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人家爹管教女兒本來外人是不好插手干涉的,可是張開鳳不同,周泰安知道她爹連她的死活都不在乎,抓她回去又怎麼會有好果子吃?不管張開鳳的真實身份是什麼?最起碼現在她已經和自己這個圈子牽扯在一起,也融入了周泰安的生活,他就不能坐視不理,甭管是她爹還是她媽,誰也不能傷害她。

張家堡子百十戶人家,是處在海倫城和倫河之間的一個大屯,這裡人大多是河北移民過來的張姓,生性好勇鬥狠,方圓幾十裡都是出了名的難惹。

張士臨因為有袁海林的關係,更是張家堡子的領頭人,公認的土皇帝,各級官員都給幾分面子。女兒做了鬍子,這件事兒說出去實在不好聽,他這次是徹底狠下心腸,要是張開鳳不知道回頭是岸,那真就當沒生過這個閨女了。

張開鳳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爹居然會在自己返途的路上設伏埋伏她,一時不察被那些炮子手抓住了,幸虧黑皮沒落在他們手上,否則生死可就難料了。

此時的她被麻繩捆在院裡中的一棵楊樹幹上,午後的天空陰霾壓抑,如同她此時的心情,一雙杏眼不屑的掃視著面前的這些“家人”。

“你別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架勢,看看你做的勾當,簡直就是家門不幸,奇恥大辱。”說話的人不是她爹,而是張開鳳同父異母的二哥張新元。

不算張開鳳的生母,張士臨共有三房老婆,育有三個兒子,兩個是大房生的,一個是二房生的,張開鳳雖然是家裡的唯一女兒,可並不受待見,這和她母親僕人的身份有很大關係,名不正言不順,她雖然生在這個家,可是卻享受不到任何親情的溫暖,從小就受盡了白眼兒,要不是想著日後能換點彩禮回來,這個賠錢貨估計早就任其自生自滅了。

面對張新元的斥責,張開鳳不屑一顧,白了他一眼,根本不理睬他,這個二哥最不是東西,人長得和麻桿一般心眼還咕咚,除了欺負她好像對別的事兒沒興趣。

“還敢白楞我?”張新元生氣了,去旁邊摸過一條馬鞭,在空中甩得啪啪響,張開鳳毫無畏懼,倔強的歪過頭,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爹——”張新元回頭徵詢了他爹一眼。

張士臨哼了一聲,擺擺手,然後踱著方步走到女兒面前,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娘沒福氣走得早,從小到大我其實是疼你的,哥哥們頑皮不懂事也是小孩脾性,畢竟你們都是我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怎麼會狠心任你落於鬍子之手不管呢?只不過當時的事情你有所不知,那些鬍子獅子大開口,咱們家的條件你也知道,這幾年收成不好,早就是個徒有虛表的空架子唬人了,爹本來想和鬍子商量商量贖金,可是後來他們就再沒出現了……我一直都再尋找你的蹤跡的,不信你問問他們。”張士臨隨手向身後的幾名炮子手指去。

“手心手背都是肉?呵呵。”張開鳳聽他提到自己的母親,眼圈有點紅了,不過往昔的一幕幕浮現出來,她還是硬著心腸冷笑一聲。

張士臨自顧自說道:“過去的事兒咱們都不提了,你回來就好,只要你答應爹消停在家待著,不再和什麼鬍子匪人勾搭連環,怎麼招兒都成。”

“我還得謝謝您讓我認識了鬍子,我覺得在他們那裡,遠比在這個冰冷的家更溫暖,更有人情味兒,所以,你也別勸我了,要是怕我丟了你的人,乾脆就把我送官法辦好了,反正我在這個家也是多餘的。”

“你……豬油蒙了心,算是沒救了,好好的人不當,非得去做鬼,氣死我了。”見女兒不為所動,張士臨也動了氣。

“我好歹是你爹,就算在鬍子勒索的事情上做得不妥當,你也不至於如此怨恨與我吧?想想你從小到大吃喝穿戴,還有我花費錢財送你去讀書,這難道還不夠你感恩戴德的嗎?”

張開鳳聽她爹居然這麼說,心裡更冷了:“感恩戴德?哈哈!我這輩子值得感恩戴德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我母親,是她給了我生命,而你做的這一切,只不過是為了讓我他日為你賣個好價錢而已,是的,你給了我吃喝穿戴,可是我吃的都是你兒子吃剩的東西,穿的都是他們不稀罕要的舊衣服,在你眼裡,什麼時候真正把我當過親生女兒?”回望過去,眼淚禁不住在眼眶裡打轉。

“真是不知好歹的東西!”張士臨有點失去耐性,臉上現出厭煩。

“老二,給我打,打到她服軟為止,我就不信你是真的王八吃秤砣鐵了心要當鬼,就算是鬼,我也得把你打回原形。”

張士臨揮揮手往廳屋裡走去,張新元早就迫不及待想教訓這個不聽話的妹妹了,當然,他絕不會承認這是自己的妹妹,在他眼裡,張開鳳只是一個下人的私生丫頭而已。從小被自己母親灌輸的意識裡,根本和她丁點血親都不沾。

長長的馬鞭高高揚起,帶著風聲抽在張開鳳的腦袋上,一條血痕肉眼可見的速度從額頭斜至下顎,張開鳳疼得臉部肌肉抽搐,卻不吭一聲,眼神裡透出無盡的冰冷。

實施暴孽的快感讓張新元亢奮起來,手裡的皮鞭再次揚起……

“砰”一聲清脆的槍響打破了張家堡子的寧靜。

張新元慘叫一聲捂著手腕鬼哭狼嚎,鮮血從他手指縫裡潺潺流出,那條罪惡的馬鞭也不知飛到哪裡去了?

張士臨像兔子般的從堂屋裡竄出來,疑惑的望向院子當中,兒子鮮血淋漓的蹲在那裡哀嚎,幾個炮子手慌亂的東張西望,抽槍上膛。

張開鳳淚眼朦朧的向槍響處看去,一個矯健修長的身影正穩穩的站在東側牆頭上,正囂張的吹著盒子炮口的嫋嫋硝煙。

一張白皙的臉龐上帶著看透一切的不屑,淡定深邃的目光正向自己這邊看過來,張開鳳一瞬間覺得不可思議,那人正是周泰安,他居然來了?而且是以這種方式出現,張開鳳知道一定是黑皮跑回去搬的救兵,可是就算整個綹子的人馬都開過來又能如何?自己家裡養的那些炮子手也不是白給的,他會有危險的。

“誰都不許亂動!要是想拼槍速的話掂量掂量自己的小命兒。”周泰安淡定而又囂張的晃了晃手裡的盒子炮。

張家的炮子手們都有見識,能有隨手一槍擊中張新元手腕的準頭,證明此人絕不是恫嚇,他有這個實力,盒子炮雖然是短槍一種,可是其後坐力較強,槍口不易掌控,一般手上沒力氣的人輕易用這種槍打不出好成績來,不過他們不知道,周泰安恰恰有這個先天優勢,想當年他可是開大掛車的,在轉向助力還沒普及到貨車之前,全靠手腕子發力,日久天長自然腕力強悍,所以他用盒子炮簡直駕輕就熟,又經過實彈訓練,現在他的槍法已經有了大成。

“你是什麼人?光天化日之下擅闖民宅,難道不知道王法為何物嗎?”張士臨知道來者不善,一邊衝炮子手們使眼色,一邊色厲內荏的衝周泰安叫道。

“聽好了!我就是通肯山上的鬍子,報號“震三省”,也就是你們家小姐的當家人,既然她入了我的綹子,那就是我們山上的人,誰要是敢難為她,就是和我“震三省”過不去,你這個爹當的既然不情不願,那不如成人之美,就此放人自由豈不更好?“周泰安在牆頭上朗聲回道。

“一派胡言!我們家裡的事兒什麼時候輪到外人操心了,更何況還是鬍匪之流?真是不自量力。”張士臨並沒有被周泰安的名號震懾住,他警察廳裡有靠山,手下又有護院炮子手,要人有人,要槍有槍,心裡根本不懼,所以有恃無恐。

“哈哈!路不平有人鏟,事兒不公有人管,難道你忘了我們綠林好漢打的什麼旗號了嗎?替天行道!”周泰安平端著槍,嘴上在說教,眼睛對下面院子裡的所有人好不放鬆,生怕哪個護院虎逼朝天的真給自己打一冷槍,那可不太妙。

張士臨畢竟吃鹹鹽的日子久一點,他腦子裡飛快的轉動,嘴上雖然說得硬氣,心裡其實也忐忑得很,畢竟自己一家人是如何對待張開鳳的,他心裡也清楚,正所謂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

如今這丫頭沾染了鬍子,等於有了靠山,而且這個靠山比無賴潑皮更難纏,他們可是說殺你全家就真的殺你全家的!他眼角向周圍幾個護院炮子手掃了掃,心裡更沒底兒了,那些平日裡牛逼轟轟,目中無人的炮子手們,如今在別人槍口威懾下,居然都沒了豪情壯志,一個個表情木訥的圍在四周,居然置身事外的看起了熱鬧。

有一點張士臨不清楚,儘管他對這些保家護宅的炮子手們一向厚待,可這些人怎麼說也還是社會底層出身的階層,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他們用命掙的是養家餬口的玩命錢,心底深處對大戶人家終究是排斥的,尤其是這種重男輕女,毫無血親之誼的狗血劇情更是讓他們暗氣暗憋,巴不得看張家的笑話,那還能傻逼呵呵的主動往槍口上撞?

今天這事兒不同以往,要是鬍子攻城拔寨,威脅到東家的性命財產,他們自然責無旁貸得出頭衝鋒,可是人家擺明了是來搭救那個可憐的丫頭的,護院們沒有得到東家的明確指示,樂得裝傻。

張士臨眼珠一轉說道:“看來這位當家的是條好漢,明知我張家不是平常所在,依舊有膽量前來為這敗家孩子出頭,老夫佩服。”

“老夫一向疏於管教,導致劣女性情乖僻,這段時日想必多有麻煩,既然當家的前來說情,那麼就請下來說話,咱們開誠佈公的談一談,看看這件事如何解決才最妥當!”

知父莫如女,張開鳳見她爹突然語氣轉為緩和,心裡咯噔一下,急切的衝周泰安喊到:“當家的,你千萬別信他的話,不能進院子,彆著了他的道。”

周泰安看著她微微點點頭,意思是說你放心,我有數。

“哦?難得張爺們兒如此開通,咱們談談就談談,不過你先把人給我放了,否則看她在那裡受罪我心情不好。”周泰安大咧咧的說道,臉上掛著幾分痞像。

張士臨命人過去將張開鳳鬆綁,同時把受了傷的張新元拖走醫治。他背在身後的雙手做了一個開槍射殺的動作,給護院們下了命令,只待鬍子雙腳一落地的剎那間,便拔槍將其擊斃。

“兄弟們,既然張老爺兒想請我進去談談,那我只能恭敬不如從命了,你們在外面給我聽好了,一旦這家人對我不利,你們不可戀戰,想為我報仇雪恨有的是機會,記住嘍!”周泰安在牆頭上忽然大聲向身後的牆外囑咐起來,外面隨即傳出響亮的回應“放心吧當家的,他要是敢害你,俺們一定殺光他的全家老少,必保寸草不留。”

然後有一個不和諧的聲音緊跟著響起:“高大哥說的好像不太對吧?他們全家裡應該不包括張教員,是吧當家的?”

周泰安呵呵笑道:“當然不包括,誰敢傷她一根毫毛,我揪了他的老二!”

也不用張家護院架梯子,周泰安一躬身,蹭的從牆頭蹦下來落在地上,站起身的同時將那把盒子炮別在了後腰上,居然毫無戒備的衝張士臨走過來。

鬍子的這一手幾乎讓所有人沒想到,張士臨心裡嘆息一聲,趕緊又快速補充了一個取消行動的手勢,他一開始還以為只有牆頭上一個人前來找事兒,對付起來自然毫不顧忌,就算你三頭六臂又如何?我一頓亂搶打過去你依然要死。

可是萬萬沒想到,這傢伙是帶了人馬前來的,聽聲音人數不少,張士臨很奇怪,這些人是怎麼這麼快速趕到這裡的呢?他抓女兒回來還不足小半天功夫,救兵居然尾隨屁股後面跟過來,這可出乎意料。

殺一個鬍子頭容易,想要把外面那些嘍囉都殺光卻不容易,裡面槍聲一響,那些鬍子立刻會作鳥獸散,等緩和幾日後他們捲土歸來時,自己這一大家子就別想過消停日子了,這些人可都是有槍有炮的純鬍子,不是那些沒見過世面的毛賊,復起仇來必定會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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