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泰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不過他很確定這一切都是真實的,而且無法改變。

那天他開著半掛在高速上正常行駛,一輛傻逼漢蘭達突然從快速路超越他的車,然後連轉向燈都不打,接連跨越兩條白線,從半掛車的前方向下高速的匝道口駛去,要不是周泰安眼疾手快狠狠帶了一腳剎車,估計那輛漢蘭達免不了要粉身碎骨了。

可是他卻忘了,自己車上今天偏偏拉的是一車盤圓(工地蓋樓用的鋼筋),他這一腳急剎車,漢蘭達是躲過去了,可是巨大慣性作用下,用來固定盤圓的幾道鐵筋隨即砰砰崩斷,幾噸重一件的沉重鋼筋盤圓失去束縛,立刻向前猛烈撞擊,單薄的駕駛室哪裡能承受得了如此巨大的衝擊?豆腐渣一樣被擠得分崩離析,周泰安不知道車輛是怎麼翻的,也不知道自己被傷到了哪裡?他逐漸開始模糊的視線裡記得的最後事物就是那背影逐漸消失的漢蘭達……

————

周泰安是在攻打奉天城外的一個堡子時,被奉軍的炮彈炸懵的,等他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大山子和老海子哥倆那焦急的面孔。

也幸虧他平時出車寂寞無聊,在喜馬拉雅上聽了無數穿越題材的小說,所以對自己的處境並不十分震驚,他裝瘋賣傻一點點從那哥倆兒嘴裡瞭解了現狀,也徹底搞清了自己所處的時代。

他不知道自己是靈魂出竅還是轉世為人了,也弄不清為什麼自己會和這個身體本來的主人同名同姓?都叫周泰安!

可他畢竟在思想上領先了一百多年,什麼稀奇古怪的遭遇都不可能讓他絕望,既來之則安之是他腦子裡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從前不信命,這次他卻有點信了,這一切保不準就是命運的安排,要不然他無法解釋。

別人穿越都有很好的起步,不是王孫公子就是地主家的傻兒子,最起碼溫飽不愁,可是輪到自己時不但穿到內憂外患的民國,還是一個炮灰級別的大頭兵,而且這個大頭兵也沒當幾天就跑路做了逃兵,以至於淪落為匪。

周泰安沒有把實情告訴那小哥倆兒,這事兒解釋不清,索性爛在肚子裡好了,哥倆人不錯,唯自己馬首是瞻,這樣的哥們兒值得相處,想在這個世道里生存,顯然三個人要比一個人靠譜一些。

現在有了張開鳳的加入,周泰安也不知道是福是禍,不過眼下卻顧慮不了那麼多了,地窨子裡最後的一點糧食已經吃進肚子裡了,就算勒緊褲腰帶,他們四個人也只能挺兩天,這天寒地凍的,沒有糧食提供熱量,他們支撐不了多久。

打劫老百姓他們於心不忍是一方面,窮人家其實也沒有多少東西供他們勒索又是一方面。但是搶略日本人,不但大山子和老海子沒有心理壓力,就連周泰安也毫無愧疚感,那些日本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這個時間段出現在這裡的日本人,在他前世所學的知識裡,除了開拓團還能有誰?

很多人不一定了解什麼叫開拓團,這裡在下大概介紹一下吧!不過這話說起來就長了,要從八國聯軍入侵說起,在入侵的這八個強盜中,只有日俄兩國不是抱著單純搶一把就走的目的來的,這兩個國家不但要搶錢,東北肥沃的土地更是讓他們垂涎三尺,其中以沙俄更為貪婪,他們只拿出一小部分人馬參與組團攻打北京城,其餘的全部用來對付東北的清軍,僅僅幾天時間,東北全境便落入熊掌,不過北極熊這一手貓膩還是招致了其餘強盜的不滿,因為這涉及到了別國在東北的利益,於是萬般無奈之下,沙俄不得不將到了嘴的肥肉吐出來。

中日甲午戰爭之後,迫於賠償壓力的清政府,不得不擰著鼻子接受了沙俄遞到他手裡的毒酒,接受沙俄貸款的同時,也答應了他們夢寐以求的築建鐵路的要求,大家可千萬不要以為沙俄耗費心機在東北修建鐵路是想當什麼榜一大哥,扶持滿清經濟而來,他們是想透過鐵路掠奪華夏的資源財富,又為日後侵略內東北打基礎,據說沙俄的野心不僅如此,他們更計劃將鐵路修至甘肅,陝西一帶,所圖甚大。

北極熊的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的那幾個強盜夥伴自然不會讓他一家獨大,想吃獨食哪有那麼容易的好事兒?於是英美法德唆使日本要教訓北極熊,教教他怎麼做人,於是一場令國人蒙羞,東北遭殃的日俄大戰就此拉開序幕,主戰雙方在別人的土地上大打出手,而作為東道主的滿清政府,只能無奈的選擇中立,成了全世界的笑柄。

由於後援不濟,加上被列強孤立,北極熊最終以失敗告終,戰敗的代價就是放棄旅順大連海軍基地,同時付出了一大半的鐵路擁有權,長春以南的鐵路以戰爭賠償的名義劃歸日本人,自此,沙俄煞費心機修築的鐵路一分為二,長春到大連方向的鐵路改名南滿鐵路,歸屬日本,哈爾濱至滿洲里,綏芬河的鐵路則更名為中東鐵路,依舊由沙俄掌管,偌大個東北被兩個虎視眈眈的強盜劃為兩方勢力。

說到對土地的貪婪,日本人僅次於沙俄,一山不容二虎,一個槽子自然栓不住兩頭叫驢,中東鐵路一帶雖然不在日本人管轄範圍,但他們沒有一天不在暗暗垂涎,更是早早的就伸出骯髒的黑手,將觸角或明或暗的探向四面八方,為他們日後侵略積極籌備謀劃。

這夥四處購買土地的喬裝日本人,就是侵略者的先鋒官,他們大肆收購土地,就是在為後來者打前站,有了這一個個的落腳點,無論將來他們打算移民開墾還是蠶食周邊農戶的土地,這都是堅固的橋頭堡。當然,此時日本人的勢力還達不到這裡,他們只能改頭換面,喬裝打扮在暗地裡進行這樣的勾當,就算被人舉報,也大可以說自己就是個喜歡種地的地主而已,絕不會牽連軍隊和國家半點兒。

周泰安要不是後來人,他也肯定猜不透這些日本人的用意,就算是前世他似乎也沒在歷史課本上學過這一段,不過感謝手機網際網路時代,黑省一個什麼小縣城,不知道是出於振興旅遊業,還是什麼別的用意,把日本移民開拓墾荒的這段歷史雕塑成碑,堂而皇之的立於縣境內,後來招致網友一通網暴,這才意識到自己幹了一件蠢事,於是砸了所謂的紀念碑,這才熄了眾怒,不過這件事造成的影響周泰安還是記憶猶新的,自然也就很容易聯想到眼前遇到的事。

既然是不懷好意的日本人,那他自然不會客氣,欣然同意了張開鳳的建議,可是他們目前也沒時間過於籌備,簡單商量了一下,四個人立刻開拔,從他們這個地窨子往東還有七八十里路要走,在家裡謀劃的再精巧,也不如實地踩點來得更準確。

張開鳳已經脫了女人的服飾,身上套著厚重的狗皮棉襖,頭上也是狗皮帽子,圓滾滾的大豆包鞋看著就滑稽,一個嬌滴滴的地主家丫頭打扮的和大山子,老海子,周泰安他們爺們兒一個德行,不細看誰也看不出是個娘們兒。

就算這四個人走路也分成了兩撥,不即不離的在路上晃盪,出了老林子,官道上還是有些人行走的,他們四個聚在一起很扎眼,容易引起有心人的猜疑。

早上出發,一直走到日頭剩半截的時候才算到達目的地,周泰安驚奇的發現,這七八十里路,張開鳳走的竟然雲淡風輕,一點疲憊的意思都沒有,望著不遠處東邊井子村兩眼閃閃發光。

“這丫頭挺能走啊!是塊料。”大山子也發現了這一點,坐在雪地上揉著小腿誇讚著。

“這算啥?別說溜溜達達的走著,我都能一路小跑著過來你信不?”張開鳳咧嘴嬉笑,不知說的真假。

“吹牛!說你胖你還喘上了。”大山子撇撇嘴,揉腿的手改成了揉肚子,臉上露出不自然的表情,她的模樣被張開鳳看了個清楚,莞爾一笑,衝周泰安說:“你們三個先在這貓著,我進屯子踩踩點。正是飯口,說不定能整點吃的回來。”

“還是我去吧,這事兒我門清。”老海子一聽趕緊站出來,雖然沒什麼交情,可是讓一個丫頭去踩點,他不能接受,周泰安也是這個意思。

“讓老海去吧,這事兒他沒少幹。”

“歇了吧!我剛入夥兒,怎麼的也得交個投名狀不是?”張開鳳呵呵笑起來,兩個大眼睛在長長的狗毛後面忽閃著“我開玩笑呢!他一個大老爺們,哪有我一個婦道人家出面方便,既不會引起懷疑,又能博取屯裡人的同情心,估計會事半功倍,我去吧。”

周泰安想了想,覺得她說的有點道理,點點頭:“那你小心,有事就大聲喊我們。”

“能有啥事?放心吧!”張開鳳把自己身上的棉襖故意扯了扯,顯得凌亂一些,然後從路邊的樹上撅了一根枝杈,當柺棍拄著就朝冒著炊煙的屯子裡晃盪過去。

東邊井子不大,看樣子也只有三四十戶人家,因為毗鄰海倫縣城,官道從這裡透過,便利的交通讓這個屯子明顯規劃齊整不少,前後兩趟民房被官道一分為二,放眼過去,盡是些黃泥草頂的茅屋,大冷的天,街上看不到人影走動,倒是有狗吠聲偶爾響個一兩聲。

張開鳳摘下狗皮帽子揉成一團塞進胸前的大襟裡,讓肚腹微微隆起,又抓了一把泥雪塗在臉上,看上去十足的一個逃荒孕婆子,然後腳步堅定的向一戶冒著炊煙的草屋走過去……

“咕嚕嚕……”大山子的肚皮不爭氣的叫喚著,惹得老海子和周泰安不時瞄過來,可是沒人笑話他,因為大家都餓,昨天晚上到現在一直水米不打牙,又走了那麼遠的路,現在十根腸子差不多空了九根半。

“泰安,你說這娘們兒靠譜嗎?”老海子找了個話題,把自己心裡一直憋著的想法拋了出來。

“說不好,不過她看起來不尋常,人很精明,估計是把好手!”周泰安隨口回道。

老海子轉了轉眼珠:“你真的想收她入夥兒?我們真當鬍子?”

“走一步看一步吧,現在也沒啥出路,至於她嘛?能怎麼辦?她們家那副油鹽不進的架勢……”周泰安苦笑著搖搖頭。

“你不是真想留下她當壓寨夫人吧?”大山子又開始胡說八道。

“滾犢子。”周泰安抓了一把雪砸過去。“吃了上頓沒下頓的,還壓寨夫人?壓你個大頭鬼?”

大山子這次挺機靈,一偏身躲過了飛來的雪球,呵呵笑著:“那怕啥?你不是說了嗎?麵包會有的,牛奶也會有的,壓寨夫人遲早也會有的嘛!”

周泰安不搭理他。

“這個女人不簡單啊!”老海子憂心忡忡的說道,隨即唉了一聲:“都是他媽的命,好好的你說咋就把她綁回來了呢?偷雞不成蝕把米,整了一塊燙手的山芋。”

“不簡單又能怎麼樣?咱們窮的只剩下命了,她能圖咱們啥?別想那麼多了,日久見人心,咱們慢慢來吧!”周泰安無所謂的說道。

“也是……”老海子不再說話,他認可週泰安的話,他們三個身無長物,確實只剩下命了,那還怕啥這個那個的?

天色已經黑下來,除了屯子裡傳來的狗叫聲,沒有一絲異常,張開鳳走了一個時辰還沒回來,三個人等的有點心焦,不知道什麼情況?也不敢貿然過去檢視,這年月東北綹子盛行,鬍子扎堆,老百姓的防範意識很強,有些大的村鎮還有村民巡夜,他們這些生面孔的出現,很麻煩,尤其是身強力壯的漢子。

周泰安揹著雙手,像根標槍一樣迎風站立,他心裡突然有些後悔,不該讓那女子一個人去踩點,畢竟還有三個老爺們兒在,讓一個女人去幹這事兒,似乎有點不妥。

突然他的耳朵立了起來,黑暗中一陣沙沙的腳步聲傳來,目光努力透過黑暗,一個隱約的黑影逐漸清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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