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沒事兒吧?

張開鳳終於還是回來了,她看到周泰安略帶緊張的神情,心裡突然有了一點感動,她笑著搖搖頭,從懷裡摸出一個白布袋扔給大山子,裡面是三個窩頭,還帶著一絲絲的熱氣,也不知道是新出鍋的,還是姑娘用體溫融暖的,三個漢子一人一個,邊啃邊聊。

雖然這個年頭的百姓謹小慎微,可是民風相當淳樸,張開鳳以一副外鄉孕婦的打扮還是贏得了一戶人家的信任,不但施捨了她一頓飯,也把屯子裡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她。

屯子裡確實有這麼一夥兒神秘來客,是去年年底前來的,就住在屯子最東邊那套院落裡,這個院落本來是東邊井子原住戶韓老財家的,不過韓老財秋天晚兒就全家搬去哈爾濱了,聽說去開飯館了,房產連帶土地一併賣給這夥人了。

屯子裡突然來了這麼一夥兒人,也讓本地人感到詫異,這幾個人既不是拖家帶口的過日子人家,也不像東傢伙計的買賣人,每天早出晚歸,四處張羅買地皮,沒事兒的時候也很少出門閒逛,不過對本屯人倒還客氣,遇見了也算禮數週全,從不給別人惹麻煩,所以儘管大家對他們很好奇,但也不是特別在意,這年頭,什麼情況他們都見識過了,幾個毫無威脅性的新鄰居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傢伙也就習以為常,沒有人關注了,再說了,兵荒馬亂,盜賊橫行的世道,各人自掃門前雪,誰喜歡多管閒事?

韓老財家雖然在這小屯子裡算得上家戶殷實,可也並沒有什麼高牆大院,很普通的土丕牆,不到一人高,三間一面青的大房子,房蓋也是茅草鋪的,除了還擁有東西廂房,院牆高點,也沒比普通人家強多少。

墊吧了一口窩頭,幾個人詳細的交流了一下具體事項,等到差不多半夜子時才悄悄的從屯子外繞過去,直撲最東頭的那個院落。

當夜繁星滿天,因為剛過十五,所以沒有月光,好在地上積雪輝映,倒是不顯得特別黑暗,最起碼沒達到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屯子裡已經沒有了一點燈火,就連韓老財家也是烏漆嘛黑,顯然所有人都沉入了夢鄉。

握著手裡的斧頭,大山子顯得格外亢奮,輕聲問周泰安:“什麼程度?留不留活口?”

周泰安遲疑了一下,然後斬釘截鐵的說道:“如果不抵抗就不要見血,不過要是不聽擺楞,那就別客氣,一個不留。”昏暗裡,他分明能感受到身邊的張開鳳渾身微微一顫,也不知道她是害怕還是激動。

“這裡距離縣城不算遠,咱們速戰速決,爭取天亮之前遠離這裡,張……張小姐留在這裡望風,你們兩個隨我進去,大家小心。”周泰安安排妥當,這就準備動手,卻不料衣袖被張開鳳扯住。

“這黑燈半夜的望什麼風?你怕我拖後腿?不行,我也去,多個人多份力量,裡面可是有六個人呢?”她低聲急促的表達著自己的訴求,對周泰安的安排顯然不滿意。

“你……”周泰安有點無語,一會兒的場面指不定什麼媽樣,他們三個爺們都是上過戰場,見識過血雨腥風的自然不怕,本來想讓她在外面坐享其成就好,免得進去後大呼小叫的,萬一真見紅嚇到她,落下毛病可就作孽了,沒想到自己的關照對方並不領情。

“我說大小姐,泰安這麼安排是為你好,那場合不適合女人家,你在這望風就好了。”老海子也過來勸她。

“那可不行,既然你們答應我入夥兒了,那就有苦同享有難同當,你們進去冒險,我在外面啥忙不幫會心裡不安的,我一定要去。”姑娘還挺執拗。

“好吧!你跟著吧!不過我有一點要求你必須答應。”周泰安不想在這樣的事情上浪費口舌。

“你說!”

“你可以進院子,不過不要進屋了,動手的事兒我們三個來,你負責在院子大門口把守,萬一有漏網之魚想要逃出來,就看你的了,這活也挺重要的。”周泰安一字一句的說道。

張開鳳見他說的鄭重,知道他不是在敷衍自己,於是點點頭。

“成交。”

也就是天黑看不清表情,要是大天十亮的話,張開鳳肯定會覺察到大山子在老海子屁股後面偷偷的笑。

人堵屋裡還往哪跑?憑他們三個連這點信心沒有,還砸什麼窯?周泰安分明就是在誆她,赤裸裸的關照啊!這些是大山子的想法。

兩扇木板門七裂八瓣,用麻繩掛著,周泰安將麻繩解開,四個人悄無聲息的進了院子,雖然天黑影響視線,但是卻不難看出來,院子收拾得很乾淨,一點積雪都沒有,各種農用工具都整齊的掛在院子的牆上,周泰安和老海子掃了一圈,兩人驚喜的對視一眼,院子一角居然還有個牲口棚子,一頭體格健碩的騾子正瞪著眼睛望著他們。

一擺頭,大山子和老海子躡手躡腳的向正房門摸去,張開鳳也想跟上,腦袋上嘎嘣被彈了一下,她看到周泰安伸著手,用指頭向院門點了點,她氣哼哼的一跺腳,乖乖的去門口望風了。

院子裡的房子中規中矩,正房只有三間,面南背北,東西還各有一間作為下人住處,或者當做儲物用的冷房,這天寒地凍的沒有人會住在那裡面,所以三個人毫不猶豫,直撲正房,房門依然是用麻繩拴著的,老海子把小攮子從門縫裡探進去隔斷繩子,三人就像幽靈般登堂入室。

東北農村的房子千百年來沒有太大的變化,設計格局幾乎千篇一律,進門就是一個大大的廚房,左右兩邊各有一個灶臺,右手邊是主臥,左手邊是次臥,和南方完全不同,沒有什麼客廳書房一說。

周泰安站在灶臺邊側耳傾聽了一下,各種風格的鼾聲從東西兩個臥室清晰的傳出來,他皺了一下眉,然後果斷的向主臥指了指,老海子和大山子立刻毫不遲疑的摸進去,周泰安手裡也拎著一把斧頭,悄無聲息的躲在門口的黑暗中。

主臥裡隨即傳來幾聲沉悶的擊打聲,片刻之後,兩人退出來,衝周泰安比了個順利的手勢,又向次臥摸過去,這次周泰安沒在守著屋門,也跟了過去。

室內的光線不算太暗,能分辨出南邊靠窗的土炕上有兩個漢子睡得正香,鼾聲很有節奏,大山子也不磨嘰,伸手將他們身上的棉被扯上來遮住腦袋,隨即手起斧落,沉重的斧背隔著棉被敲在熟睡中人的頭上,頓時鼾聲停止,人也沒了動靜。

“你小子下手有準沒?弄死了?”周泰安看得眼皮直跳。

“呵呵,怎麼可能?我大山子手上相當有準了。”他把人打暈,老海子隨即用預備好的麻繩將打暈過去的人抹肩頭攏二背,像捆豬一樣綁了個結結實實。

人都控制住了,三個人尋到油燈點燃,,周泰安看到主臥有三個人也是一樣泡製,和豬一樣被捆的結實,正昏迷著呢。

大山子也點了一盞油燈,正端著四下搜尋有用的財物,看他那模樣還真就像一個業務熟練的經年老賊,周泰安好笑的搖搖頭,正打算吩咐老海子點什麼,突然眉頭一挑,臉色一變,從這屋幾步躥到那屋,然後叫了一聲不好,抬腿就向門外衝去。

老海子和大山子被他弄得心驚不已,不知道啥情況,來不及問,也隨著他往外跑。與此同時,西廂房的門突然開啟,一個身影就像受了驚的兔子般躥了出來,隨即向院子大門口逃逸而去。

周泰安一跑出正房的門,心立刻揪了起來,廂房距離正房足有十五六米,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院子裡將那個漏網之魚攔截下來了,這傢伙可能也是懵了,光顧著逃跑,竟然忘了大聲喊叫,否則此刻全屯子的人都應該被驚動了。即便如此,周泰安也沒放棄,依然尾隨其後追趕。

那個黑影個子不高,但逃跑的能力挺高,連蹦帶跳的已經跑到了院子大門口,他的小心肝撲通撲通亂跳,幸虧自己夠機靈,只要出了大門往黑暗之中一藏,這些人想要找到自己那就不容易了,心裡盤算著,腳下越發快了起來,眼瞅著一隻腳已經越過了門坎子……

“呼”

“噗!”

黑影跳躍在半空中的身體突然萎頓下來,然後像一條死魚般重重摔倒在地,痛苦的在地上不停扭曲,嘴裡呻吟著。

周泰安追至跟前,驚奇的看著這一幕。

“想跑?哪那麼容易?”張開鳳拍著手從門外的垛子後面現出身形,得意洋洋的顯擺著。

“行,挺有你的。”周泰安有點好笑,歪打正著,想不到她還真有點用處。

老海子和大山子把那個摔在地上的黑影重新拖進院子裡,隨即低低的驚呼起來,大山子更是用手指著張開鳳,結結巴巴的說:“我靠……你……你攤大事了……”

周泰安過去一檢視,也是一臉懵逼,地上那個人看不清面容,不過此時他只有進氣沒有出氣,正一口一口的倒氣,眼瞅著掛了,他的胸前釘著一根木棍,轉圈都是黑漆漆,溼漉漉的東西,不用想也知道那是血,周泰安將那根木棍握在手裡,居然用了兩次力才讓它從逃跑者身體上脫離,湊到眼前一看,居然是一把種地用的四齒撓子(東北的一種農具,形同九齒釘耙,不過就是四個齒的而已)

“真死了?”張開鳳顯然也沒想到自己的這一擊,效果如此巨大,一時間也有些手足無措。

老海子摸了摸那個人的脖頸,搖搖頭,說道:“挺不多大一會兒了,我估計你那一下子把他的心肝肺都刨爛了。”

“沒事,這都是正常的,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何況他還是日本人?好了,把大門關上,咱們時間不多,趕緊忙活吧!”周泰安本來沒打算刀頭見血,他不是嗜殺之人,雖然穿越後在戰場上也見過死人,打過槍,可他的槍幾乎都是對著天空放的,別看他在老海子哥倆兒面前動不動喊打喊殺的,那都是裝門面的,他可不是這具身體的原本主人,那傢伙聽他哥倆說可是個下手狠辣的角色,他自然要裝腔作勢表演一下性格,要不然容易被這哥倆兒起疑,說到真的殺人,他還真不一定有那個魄力。

可是萬萬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柔弱的小女子,居然這就親手了結了一條性命,周泰安暗想,看起來她比自己更有當土匪的潛質。

老海子留在院裡套車,他將那個騾子牽出來,把籠頭套包一股腦的安排上,一輛騾車在院子裡整裝待發。

屋子裡被控制的五個人有的還在昏迷,有的醒了,正哼哼唧唧的呻吟著,聽到有人進來立刻破口大罵,周泰安也不理他們,和大山子把五個人扔在一起,用大被一蒙,然後端著油燈開始翻箱倒櫃,什麼銅板銀元,紙鈔硬幣,全都搜刮一空,當然,糧食和衣服被褥也絕不放過,張開鳳和大山子像兩個快樂的小猴兒,不停的裡出外進,把戰利品裝在老海子的騾車上,此時的張開鳳已經忘了剛剛殺人的事兒,眼睛都笑彎了,臨了,她還將人家的針線盒也揣走了,在大山子鄙夷的目光裡振振有詞的說這是重要的傢伙什兒,日後再也不用穿開花衣服了。

四個人一掛騾車走出東邊井子屯的時候,東方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那個中了張開鳳四齒釘耙的倒黴傢伙早就凍成了冰棒,至於屋裡的那幾個,周泰安並沒有把他們滅口,一是他們並沒有看到這幾人的真面目,二就是他實在下不去手,他親自檢查了一下,這幾個人虎口處沒有老繭,說明他們不是職業軍人,雖然是日本人,可是畢竟也是活生生的一條命,周泰安自認為自己沒辦法殘忍到將他們都滅口,不過,他還是命大山子將幾個人的腿打斷了。

腿斷了,日後你們就不能被徵兵入伍,也就沒機會扛槍禍害中國人了,騾車上,周泰安如是想。

言情小說相關閱讀More+

緣系開封

沐藍汐月

穿成惡婆婆後,我爆紅娛樂圈

阿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