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攜帶集束手榴彈的敢死隊才剛剛脫離大部隊,立刻就被自衛隊發現,摩托車的燈光隨即全部照射過來,讓他們無處遁形,輕機槍和迫擊炮也立刻關照過來,打得敢死隊員們身旁的泥土翻飛,血花蓬濺,頓時死傷慘重。

“再派一個連上去。”刑天福雙眼血紅,他已經徹底陷入瘋狂狀態,如此慘烈的戰鬥,他並不是頭一次見到,不過距離死亡如此之近,卻真的是第一次,面對死亡,他有點歇斯底里,不能保持冷靜了。

隨後的又一個連衝上去,不過自然難以奏效,在強大火力面前,再多的單兵都是渣,吉林兵所攜帶的彈藥已經不多了,為了行軍清爽,他們一開始就沒帶多少軍需,滿以為過江對付一個地方武裝不過是殺雞用牛刀,哪成想被人堵在家門口迎頭胖揍,現在悔之晚矣,火力逐漸衰弱,更不能為敢死隊提供掩護了。

“對面當兵的聽好了,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們不想把你們全部弄死,罪魁禍首是你們的團長,只要放下武器投降,可以饒你們不死, 如果能把刑天福擒拿投誠,可以另外獎賞,何去何從,你們自己選擇。”自衛團那邊用上了反間計,居然就在陣前大張旗鼓的喊過來,一點都不考慮刑天福的面子多難堪。

“奶奶的,這一手挺毒啊!”刑天福心裡罵著,不過他並不擔心部下們會被敵人的喊話誘惑,畢竟那些人都是跟隨自己多年的,除了自己,沒有人會讓他們小日子過得舒坦恣意,再說,每個人身上都惡性累累,早就沒有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機會了,只能跟著自己一條道跑到黑。

“團長,這招不靈了,咱們怎麼辦?”副官看到敢死隊已經被打的死傷慘重,再想阻止一波也不現實了,不要說當兵的膽怯了,就算有不怕死的送上去也白搭,對方的火力太強大了,只能徒增傷亡。

“能怎麼辦?拼唄!”刑天福此時也無計可施,左右臨水,前有堵截後有追擊,想要全身而退恐怕不容易,為今之計只能玩一招兒丟卒保車的把戲了,只要自己不死,逃出性命回到老家,振臂一呼,隊伍還是有可能重新拉起來的,至於這些士卒嘛!他們本來就是戰爭的消耗品,雖然棄之不顧有點可惜,可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

“如果不能衝出去,咱們必死無疑,我看後面是敵人的主力,前面堵咱們的雖然火力也挺厲害,但人數不多,讓士兵們發起決死衝鋒,無論如何也要撕個口子出來。”

副官點點頭,將命令傳達下去。

吉林兵挑選出幾個神槍手,專門打那些可惡的車燈,很快就把遠處摩托車的大燈打碎了不少,自衛團的摩托兵們心疼自己的車子,叫罵著開槍還擊,不過還是把摩托車向後撤去,戰場上沒了明晃晃大燈的照射,視線立馬陷入黑暗,吉林兵趁著這個機會,立刻全線發起衝鋒,嗷嗷叫著向前奔跑,子彈在耳邊嗖嗖掠過也顧不得害怕,這一刻,他們迸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決絕,因為每個人都清楚,不趁著黑暗貼上去,只能任人宰割,再無活路。

“走!還愣著幹什麼?”刑天福在副官屁股上踢了一腳,領著他扭頭向右手邊的黑暗裡竄過去。

“這是?”副官一愣,隨即明白了團長的意思,這是玩壁虎斷尾的把戲啊!刑天福這是舍了部隊在保命,副官也不敢多說,隨著他就跑,耳畔雙方的槍戰更為激烈,幾乎連成一片。

溫柔一直都站在隊伍後面指揮作戰,看到吉林軍拼了命的往前衝,知道他們已經是困獸之鬥,於是命令道:“無論如何給我頂住,他們也就這一下子了,只要頂住這一波,他們就完蛋了。”

吉林軍的彈藥所剩不多,這會兒全部壓上彈倉,拼命的射擊,自衛團戰士也被流彈擊中不少,儘管長官們不時的告誡他們注意隱蔽射擊,可是有的人打得性起,也就忘了保護自己,不時有人中彈負傷,雙方的距離在黑暗中越來越近,眼瞅著孤注一擲的吉林軍衝鋒就要奏效,忽然一顆明亮的晃點拔地而起,搖搖晃晃的在半空裡炸響,隨即一陣耀眼的光芒瞬間閃現,整個交戰區域亮如白晝。

周泰安他們到了,一發照明彈升上天空,作戰雙方的態勢立刻盡入眼底,潮水般湧來計程車兵大喊著繳槍不殺加入戰團。

吉林軍功虧一簣,見到追擊部隊終於圍過來,立刻洩了氣,滿腔的奮勇登時化作無盡的恐懼。

“團長不見了,兄弟們,咱們還是降了吧?他們或許不會把咱們趕盡殺絕,這麼被亂槍打死,那可真冤枉。”一個小連長審時度勢,大聲倡議著。

誰都不傻,自己的團長怎麼會不見呢?分明就是趁亂逃跑了,身為一團首領居然臨陣脫逃,讓這些素來以義氣為重的匪兵們大失所望,不由得俱是無心反抗,現在有人提議投降,也就沒有人有異議。

一場戰鬥竟然就這樣結束了。

收繳戰利品,看押俘虜,清點傷兵,自衛團是自帶醫務兵的,周泰安命令,不但將自己的傷員處理妥當,就連吉林兵裡那些還有救兒計程車兵,也包紮處理,儘管他對這些匪兵沒什麼好印象,但還是決定醫治他們,畢竟也都是一條條性命,就這麼死了毫無意義,他要留著這些人對付未來的鬼子兵,為國家民族而死,那才是他們適得其所的死法。

“一個團,只剩下五百多人了。”王海林彙報殲敵情況,周泰安聽了有點咧嘴,要知道吉林兵可是滿編團啊!足足一千七百多人,他瞅了瞅溫柔,兩人相視無語,這一仗,他們兩人此時才察覺,終究出手還是過於很辣,一千二百條性命,就這麼沒了。

自衛團犧牲了十五人,都是被流彈擊中要害導致的,傷六七十人,戰損比例其實可圈可點,不過周泰安並沒有感到欣喜,有心算無心,居然還有犧牲,他覺得不太滿意,不過這只是他自己的感覺而已,溫柔勸慰他,現在的戰爭已經不是過去大刀長矛時代,可以過五關斬六將而片矢不沾身,在當下熱武器面前,一粒飛馳而來的子彈,一顆凌空爆炸的炮彈都可以造成預想不到的傷害,所以,現代戰爭中想要全身而退,那是不可能做到的,戰爭必須死人,無論是敵人還是自己。

周泰安也明白這個道理,可是依然轉不過彎來,自己人一個都不損失那才夠完美,溫柔不知道的是,透過這一仗,周泰安這個當家人的心理竟然會冒出一個荒誕不經的想法,那就是自此之後,他不打算再有一個自衛團的戰士無辜送命,而且他已經在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了。

“那個敵團長刑天福找到了沒有?”周泰安問。

“那傢伙兒挺賊的,看情況不好,撇下部隊,帶著副官順著榛柴稞子往江邊跑去了,看樣子是想泅水過江,以圖後謀。”溫柔回覆道。

“跑了?”周泰安眉頭一揚。

“怎麼可能?”溫柔這才露出笑容,一指遠處飄過來的燈光。

“不出意外,王小寶他們應該是逮到大魚了。”

說話間十幾臺摩托車就到了跟前,果然是王小寶,他摩托車彎梁處還蜷縮著一個人,被他一腳踹下去,摔得那傢伙兒哼了一聲,同時另外一個戰士也是如此,同樣踹下一個人在地上。

溫柔拿著手電筒,過去在那兩個人身上晃動,隨即一把扯住其中一個人的頭髮,讓他的頭向後仰起。

“果然是你,刑兄,別來無恙乎?”溫柔不懷好意的笑道。

“你……你……你是溫柔?”顯然那個傢伙就是臨陣脫逃的刑天福,他見過溫柔,在張海鵬那裡掛了號的人物,自然印象深刻。

“多謝兄臺還記得我,溫某不勝榮幸。”

“溫兄弟,你這是唱哪出啊?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冤有頭債有主,就算你還沒平息當初的憤慨,也不應該拿哥哥我出氣啊?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刑天福探著口風。

“不是誤會!我就是衝你來的。”溫柔嘿嘿笑道。

灰頭土臉的刑天福似乎明白了,面孔開始扭曲,突然獰笑起來:“想不到一個堂堂正規軍的營長,居然甘願去做一個民間組裝的狗腿子,真是意想不到啊!”

“那麼你覺得我們這支民間武裝如何?還不是把你們這樣的正規軍打個落花流水,成為階下之囚?”溫柔並不氣惱,雲淡風輕的奚落著刑天福。

“清理完戰場,咱們暫時休息一會兒,這個傢伙兒縱容手下禍害百姓,罪不可赦,等驗明正身後處置了吧。”溫柔向周泰安請示。

“下一步怎麼辦?”周泰安問他,溫柔卻反問:“團長你打算怎麼辦?”

“順勢而為!”周泰安笑道,第一戰旗開得勝,正是軍心士氣蓬勃之時,不趁機擴大戰果更待何時?他雖然不想當一個新起的軍閥,可是能圈屬更大的地盤,也是日後不可或缺的基礎,沒有人會嫌棄自己的根據地大,周泰安心裡早就拿定了主意,他敢於向張海鵬的吉林軍下手,那就根本沒擔心把事情鬧大,反而覺得越大越好。

決定東北命運的人是老張家父子,可是他們都遠在千里之外,和自己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從哪方面來比都有著天差地別的距離,周泰安心裡儘管明白接下來張家會有怎樣的命運,東北又將會出現何種局勢,可是他根本就沒有辦法去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因為他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人微言輕,哪怕自己現在就跑去告訴張作霖,你千萬要防備日本人的暗殺,告訴小六子,你日後千萬不要做出不抵抗的決定,那都會是最愚蠢的想法,猜猜張家父子會怎麼對待他?

不是一槍崩了他這個疑似精神病患者,就是哈哈大笑,像個屁一樣對他置若罔聞,至於能不能見到人家都可以忽略不計。

通常想要快速進入一個人的視線只有兩種辦法,一是卓越的工作成績,出類拔萃的讓人忍不住投來視線,二就是大肆破壞,主動強行引起眾人的關注,前者顯然周泰安短期內做不到,而後者卻很容易,眼下,他正在做著的就是足以引起奉系震動的舉動,沒有人會對冒犯自己權威的挑釁視而不見的。

說實話周泰安對奉系軍閥並沒有信心,後世史學家們曾經有過一種說法,說如果張作霖沒有被暗殺,或許就不會有後來的北大營事件,也不會有918,周泰安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日本人窺伺中國領土的野心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了,幾個朝代更迭,歷時幾百年,他們的野心從來沒有衰弱過一絲一毫,反而更加迫切飢渴,發動侵略是遲早的事情,只不過日俄戰爭勝利後,讓他們終於有了一塊可以在中國土地上立足繁衍禍心的地盤,這更加速了他們侵略的步伐。

就算張作霖不死,隨著時間的變化和在關裡的軍事失敗,他一定會再次向日本人妥協,接受他們遞過來的橄欖枝,或是全面接受日本人的詔安投靠,或是成為合作伙伴,甘願當他們的傀儡,在軍閥自己的利益面前,沒有什麼大義能夠不被淡化,如果有,那就是砝碼不夠重,而日本人能拿得出手的砝碼,從來都不吝嗇。

當然有些人會說我胡說八道,是對奉系的妄自揣度,大家不要忘了,此時的奉系無論從軍事,經濟方面在國內各路軍閥裡都是楚翹,奉系真的有憂國憂民之心,怎會任憑日本關東軍仗著一天滿浦鐵路肆意發展壯大?難道他們不清楚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的道理?

時過境遷,具體張作霖和日本人之間的是是非非是如何的,沒有人清楚了,周泰安不打算,也不指望奉系軍隊能去改變歷史,但是不試一試的話他還是覺得不甘心,蝴蝶效應他也知道,自己這隻小蝴蝶,究竟能不能改變這個時空的一切誰也不清楚,儘管不抱希望,為了不留下遺憾,他還是決定試著去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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