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泰安並不著急,他明白水到渠成的道理,有些事情急也解決不了問題,大青咀子的綹子成氣候多年,如果不能從內部瓦解他們,單憑自己和國祖的這些人馬,很難徹底根除他們,現在他所有的準備工作都陸續到位,只等那一把沖天而起的大火了。

黑皮已經將張開鳳在省城的活動軌跡向周泰安彙報過了,不過周泰安只是點頭表示知道後,就沒有任何指示,並且叮囑黑皮守口如瓶,這件事不允許第三個人知道,黑皮知道事情不同尋常,自然不敢亂嚼舌頭。

其實周泰安不是沒感覺,從砸偽裝成地主老財的日本人的窯開始,他就嗅到了一絲不一樣的氣息,再經歷了兩次買槍,他似乎感覺到張開鳳有一股能量,這股能量能左右自己前行的腳步,可是周泰安沒有刻意想要窺探她的底細。

作為一個後來人,有很多事情他都心裡明白,這個時代,如果一個人並不孤單,那她(他)一定有一個團隊的影子在背後伴隨,至於是什麼樣的團隊周泰安不感興趣,無非就是後世人盡皆知的兩個黨派而已。

黑皮帶回來的訊息已經讓他確定了自己的猜測,張開鳳不簡單。

周泰安沒打算去質問她,就算張開鳳現在沒有經歷家庭變故,沒有受傷躺下,他也不會問什麼,她是什麼人目前並不重要,因為即將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著周泰安,他沒有心思顧及其它。現在他的精力都集中在如何發展壯大自己方面。

覆巢之下無完卵!無論她是哪方面的人又能怎麼樣?只要民族面臨危機時,他們能挺身而出,能發揮中流砥柱的作用就行了。

—— ——

侯家屯的候連鵬村長這兩天有點坐立不安,屯子裡這兩天有點變化,他的本家侯富家來了兩個“親戚”,說是過來串門的,可這兩個人早出晚歸,神神叨叨。

侯村長不是糊塗人,都是屯親,誰家有什麼關係都在心裡裝著呢!這兩個人他打眼就看出來不是正裝玩意兒,儘管穿衣打扮極其普通,臉上也隨和可親,但眉宇間透露的那縷邪氣卻怎麼也掩飾不住,這分明就是兩個鬍子的插千子。

要擱以往,侯村長並不在乎鬍子,反正自己兒子也在他們手裡了,家裡剩下他們老兩口子,還能怎麼地?可是前幾天那個神父和年輕人的出現,不但給了他希望,也同樣給了他心病。讓他不由自主的就把鬍子出現的事兒和那兩個人聯絡在一起,總覺得要出啥事!

侯富那個人他信得過,絕對不會是鬍子的眼線,因為他的兒子也是被擄走的青壯之一,憑這一點,他就不可能同鬍子沆瀣一氣。

侯村長提心吊膽的懷疑著,卻不敢大張旗鼓的去找侯富打探,他自己悄悄的觀察後得出結論,鬍子的目標顯然不在他們屯子裡,早出晚歸的也不知道想幹什麼?

這天剛擦黑,侯富吃了飯,將老婆伺候完畢躺下了,他自己拿著碗筷去外屋洗涮,卻被門口的兩個黑影嚇了一跳,定了定神後才藉著煤油燈的光亮看清楚,正是那天收家雀的年輕人,他身後的人不是神父了,換成一個他沒見過的年輕人,黑瘦黑瘦的。

“熟頭馬面了,白天不敢進屯子,摸黑進來的,嚇到你了吧?”周泰安輕聲說道,言語裡有些過意不去。

侯村長已經緩過神來,也不刷碗了,忙不迭的將二人迎進廳屋。

“你們這麼做是對的,這兩天屯子來鬍子了。”侯村長不知道應該是高興還是擔心,一顆心如同井裡的柳罐,七上八下的,盼著人來是為了希望,擔心他們來也是為了希望,要是讓鬍子知道自己家招攬陌生人,希望很可能變成絕望。

“那兩個人我們注意到了,今天來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些重要的事情。”周泰安說道。

“重要的事?”侯村長一顆心撲騰撲騰跳了起來。

周泰安拿出煙點上,隨即又讓了讓侯村長,他不會,擺手謝絕了,身後的黑皮也不會,於是周泰安邊抽邊跟侯村長聊起來。

“你對這個屯子的掌控能力怎麼樣?”

“什麼是掌控能力?”侯村長不大懂這個名詞。

“就是你跟大家夥兒說話,他們執行的力度如何?”周泰安打著比方“這次可不是像上次收家雀能掙錢,這次咱們乾的是要命的活。他們還能聽你的?”

侯村長眼睛亮了:“你們要對大青咀子下手?”

周泰安點點頭說:“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我大名叫周泰安,是通肯河山上當家的,你別誤會,我雖然也是鬍子,但和大青咀子那幫玩意兒絕不是一路貨色,而且這次行動,我們是和軍隊聯合開展的,匪與官鬥勝負如何你心裡能拎得清吧?”

侯村長細細的琢磨周泰安的話,不時點點頭,眼睛裡的色彩愈發明亮起來。

“需要我們屯子做什麼?”

“大青咀子山深林密,在地形上我們很難做到一網打盡他們,所以我想把他們引到你們屯子這邊來,只要他們一進屯子,那就插翅難逃,而且有一件事兒你或許還不知道,我來告訴你……”當下周泰安把鬍子強迫那些青壯入夥兒的事情一一道來。

“這些被強迫為鬍子賣命的人共有四百左右,如果在山林裡作戰,他們一定會被鬍子當做炮灰頂在最前面,可這些人事實上都是好人家的子弟,我們無論如何也不能殺殺傷他們是不是?所以我才想引鬍子到這裡來。”

侯村長有點糊塗“既然在山林裡鬍子可以將那四百人當敢死隊頂在前面,難道下了山就不會這麼幹?”

“呵呵!”周泰安樂了。

“在林子裡他們面對我們的攻擊,自然會這麼幹,可是我之所以引他們下山,就是讓他們察覺不到這裡也會發生戰爭,沒有危險的情況下,你覺得鬍子會傾巢出動,只為了和一個只有十幾人的小綹子爭奪這支虎鞭?”周泰安從懷裡掏出紅布包裹的“虎鞭”扔在桌子上。

“這樣的話,那就差不多行的通,可是,為了這麼一個玩意兒,你確定鬍子會下山?”侯村長有點質疑。

“會的!”

看周泰安說的篤定,侯村長不再堅持,沉吟了一下後問:“需要我怎麼做?”

“你這樣……”周泰安小聲的趴在他耳邊說了一通話,聽得侯村長不住點頭。

夜已經深了,皎潔的月光照射在大地上,此時的侯家屯早就進入了夢鄉,除了一兩聲土狗的嗚咽低吟,萬籟俱寂。

突然,一陣馬蹄聲由遠即近,很快,一人一馬便馳進了屯子,在候連鵬家門前停下腳步,馬上的人跳了下來,輕輕的敲打著房門,聲音不大,但在空曠的夜晚中依然急促。片刻之後,屋裡亮起一盞燈火,房門吱呀一聲開啟了,門外的人毫不遲疑的掩身進入室內。

街道對面的一棟房子的窗戶無聲無息的推開了一條縫隙,一雙明亮的眼睛注視著村長家的動靜,一盞茶功夫,村長家的訪客離去,對面窗戶也隨即合攏。

“就是他了。”周泰安趴在侯村長家的房脊上對黑皮肯定的說道。

“好,我這就下去處理他。”黑皮注視著那扇窗戶說。

“不急,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那個人馬上就會有動作。”周泰安目不轉睛的盯著對面人家。

果然,像是印證他的判斷一般,那戶人家的木板房門很快就被人推開,一個身影躡手躡腳的走出來,站在街頭四處觀察一番後,抬頭向屯子東頭走去。

周泰安和黑皮依然趴在房上不動,村長家的起脊房地勢較高,又特意選的月圓之夜,巴掌大的屯子裡一切景象都依稀可辨,雖然看不清面孔,可是人影晃動到哪個位置還能夠看得清,所以他們並沒有採用跟稍的方法,一是沒這個必要,而是屯子裡狗多,兩個生人的氣息就算能瞞過人眼,卻躲不過狗鼻子,只要狗一叫,立刻會陷入被動。

周泰安設計的這個計劃就是為了打草驚蛇,目的是揪出侯家屯裡鬍子埋的眼線,依照對鬍子行事風格的瞭解,周泰安確信這個屯子也不可能例外,和侯村長交流後更證實了他的判斷,就連侯村長都懷疑有眼線的存在,只不過此人隱藏的非常巧妙,無論他如何刻意觀察,也沒發現到底是哪個人?

要想讓所有的計劃順利實施,鬍子的眼睛必須得打瞎,否則己方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眼皮底下暴露,誰死的早還兩說呢!

半夜敲門來訪這種事,不要說是在兵荒馬亂的民國,就算在現代社會里也是一件讓人心生疑竇的事兒,打個比方說某某家半夜三更有人敲門,可能有的時候沒把正主敲出來,反騷擾的左鄰右舍出來檢視究竟,碰到精神脆弱的大爺大媽還會數落你一頓,至於躲在貓眼後面偷窺究竟的人佔幾成,那就不好說了。

好奇是市井小民的天性,更何況身兼特殊職責的人?周泰安充分利用人性的弱點,只需派一個兄弟半夜十分去砸村長家的門,那麼可想而知,一定會引得別有用心之人的關注,他只需躲在村長家的房頂上暗中觀察,就可以憑藉這招無中生有揪出鬍子的眼線。

事情果然如期發生,那個黑影在屯東頭的一戶人家門口站住,然後往院子裡丟了一塊石頭之類的東西,片刻之後,有人出來和他搭話,離得太遠,兩人又是竊竊私語,根本聽不見說什麼,不過持續的時間很短,交談幾句後那個黑影便原路返回來,一頭扎回了自己的宅子。

周泰安和黑皮悄悄下房進屋,侯村長摸著黑坐在廳屋裡等他們,見二人回來,他立刻站起來急切的問:“發現什麼沒有?”

周泰安點點頭,三人也不點燈,抹黑圍著桌子坐下交談。

“目標是你對面那條街,左手起第八戶。”周泰安說道。

侯村長立刻一驚:“那是山東子的家,他不是我們本家人,姓張,十年前闖關東過來的,平時人看著老實憨厚,沒想到還有這個歪歪心眼兒?我差不多所有屯子裡的人家都考慮過了,唯獨沒有懷疑過他。”

“為什麼?”周泰安和黑皮不解的問。

“他老婆被鬍子擄去山上了,你們想,鬍子擄一個女人能幹嘛?按理說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不共戴天,他不可能給鬍子賣命才對啊?”

“或許裡面有我們不瞭解的交易也說不定,總之這個人就是眼線沒錯了,他去侯富家聯絡那兩個鬍子了,估計是反應你的動向。”

“接下來怎麼辦?”侯村長問道。

“清理眼線,然後按計劃行事。”周泰安斬釘截鐵的說道,黑暗之中,三個人六隻眼睛爍爍發亮。

侯富家裡的二位不速之客天剛亮就起來了,二人照例吃口飯就出門了,剛出村頭就被幾個人用槍頂住腦門捆成了大粽子,然後扔上一旁的卡車,一溜煙的開跑了。

與此同時,鬍子的眼線山東子也被幾個漢子從被窩裡揪出來提溜走了,不過他可沒有資格享受那兩個鬍子的待遇去通肯山逛風景,直接被押到侯村長家裡,周泰安正等著他。

“你們是什麼人?咦?村長也在?……這是怎麼回事兒?抓我幹什麼?村長快救救我。”山東子儘管慌亂,可還是再裝無辜。

“姓張的,我們侯家屯沒對不起你吧?你居然勾結鬍子,對我們不利,難道你沒長人心?不想想當年是誰收留你,又是誰幫你成家娶親?你老婆被鬍子抓上山去糟蹋,你不想著報仇救人,反而做他們的走狗,真不知道你究竟是什麼玩意兒,狼心狗肺的東西。”

看到山東子裝糊塗,侯村長氣得破口大罵。

山東子呆立當場,眼珠飛快的轉動著,他顯然已經明白過來,自己眼線的勾當恐怕是抵賴不了了,只見他雙膝一軟,撲通跪在村長面前,張開大嘴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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