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勇後亡命狂奔,他的際遇要比他兄弟慘多了,最起碼金勇先面對的壓力就比他小多了,區區王海林的一個不滿編的一個旅而已,可是他這個當哥哥面對的,卻足足有一個師的騎兵外加半個團的自衛軍,他和部下匪徒們只恨爹媽少給自己生了副腳板,否則跑的會更快點。

身後就是追兵,鬍匪們又大多屬於步卒,哪裡能跑得過四條腿的戰馬?之所以遲遲沒有被追上踩死,完全是金勇後的斷尾續命之法起了作用。

什麼叫做斷尾續命?就是學壁虎呢,壁虎遇到危險時,會主動斷掉自己的尾巴吸引天敵,而且它的尾巴脫離身體後依然會活蹦亂跳的,讓天敵動物認為尾巴是有生命的美食,結果就把目標鎖定尾巴,而主體則趁機逃離現場,金勇後玩的就是這招兒。

從濱江鐵橋轉道依蘭後,追兵越迫越近,萬般無奈之下,他才做出這麼一個決定,動員麾下各路匪首,讓他們抽籤決定命數,誰抽中上上籤就留下負責阻擊敵人,讓主力部隊搶奪時間逃跑。

匪首們都不傻,留下來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死路一條,儘管心裡都拒絕這種安排,可是誰又都不敢直接反對,因為遊戲規則已經標明瞭條框,一旦誰倒黴抽中了上上籤而膽怯不執行,那就是所有人的叛徒,人人得而誅之,總而言之,答應是死路一條,不答應死得更快,在生死存亡關頭,什麼綠林道義,江湖情分狗屁都不是。

於是,這瀝瀝拉拉的一路下來,金勇後倒是沒被追上,不過隊伍卻是越跑越少,等好不容易跑到依蘭境內時,他粗略清點了一下人馬,差點從馬背上栽下去,萬把人的隊伍,愣是剩下三千不到了。

雖然說金勇後不在乎那些鬍子們的性命,但目前的情況,兵多一定比兵少要強多了,多一個人多一分力量,相反,安全係數就降低,翻盤全無指望了。

追兵估計甩得很遠,匪徒們跑的是又累又餓,渾身肌肉都突突亂顫,有餓的實在挺不住的崽子們,看到路邊青青的麥苗,正在拔節的五米杆,也不管能不能吃,上去就撅,一把一把往嘴裡塞,嚼的滿嘴丫子淌綠汁,看得金勇後直噁心。

有莊稼出現,就表明距離人家不遠了,一群殘兵敗將繼續行了幾里路,終於看到一處大村落出現在視線裡。

“都精神點,看到了沒?前面有人家了,咱們馬上就有吃有喝了,都停一會,腳下加點速度,別誤了事兒。”狗腿子梁東昇在金勇後身邊狐假虎威的吆喝道,雖然沒了鍘刀,可這位匪首的威風依然凜冽,對金勇後伺候得越發周到,這貨心裡很清楚,事到如今,只有跟緊這位政府官員,才能確保日後的富貴,人在順風順水時看不出誰好誰賴,只有共同經歷過苦難,方能品出來誰是不離不棄的好幫手。

說實話,金勇後之所以敢拋頭露面的指揮行動,就是拿準了周泰安一夥兒人裡沒有可以挾制自己的人,換句話說就可以理解為,我既當官又當匪,你周泰安人微言輕,就算告到天王老子那裡去我也不怕,畢竟你拿不出真憑實據說我通匪嘛!我大可以死不認賬,要是我倒黴真被你弄死了,就算你有屍體作證又如何?我人死賬消,更沒卵事兒。

不過馬占山的部隊一出現,金勇後立刻就覺得後背涼嗖嗖的,老馬的為人他太清楚了,那個油鹽不進的武夫嫉惡如仇,又能和上層說上話,萬一落到他手裡,自己不但公職身份化為泡影,恐怕生不如死也是可能發生的。

不過金勇後對自己此單作為並不後悔,他攛掇不了部隊,攛掇點土匪還是可以的,雖然報仇雪恨的計劃落空,但是從另外一方面來說,他也算成功的,畢竟把整個黑龍江都攪亂套了,還把馬占山也攪和進來,事情最後會發展到什麼程度,騎驢看唱本,大家都是走著瞧的。

這是一個百十戶的大屯子,坐落在一處高崗之上,四周居然建有護城牆,而且牆外挖掘了四米寬,兩米多深的壕溝,不用猜,這些都是用來防備土匪鬍子的。

此時偏晌,屯子裡低矮的草房上飄著裊裊炊煙,家家戶戶想必正在籌備午飯,現在也算是農忙時節,地裡有活要幹,所以自然而然的也就恢復了一日三餐,兩頓飯的日子只有貓冬兒的時候才實行,那時候都閒賦在家,不動體力餓得相對慢一些,也能承受得住,為的就是省點兒糧食。

鬍匪近三千人的隊伍離著屯子還有二三里路就被發現了。

也難怪,屯子地勢相對較高,只要鄉民們不瞎,又湊巧有人無意中出門掃上一眼,便會發現情況不對,這年頭成群結隊出現大批人馬,非兵既盜,這兩樣對屯子里人來說都不是好事兒,所以第一個發現者毫不猶豫,立刻敲響了屯中老槐樹上掛著的大銅鐘,嗡嗡聲立刻傳出去老遠。

金勇後當然也聽到了鐘聲,他立馬一皺眉頭。

“他媽的,想必是露了相了,這個屯子不簡單啊!大夥要小心了,再快點。”匪首梁東昇心裡明鏡似的,這個屯子裡想必有高人,防範工作居然如此到家,想必平常沒少被鬍子之類的光顧,這都整出經驗來了,看著金勇後面色不好,他趕緊下令崽子們全速前進,爭取趕在屯子防備完畢前突入進去。

吊橋扯起,四門禁閉,牆頭上白光閃現,小小的鄉村竟然很快的做好了抵抗的準備,鬍子們氣喘吁吁的跑到近前卻傻了眼,他們根本進不去了。

那四米寬的壕溝就不是平常人能一躍而過的,想搭人梯順下溝底再爬上去也辦不到,溝底裡是厚厚的排洩物,看起來不但有豬馬牛羊的,想必也有滿屯子居民的,五顏六色,臭不可聞,而且深淺莫測,誰也不敢保證跳下去會不會沒脖?

這是肉眼能看到的,肉眼看不到的溝底裡,難保還會插著削尖了頭的木棍,鐵蒺藜之類的暗器機關。

鬍子們頭都大了,表情十分精彩,就像動物園裡的大猩猩,隔著玻璃看外面小朋友拿著香蕉零食逗引它們一樣,垂涎欲滴卻取之不得。

“我去看看!”此情此景,當然不能讓金長官出面,梁東昇自告奮勇出戰,他催馬來到壕溝邊,扯著王八脖子喊道:“鄉親們不要怕,我們不是壞人,而是綏海公署長官麾下,因公差路過貴寶地,飢渴難忍,所以冒昧打擾,也不過想求一飯之舍,絕不會冒犯鄉親的,還煩勞請當家做主的管事出來談談。”

梁東昇張嘴就扒瞎,惹得身後那些崽子們直翻眼皮,心裡唸叨著,這位爺兒可真能扯犢子,這不是上墳燒苞米葉子——糊弄鬼呢嘛!這支隊伍連個統一著裝都沒有,穿的戴的五花八門,恐怕哈爾濱最大的商場裡也難一下湊齊他們這些裝扮用品,政府長官麾下就這德行?這不是拿人家當傻逼了嗎?

梁東昇可不這麼認為,他絞盡腦汁想出來的這套說辭,已經是他的文化巔峰了,客客氣氣,既表明身份來意,又承諾不擾民,就算這個屯子的大家長是個人精,也不敢貿然得罪政府長官吧?他完全沒留意,不遠處的金勇後狠狠的瞪了他背影一眼,顯然是責怪梁東昇提了他的官職。

興許是喊話有效,牆頭上人頭閃動,幾個腦袋探出來向外張望,其中一個光頭者,三十多歲,一張大餅子臉,看起來挺富態,像是個主事兒人,他掃量了半天后才開口笑道:“這位當家的可真能忽悠,當我們土龍山人都是三歲小孩子嗎?官府行走哪有你們這一出的?實在不好意思,今天我們家裡有客,不便招待各位,我看天也不早了,你們還是去別地方碰碰運氣吧!”

大餅子臉一開口,就表明了對梁東昇的態度,他那一聲當家的就足以說明問題了,你們是鬍子,什麼他媽的官兵。

梁東昇碰了個軟釘子,心情不爽,索性也不裝了,開口威脅道:“別管我們是什麼人,你趕緊開門讓我們進去,兄弟們吃飽喝足了也不會差你們的錢,萬一惹得他們不高興,引發什麼後果我可控制不住,別說我沒警告你。”

那大餅子臉也拉下臉冷笑道:“看看,露出狐狸尾巴來了吧?鬍子就是鬍子,啥時候變了性,敢做不敢當起來了呢?別以為我們屯子是嚇大的,誰沒見過鬍子咋的?”

梁東昇氣笑了,用馬鞭指著大餅子臉罵道:“你小子嘴可真硬啊!也不瞧瞧爺爺身後多少人馬,和你心平氣和的商量是給你面子,表明爺爺今天心情不錯,你要是會做人,咱們或許能交個朋友也說不定,你們屯子今後我罩著,怎麼樣?”

“不怎麼樣,鬍子要是講道義,母豬都會上樹了,鬼才相信你那一套。”大餅子臉不屑一顧。

“臥槽,你是油鹽不進吶,那可別怪我不客氣了,兄弟們,給我開槍打他狗日的。”說不過就翻臉,對梁東昇來說再平常不過了。

金勇後早就知道是這麼個結果,所以乾脆在馬背上眯起眼來假寐,眼不見心不煩,你們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吧!

鬍匪們早就飢腸轆轆,打進屯子就能大快雲姬,祭奠五臟廟了,這種願望已經迫切到五爪撓心的地步,所以梁東昇一聲令下,他們立刻將槍栓拉的劈啪作響,也不瞄準,舉槍就朝牆頭上打過去,啾啾的子彈打在土牆上,塵土飛揚,牆頭那幾個人頭立馬縮回去了。

“哈哈,嚇不死你。”梁東昇得意的笑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別看老子被人攆得屁滾尿流,對付你一個破屯子還不是手拿把掐?笑完了他低頭看著面前臭烘烘的“護城河”,挖空心思琢磨辦法,在想如何才能越過這道天塹。

鬍子們打了一陣槍,再沒見到有人露頭,也就消停下來。

梁東昇正打算把自己綹子的得力崽子們喊過來,讓他們充當敢死隊員,脫光衣裳下溝裡去趟天路出來,卻聽得啪的一聲,牆頭上突然打來一槍,子彈打中他胯下的戰馬腦袋,馬匹馬毫無徵兆的一頭栽倒在地,胡亂的蹬動了幾下長腿就一命嗚呼了,梁東昇毫無防備,跟著也摔了一個狠的,嚇得他寒毛直豎,也不裝逼了,撒腿就跑。

“都他媽聽著,這土龍山不是任人宰割,任人訛詐的地方,識相的趕緊滾遠點,否則吃飯的傢伙還能不能保住就難說了。”圍牆上隨之探出一排排腦袋瓜,豁然還有幾挺輕機槍架在牆頭,槍口黑洞洞的瞄準外面的鬍子。

“哎呀臥槽!”不但梁東昇等一眾匪徒看懵了,就連閉著眼睛裝死的金勇後也頗為驚訝,他們這是一腳踢在鐵板上了,一個毫不起眼的小小村莊,居然裝備豐厚,還有機槍這種威猛火力,看來想要拿下此處,不付出點代價是不可能了。

梁東昇驚魂未定,很明顯,剛才人家那一槍顯然是警告意味兒,並沒想真弄死他,否則他現在早就腦漿迸裂了。

“怎麼辦?長官。”

“涼拌!”金勇後很氣惱,被正規軍和自衛軍欺負也就罷了,實力不如人沒啥好說的,現在一個小屯子的草民也敢和他們叫板,如果灰溜溜撤退,窩囊氣如何咽的下去?況且鬍匪們飢腸轆轆急需解決溫飽問題,下一個村落也不知在何處才能遇到,怎麼能就此放棄?

“攻!”金勇後面無表情的吐出一個字,隨後又加了四個“速戰速決。”

“好嘞!”梁東昇應了一聲,回頭吆喝崽子們攻打這個土龍山。

鬍匪們就地臥倒,不斷的向屯子裡射擊,子彈打得土牆千瘡百孔,牆頭上的機槍也隨即開始還擊,兩下里打得難解難分。

梁東昇命令有武器的崽子打槍,沒有武器的則向後面尋找各種樹木,斧頭砍刀齊上,打算臨時製作一些雲梯之類的工具,以便隊伍跨過那條“護城河”抵進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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