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所長聯想很多,周泰安能憑空出現在倫河地界上,絕對不是偶然發生的,其中備不住有軍界和政界的意思,倫河目前的亂象他心知肚明,田瘸子依仗兒子的勢力在這裡橫行霸道,魚肉百姓,難保不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要知道,即便他兒子混跡於省府,那也不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絕對弄權者,不買他賬的人很多。

像陳所長這樣的人,有錢有槍,相比一般的普通人而言,對生活現狀已經沒有什麼可憂慮的了,但是,也只是僅此而已,一旦捲入政治鬥爭的漩渦,那他就狗屁都算不上,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想要弄死他,簡直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容易,而陳所長之所以害怕,是因為他發現,自己目前好像已經在不經意間捲入了這樣的漩渦。

“周老弟,聽說你們已經肅清了青岡流竄過來的鬍子?打算怎麼處理他們?”陳所長不知想到什麼,突然問周泰安。

“哦!這事兒啊,還能怎麼處理,感化教育唄,罪大惡極的日後押進縣城,交給剿總處理,至於是殺是剮那就不是我操心的了。”周泰安故意含糊其辭的說道。

“老弟雷霆手段,一來就大展神威,這些鬍子胡作非為,騷擾得百姓無法正常生活,我也是頭疼的很,可是你也知道,憑我這幾個小警察,幾桿破槍也實在奈何不了他們哪,過後我一定向上邊稟報,讓上面對老弟的功績有個明瞭。”陳所長一邊說一邊偷瞄對方的表情。

周泰安咯咯笑道:“也好,要是不讓有關部門知道咱們幹了什麼,他們還以為咱們只會吃乾飯不幹活呢,有勞了。”他話說得客氣,其實心裡鄙夷得不行,陳所長一頓飯菜,就想將剿匪的功勞攬到自己名下,不過周泰安並不和陳所長計較,來日方長,讓他沾點光輝也無所謂。

兩個人正嘮著,忽然外面一陣嘈雜,隨即啪的一聲槍響,頓時驚得兩個人面如土色,周泰安心裡一沉,起身一個箭步竄出門去,老海緊隨其後,陳所長愣了愣也跟著出去了。

館子外面就是正大街,集市就在不遠處,黑皮護衛著兩個女孩子逛完街,提著大包小裹的東西一路晃盪回來,眼瞅著就要到周泰安他們吃飯的館子了,一隊人迎頭攔住了他們三個。

黑皮甩了手裡的包裹,擋在張開鳳和那金沙的面前,他混跡江湖多年,搭眼就看出這夥人不是好鳥兒,擺明了就是衝他們三個來的。

攔路的這些人穿著打扮既不像農民也不像衙門口當差的,不過卻都是一色的自染布做的春秋棉褂子,看樣子倒是個有組織的團伙,黑皮冷眼旁觀,沒發現他們身上有攜帶槍支的跡象,這才稍微放下點心來。

“吆嘿!咱們鎮子啥時候來了這麼兩個大美人?可真俊啊,兄弟們,想不想同她們耍耍?”為首的一個歪戴著瓜皮帽的漢子放肆的說道,眼睛裡流露出來的目光充滿淫邪。

六七個漢子鬨堂大笑,笑的肆無忌憚,旁邊路人和商家都好奇的向這裡看來,不過一看到這些黑褂子的傢伙,每個人都像看到瘟神一般趕緊迴避。

“你們是什麼人?我可告訴你們,我們是國民自衛隊的,你們睜開眼好好看看,別惹了不該惹的人,到時候不好收場。”黑皮臨危不亂,開門見山的擺明身份。

他這招其實很有講究,雖然國民自衛隊剛剛成立,名頭並不響亮,可是好歹也是一個成建制的組織,普通流氓地痞是不敢跟這些有組織的部門對著幹的,就如同後來的某些單位臨時工一樣,雖然沒有執法和罰款的權力,但他們就敢越俎代庖行使在編人員的權力,一旦有人對他們表示不屑一顧,拒不配合,妥了,一個妨礙執法的罪名扣不死你,要是這些臨時工弄出事了罩不住,那就解僱開除以平民憤,至於如何處理只有天知地知了,這就是有組織有靠山的好處。

黑皮拉大旗做虎皮,挑明身份想讓那些漢子知難而退,最起碼不敢過於放肆,可是他的話說完,卻惹來一陣譏笑。

“什麼他媽自衛隊?我看是自慰隊吧?你們也真是,咱們爺們兒個個身強體壯的,你們卻讓這如花似玉的美人自慰,真是暴殄天物啊!得了,這個忙我們幫了,兄弟們,把人帶走,咱們這就回去樂呵去。”瓜皮帽一揮手,身後的那幾個同夥頓時躍躍欲試躁動起來。

張開鳳和那金沙被這些流氓話語說得氣憤不已,她們想不到光天化日之下,這個小鎮里居然還有如此無恥之徒?

“我看誰敢動?”眼見得事兒不好,黑皮也不在乎了,刷的一下從後腰上拔出一支大鏡面,麻利的拉栓上膛,然後槍口向前一點,對準了那幾個傢伙。

“不想死的就滾蛋,要是嫌命長,那就過來試試。”黑皮咬牙切齒的說道。

那幾個漢子果然愣了一下,他們沒想到對方會有槍,不過很快就表現得無所謂,還是那個瓜皮帽開口說道:“拿個破噴子就想嚇唬爺們兒?知不知道爺們兒從小就是嚇大的?有種你開槍試試,信不信讓你們走不出鎮子?”

瓜皮帽一看就是個滾刀肉型別的潑皮無賴,雖然對方亮了傢伙,他依然毫不在意,眾目睽睽之下,他不相信對方真敢開槍殺人,除非他們是鬍子土匪,可是他們不是,一夥兒新搬來的外地佬,真當我不知道你們的底細呢?

瓜皮帽心裡有底,所以毫無畏懼,居然迎著黑皮的槍口繼續邁動腳步,一邊走一邊嘴裡噴糞:“嘿!小舅子,我就走了怎麼樣?你有種就朝我腦袋上打,要是沒種,那就把這兩個小婊子給我們帶走,怎麼辦你倒是……”

“砰!”一聲槍響,瓜皮帽的話還沒說完,腦袋就像被人用鐵錘狠命抽擊了一下,突然向後折去,帶動他整個身軀轟然倒地,濺起一片灰塵,隨即一灘殷紅的鮮血浸染街頭,所有的人都驚呆了。

瓜皮帽的同夥一個個面如土色,這些人向來欺軟怕硬慣了,如今見到別人真敢當街弄死他們,原本囂張的氣焰立時滅火,驚恐的看著還在地上抽搐扭動的瓜皮帽,都長長眼睛了。

黑皮也呆了一下,槍並不是他開的,回頭看去,只見張開鳳手裡不知道啥時候也舉著一把盒子槍,槍口處的餘煙縹緲,顯然這一槍是她開的。

“出口傷人,無恥至極,死不足惜。”張開鳳依然不解氣,槍口不斷的在剩餘那幾個無賴身上晃動,嚇得那幾個傢伙腿都軟了,想跑都不敢。

恰在此時,周泰安和老海到了。

“怎麼回事兒?”周泰安問道。

“這些無賴想當街強搶民女,還對這兩個姑娘出口不遜,被張姑娘開槍弄死一個。”黑皮挑重點把情況說明。

“該!”周泰安輕飄飄的扔下一句話,然後望著那幾個還在發抖的傢伙說:“不用打聽,你們八成都是田瘸子家的走狗吧?”

譁!就這一句話,讓躲在一旁偷著看熱鬧的老百姓頓時譁然起來。

從來也沒有人敢這麼明目張膽的貶損田家,那個年輕人也不知是誰,說的話如此直接,根本就是一副不怕事的模樣,不過,他的話可真解氣啊!聽到百姓們的耳朵裡格外受用。

田家八成是碰到茬子了。

周泰安猜的沒錯,這些人的確是田家的人,不過他們並不是護院的家丁,而是負責清收債務的打手。

欠田家債的人太多了,總有一些家徒四壁,實在還不起饑荒的人家,這時候,就是這些清賬隊大顯身手的時候了,能在清賬隊乾的人,沒有一個好鳥,個個都是狼心狗肺,只要東家一聲令下,哪怕就是讓他們弄死自己的爹孃,他們都不會皺一下眉頭,對付欠債不還得窮苦百姓,他們下起手來更是毫無人性。

砸人門窗,揭人房蓋,往水缸裡扔死耗子,朝飯鍋里拉屎,牽羊抓雞,甚至逼良為娼,賣人老婆孩子頂賬,可謂是壞事做絕,天怒人怨,不過大夥兒都畏懼田家的勢力,只能敢怒不敢言,生生的忍著。

陳所長跟在後面跑過來,看到現場後腦瓜子轟的一聲,心裡暗暗叫苦,這場面該怎麼處理呢?

或許是緩過勁了,也或許是看到陳所長出現,總之,剩下那幾個清賬隊員終於不那麼害怕了,其中一個惡狠狠的說道:“自衛隊是吧?你們攤大事了,等著瞧!陳所長,有暴徒當街行兇,把賈六開槍打死了,這事兒你看怎麼辦吧?”

陳所長乾咳兩聲,不滿意的瞪了那個沒眼色的傢伙一眼,回頭對周泰安說道:“老弟,那些人確實都是田家的人,我看事情可能是誤會,不如讓他們把槍收了,這個事兒儘量化解開才是上策。”他隨即附在周泰安耳邊說道:“田家的兒子在省政府上班,我惹不起啊!給個面子。”

原來靠山在這呢!他心裡豁然開朗,終於知道馬占山為何如此安排了。

回頭使了個眼色,黑皮和張開鳳這才放下槍。

陳所長揹著手,讓身邊跟班的小警察吹哨子喊人,過來把死人抬走,拎了清水把街頭的血跡沖洗掉,對那幾個清賬隊員說:“你們當街調戲民女,人家屬於正當防衛,所以責任在你們,這件事暫時就這樣處理,你們回頭自己去和田老先生解釋,等我忙完了,在過去看看,這件事到此為止。”

幾個清賬隊員心有不甘的走了,

陳所長對周泰安說:“那個老田睚眥必報,你們先回去吧,等我過去同他化解一下,大家都在一個地面上過日子,儘量和氣一些的好,我知道兄弟你有背景,可是人家也不是普通鄉紳,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不過,不至於弄得太生分才好過日子嘛!你覺得老哥我說的有道理不?”

周泰安拱拱手,說:“既然所長大人這麼說了,我就聽著,不過你儘可以給姓田的帶句話,我周泰安向來不怕事,何去何從,悉聽尊便。”

陳所長苦笑不已,這位還是個犟種,打死人家一個人佔了便宜就算了,可聽這話分明還有乾的意思,得了,看看情況再說吧!實在不行,我就悄悄躲開這個是非之地吧!這小子滑頭一個,說話半真半假,鬼才知道他來倫河的真實用意,不過看情形,老田危險了。

—— ——

青岡和望奎交界處有個德勝村,村子位於通肯河東岸,隸屬於望奎管轄,王小寶琢磨了一天,最終將伏擊范家五虎的地點定在這裡。

這個德勝村雖然在望奎界內,卻離王小寶原來的綹子並不遠,而且他上一次同范家五虎以馬換糧的交易地點就是這裡,這個位置對雙方來說都剛剛好,屬於中間地點,在這裡交易,誰都不會有心裡壓力。

鬍子們也不是鐵板一塊,黑吃黑的事情時有發生,所以除了自己的爹孃,想要鬍子輕易相信一個人,那是很難的,永遠保持戒備心理是活得長遠的首要前提。

范家五虎不但性格暴虐殘忍,同時也狡猾如狐,哥兒五個沒有一個白給,在他們不熟悉的地盤進行交易,反而會讓他們提高警惕,設起伏來倒不容易,王小寶大膽規劃,小心考證,覺得這個德勝村就是自己交上完美投名狀的福地,德勝,德勝,光聽名字就帶著吉祥之兆。

王小寶現在的心理又有了變化,儘管周泰安答應自己,營救爹孃的事情還沒動靜,可是他此時已經基本服氣了,不為別的,就為周泰安的胸襟。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周泰安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王小寶二十來人的綹子,說出去不怕別人笑話,只有他這個老大擁有一把破舊的盒子炮,還是德國毛瑟手槍裡的元老級別,歲數老的掉了牙。

周泰安毫不顧忌的給王小寶這次行動提供了槍支彈藥,人手一支三八大蓋,子彈二十發,單憑這一點,就讓這些剛剛歸順之人五體投地,要知道,他們這一次前去伏擊范家五虎,可是原班人馬,周泰安不派一兵一卒跟著。

王小寶捫心自問,如果換了位置,他絕對做不出來這樣的決定,萬一他們反水攜槍潛逃,豈不是偷雞不著蝕把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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