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三走了,周泰安也即刻開始行動起來,他要弄一根虎鞭的事情還得去找國祖,本來他想去王寶貴那裡試試,不過張開鳳不在家,他自己去未免有點不自然,況且這掂對虎鞭和掂對軍火是兩碼事,性質有點曖昧,容易讓王寶貴想多了,畢竟人家外甥女在自己陣營裡面,思來想去還是國祖最有實力。

“虎鞭?”國祖聽周泰安說要弄一根虎鞭,不由得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目光在周泰安身上上下游移。

“你要那玩意兒幹啥?”

周泰安透過國祖的目光,心裡已經知道這小子開始胡思亂想了,上去一腳踢在他屁股上。

“想什麼呢?本大王身強力壯,還需要那玩意兒?當然是為了正事兒!”於是把用虎鞭當魚餌釣大青咀子王霸天下山的算計說給國祖聽,不過同時要他注意保密。

周泰安很懷疑鬍子已經把眼線安插進了國角身邊,要不然國角剛剛制定的剿匪計劃他們是如何得知的?而且速度那麼快?

“原來如此!”國祖聽了後偷偷出了一口長氣,這小子心裡怎麼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這事兒不是著急就能辦得到的,我估計整個海倫城裡也不一定有,除非從省城或者哈爾濱那樣的大地方想辦法……”

“拉倒吧!等你從那些地方整來,黃花菜都涼了,我也不要真虎鞭,你差不多找人弄個假的,看起來像那麼回事兒就行,咱們是詐王霸天,又不是真給他送禮。”周泰安打斷了國祖的話頭,索性把話說得更明白。

“這樣啊?那就好辦多了,明天我就給你整過來,怎麼樣?”國祖眼珠一轉,痛快應承下來。

“另外……”周泰安從懷裡摸出一份馬三繪製的草圖遞給國祖。

“這是大青咀子的山勢地形圖,上面關鍵路口已經做了標記,你可以著手安排人去偵查一下,把點子摸清楚了,等行動的時候,我要你們騎兵嚴防死守,不能漏掉一個鬍子,這些人心狠手辣,跑掉一個都會對周邊村屯帶來災難。”

“我明白。”國祖鄭重的把那幅草圖揣進口袋。“我等你訊息。”

—— ——

大青咀子天王廳,匪首王霸天大馬金刀的坐在自己專屬交椅上啃著一隻肉厚膘肥的肘子,不但兩隻手上全是油星,整個胖的臉蛋下垂的腮幫子上都油漬麻花,下手的位置上,分別坐著他的得力干將,也就是所謂的四梁八柱。

東北的鬍子,正規的很少,原因就是人頭不足,能夠拼攢出整套的人馬,可以見得這綹子小不了。

王霸天今年五十掛零,原本是內蒙古莫力達瓦旗達斡爾族人,日俄戰爭時他年歲不大,被日本軍隊僱了民夫,幫助運輸物資,後來他唯一的一架馬車被炸飛了,他賴以生存的工具也就失去了,雖然後來日本人給了他不少工錢,可這王霸天再也不想回他原籍了,索性拿著日本人的賞錢招兵買馬,在大青咀子扯旗為寇,日子過得好不自在。

這個人外表粗狂,沒有文化,可是收攏人心方面卻很有一手,十幾年的光景,他瀝瀝拉拉組建了一支以地痞流氓為班底的隊伍,並且這些人對他都還死心塌地,因為王霸天賞罰分明,從不徇私,這一點還是讓大家心服口服的。

以王霸天為首,其次為四梁八柱,這四梁八柱其實就是負責整個綹子日常吃喝拉撒睡,行軍打仗等一切事宜的負責人。

或許不少人都看過關於土匪的影視劇和文學作品,但裡面對綹子裡四梁八柱的架構描寫的很模糊,咱們這本書就是偏重於鬍子的故事,所以在這裡筆者詳細介紹一下綹子的實際運作,方便日後大家欣賞理解。

大家都聽說過四梁八柱,可是這四梁八柱裡也是有很大說頭的,四梁有內四梁和外四梁之分,顧名思義,內和外已經很明確的告訴你孰輕孰重了。

曾經在通肯河露過面的那個二當家,號稱鑽山豹賀文元,他確實排第二把交椅,不過他並不像王霸天一樣可以脫產,因為這賀文元還身兼四梁八柱裡面的魁首,整個綹子的炮頭,是內四梁裡面的“迎門梁”,這炮頭可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當的,必須得有真功夫,否則不能服眾。

賀文元三十多歲,能雙手打槍,兩支鏡面盒子炮在他手上簡直能玩出花來,二十步之內,說打你左眼,絕不會傷了右眼,天上飛的家雀,隨便一抬槍口就揍下來,而且此人生性勇猛,衝鋒陷陣悍不畏死,曾經追趕對手,一個人在老林子裡攆了一天一夜不睡,愣是將對手累吐了血,所以才有這個鑽山豹的綽號。

賀文元是王霸天最得力的手下,當只之無愧的元老級人物,炮子隊被他調教得精神氣足,從無敗績。

有人會問了,這炮子隊是負責什麼職責的?

很好理解,每次鬍子們出去打家劫舍,兩軍對壘時,這些炮子隊就是衝鋒陷陣的急先鋒,起著鼓舞士氣的作用,而撤退時又負責殿後掩護,保護隊伍的安全是他們的使命,這些人各個都不怕死,手上沒幾條人命的幹不了這個。

內四梁排名第二位的就是糧臺,又稱“引全柱”,是負責綹子裡所有人頭吃喝拉撒睡的人,這個職位也不容易幹,尤其是東北地界兒,人煙稀少,想要維持四五百人日常吃喝,沒有點能力絕對辦不到,要知道這年月,糧食金貴,農民伯伯面朝黃土背朝天打的那點糧食,不但鬍匪惦記,官府當兵的都惦記,有時候就算你有錢也不能輕易購得到,想周泰安那十多個人買糧食,用量不大沒有人會在意你,可要是幾百上千人所需,必然會驚動官府,到時候事情肯定會麻煩。

所以糧臺的人選是可遇不可求,這個人不但熟悉當地周邊,而且口舌伶俐,心眼活絡,還要精通算數,辦事幹脆利索又絕不會吃虧上當,沒事的時候他們總會化妝成路人四處遊蕩,檢視哪裡的收成可觀,哪裡遭了天災人禍顆粒無收,這樣到秋天的時候早就心中有數,會少跑不少冤枉路,而且下手也要比別人快。

當然,能做糧臺一職的人必須視金錢如糞土,不能蠅營狗苟,貪小便宜,這一點尤其重要,要是放一個碩鼠在糧倉裡,可想而知會是什麼情況。

能保證吃喝不愁,打仗有兄弟,一般的當家人都可以高枕無憂,運道必然長久,所以說炮頭和糧臺二人為大當家的左膀右臂毫不誇張。

接下來就是排名第三位的“水香”,也叫“佛門柱”,這個位置同樣重要,他負責警戒放哨,平時綹子的駐地所在,那些明崗暗哨都由水香負責調配,馬三以前就是歸這傢伙直接領導的。

為什麼要叫水香呢?其實這個過去沒有鐘錶有關係,為了保證沒個崗哨的換崗時間,他們研究出了兩種方法,一個就是用普通的供香判定時間,一炷香或者兩炷香燃盡,就是一個班次的輪換,時間幾乎能做到相對公平。

另一個辦法就是沒有供香的條件下,可以用酒瓶或者瓦罐裝上水,底部捅上一個細小的洞眼兒讓它持續不斷的滴水,等水流盡為一個班次,於是大夥形象的稱呼這個職位的負責人為“水香”。

不但綹子駐地的日常警衛需要負責,一旦行軍活動,“水香”還要沿途派出哨兵警戒,防止敵人或者對手埋伏,儘可能的將一切隱患消除於萌芽狀態,事關綹子人馬的安全,自然不可小覷。

這內四梁裡的第四位,就是咱們前面提到過的“翻垛子”,也叫“轉角梁”或者“文明梁”,說白了就是綹子裡的軍師,參謀長一類的人。

大多數綹子裡這個職位的人,要求懂天文識地理,還要能掐會算,最好是能未卜先知,呵呵,這一點就有點不符合常規了,所以大多數時候綹子裡的翻垛子幾乎都是混吃等死的神棍,靠著察言觀色,吹拍逢迎博得當家人的歡喜,其實狗屁用處沒有。

不過因為當家人對這種人一般比較相信,所以身份自然底不了,形同皇帝身邊的太監,沒有人願意招惹他們,俗話說加糖不一定甜,做醋一定醋酸,一兩句讒言遞過去,誰受得了?

以上就是整個綹子裡面的內四梁,幾乎都是大當家的緹已心腹,在綹子裡地位超然,通常都有先斬後奏的權力。

接下來咱們再介紹一下外四梁。

咱們先說說“秧子房掌櫃”,這個可能有的讀者能從前面點滴間看出來,這秧子就是肉票兒的稱謂,關押肉票兒的地方,自然就是秧子房了。

通常秧子房掌櫃的,都是由心狠手辣,毫無憐憫之心的人擔當,遇見不老實或者家屬拒不配合的,就由此人負責實施酷刑,手法極其殘忍卑劣,直到達到目的才罷休。

當然,秧子房掌櫃的也不單憑血腥殘暴這一手成名,大多人都會通讀人心,人性,察言觀色更是高人一籌,他們能透過和肉票兒的交談訊問,瞭解其家庭狀況,並且憑經驗判斷真偽,從而完成自己的使命。

鬍子通常賴以為生的手段就是打家劫舍,綁架勒索,有秧子房掌櫃細膩的工作支撐,大多數時候都能達成意願,收穫頗豐,這也是他擁有權力的來源。

外四梁第二位就是在鬍子和肉票兒家屬之間傳遞訊息的人,他們叫做“花舌子”,這種人並不在綹子裡群居,大多數時候都是以普通百姓的身份隱於鄉間城鎮,也有鬍子臨時物色到的貪財之輩。

這些花舌子游走在雙方之間,傳達彼此的意圖和要求,不過更多時候他們也負責恫嚇受害人家屬,攪動三寸不爛之舌說狠話,嚇唬人,直到受害者家屬乖乖掏錢贖票兒才罷休,等鬍子拿了贖金,會給花舌子相應的報酬,他們雖然也是為鬍子服務,可實際上大多人都只能算個編外身份,也就是所謂的臨時工,沒事的時候咋都好說,一旦事發了,他兩手一攤,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老子就是為了整兩個錢兒跑跑腿,動動嘴,又不是真正的在編人員?你們能拿我怎樣?

第三位就是“插千的”,也就是黑皮乾的那種踩點偵查的活,不過專業插千的更厲害,他們幾乎無孔不入,可以幻化成多種身份外形,走大街串小巷,轉往大戶人家晃悠,有小姐姨娘沒心機的,直接領進宅屋挑選針頭線腦,飾物女紅,卻不想被這化了妝的鬍子把家裡情況瞭解個一清二楚,沒幾日便會有家人被綁,或者上門砸窯。

插千的成敗,關乎綹子的生意興隆,身價當然也低不了。

最後一個職位通常顯得就不那麼重要了,那就是綹子裡的“字匠”,也有叫先生的,這類人識文斷字,書法功底不錯,負責平日寫個勒索信件,傳遞訊息啥的!和張開鳳教大傢伙認字還不一樣,這些先生絕不會帶任何一個徒弟掃盲,一招鮮吃遍天,要是綹子里人人都能寫上幾筆,要他何用?

這就是整個綹子核心組成,一個以大當家為主的嚴密組織,統稱為四梁八柱。各有各的職責,各有各的門道,缺一不可,一個綹子到了這種程度,伊然成了氣候,不是那些十來個人,七八條槍的小股綹子可抗衡的。

天還沒擦黑,鬍子們已經開始了胡吃海塞,綹子實行的是物資配給制,現在正值青黃不接之際,所以為了節省開銷,一天只能吃兩頓飯,當然,這是真對底層崽子們設定的,那些核心人物哪怕從早到晚不撤席面也無可厚非,沒人敢呲牙嚼舌頭。

王霸天一邊就著燒酒啃豬肘子,一邊心滿意足的掃視坐下的心腹愛將,頗有一副春風得意馬蹄疾,啃夠肘子換豬蹄的愜意勁兒。

忽然間一個小崽子拉著長音喊著“報——”匆忙跑到了“水香”跟前,附耳說了一番話。

“有啥屁就大點聲放,別嘀嘀咕咕的,我就煩這個。”王霸天有點不高興了,那個小崽子也忒沒有機靈勁兒了,他這當家的高臺就坐,啥事不先說給我聽?偏要先同“佛門柱”講,簡直目無尊長,回頭踢死他。

“水香”大概看出來王霸天不滿意了,站起來說道:“震天王,那個失蹤了的明哨馬三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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