的開誠佈公,就是想快速的讓對方瞭解自己的真實想法和未來動機,這是個亂世,霍嘯天又是個職業軍人,自己用謀略迫使他放棄原本的高官厚祿歸順自己,笨尋思都知道他那是為了幾千部下的生命才無奈做的妥協,至於心裡是怎麼打算的那就不得而至了,畢竟人心隔肚皮,誰也猜不到對方的內心活動。

不過基於他平時的表現和作風,周泰安相信霍嘯天完全不同於那些匪兵,這個人還有人性,既然有人性,那就一定會保持軍人的榮譽不捨的糟蹋掉,而軍人的榮譽,簡單來說就是保家衛國,守護一方,如果霍嘯天能做到這一點,那就可以了,至於他對自己這樣一個年輕人到底有多信服,忠貞不渝,那都是其次,他要的就是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以備將來打擊侵略者時讓自己的武裝更多一份力量,僅此而已。

“我去過旅順口!”霍嘯天說道:“親眼看到了日本人在那裡的勢力,他們將整個大連修葺得壁壘重重,卻又恢宏龐大,無論是從軍事防禦還是移民部署,都能看得出來,他們野心勃勃,絕不是甘於偏守一隅之地的打算,看看近些年來他們在南滿鐵路沿線上佈置的兵力吧!關東軍的觸角已經越伸越遠,這還是明面上的,暗地裡的坐探間諜無處不在,恐怕整個東北早就被人視為囊中之物了。”

這一次倒是周泰安肅然起敬,想不到這個人居然眼光如此犀利,頭腦也是清醒的,他所看到的,考慮到的這些事情,恐怕奉系中很少有人能感覺出來,甚至連張作霖一眾父子,也不敢相信日本人會有如此慾壑難填的胃口,他們更願意相信日本人不過就是癩蛤蟆上腳背,不咬人膈應人,總是透過一些歪門左道想在奉系身上,在東北的廣袤土地上佔一點便宜而已,對於兩國開戰,他們是不大相信的。

“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霍旅長的想法和我們周團長如出一轍。”溫柔不失時機的捧了霍嘯天一把。

“溫老弟,既然我們是一路人了,就別旅長,旅長的稱呼了,我怎麼聽著別耳朵呢?要是不嫌棄,喊我一聲大哥就行。”霍嘯天倒也是個爽利人物,自己已經選擇投誠,那旅長自然是不想延用了。

“也好,那我們就稱呼你為大哥好了,不過這是私底下叫的,現階段明面上還得這麼稱呼,你的那幫人馬,還得你這個旅長來管帶,等日後咱們重新建制了再說。”周泰安和溫柔笑著點頭,這是一個折中的辦法,他們也覺得繼續稱呼旅長,有點打人臉的嫌疑。

霍嘯天點頭後問:“既然周團長你已經有了遠大抱負,咱們得目標算是落實下來,可是接下來怎麼辦!你能給我透個底兒嘛?萬一我手下的兄弟們問起來,我也好有個交代不是?這你能理解是吧?”

“當然理解,其實也沒啥不能說的,咱們這支部隊接下來的行事方針很簡單,生存,成長,壯大!”

“六字方針?嗯!不錯,有意思。”霍嘯天砸麼著嘴重複了一句後嘀咕道。

“張海鵬一次又一次的吃虧,他一定會瘋狂的,咱們不能掉以輕心,他這個人心胸狹隘,屬於睚眥必報的主,一旦知道霍大哥你這一個旅歸了我們,相信他會暴跳如雷,會不惜一切代價和咱們拼命,到那時候戰火會擴大面積和規模,我看為了不殃及百姓,還是儘量低調才好。”溫柔說道。

“怎麼個低調法?”霍嘯天好奇。

“你們這個旅的訊息暫時封鎖,讓張海鵬不明所以,以為你們人間蒸發,他疑神疑鬼就不敢繼續造次。”周泰安想了想說道:“只要能拖到四月中旬以後,咱們就不怕他興風做浪了,到時候我估計就算他想招惹咱們,也是有心無力了。”

“為什麼?”霍嘯天不懂,他當然不知道周泰安的用意,四月中旬,奉系的扛把子就會殞命皇姑屯,到時候奉系會有一段時間動亂,將波及各方勢力,哪有人會有閒心理會自衛團這樣的小角色?這樣的事情周泰安自然不能明說。

“奉系關內戰事失利,我猜想張大帥一定會選擇迴歸故里,到時候有他坐鎮東北,手下這下崽子們還敢亂來?”周泰安含含糊糊的編了一個理由,霍嘯天並不疑有他,嗯了一聲便低頭不語,估計是在想自己日後的生活將會是一副什麼媽樣,自己究竟是上了賊船還是踏上陽關大路了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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