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眾鬧事的那場戲似乎告了一段落。縣裡成立了調查組,進駐供銷社工作了兩個多星期時間,把問題搞清楚後才撤回。一個多月過去了,當時縣領導承諾解決的事情已大部分落實,鍾辛顧好像並未因此事件受到多大影響,他依然幹著供銷社主任,依然有條不紊地推行著改革,依然和馬麗雲親密無間、曖昧如故,有時肩挨肩地並排走在院子裡,現已從不避人,兩人說說笑笑,那神態宛如沐浴在三月桃花的春風裡。楊國強看在眼裡,如同吃了蒼蠅屎,那股噁心勁兒從胃裡泛起,使他上下不舒服、渾身不自在。

楊國強獨自一人在辦公室裡呆坐著,王翠香推門進來。楊國強這段時間心情不怎麼好,見她進屋,知道她想要幹什麼,但楊已無力顧及她了,有點心灰意冷,不想再折騰。他精心策劃的群眾鬧事到頭來也沒把鍾辛顧怎麼樣,反而讓那些跟隨他的很多職工對他的信任度大打了折扣,似有逐漸倒往鍾那邊的傾向,如果時間一長,把他乾的“見不得人”的事讓鍾知道,他不恨死自己才怪呢!楊國強想暫時收斂一下,不再和鍾辛顧對著幹,對供銷社的一切改革事項開始關注起來,也熱衷於和其他班子成員討論改革如何推進落實。王翠香公開反對鍾辛顧,而且還在廣大職工面前呼籲讓縣領導撤了鐘的職務,現在鍾辛顧還在臺上,她在單位裡已如過街的瘟疫病人,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王翠香儼然成為自己的“掃帚星”,楊國強最近見她能躲則躲,實在躲不了,只能敷衍敷衍她,再不像以前那樣熱絡,不多說一句話、不多處一分鐘。王翠香當然覺察到楊國強對她冷若冰霜,鬧事前後他簡直判若兩人,但她既不怨恨,也沒有對他糾纏不休去問明原因,她仍和往常一樣,按照既定的節奏去做自己的事情。因為供銷社沒有落實她提出的要求,她只得一趟又一趟地去找鍾辛顧,一次又一次地往返於各個部門。但鍾給的答覆只有一句話:一切是按縣裡調查組的結論落實的。這話明擺著是告訴王翠香,沒落實她的要求和鍾辛顧無關,是因為調查組的結論中沒有她的問題。氣不氣人?王翠香覺得這次群眾鬧事她出力最多、功勞最大,所獲得的理應也最多,但結果是她落得最慘,啥也沒撈著沒說,還一如反常地遭到領導和同事們的“白眼”。鍾辛顧表面上裝出對她的態度仍似如前,但在心裡不知道痛恨她多少倍。王翠香也能理解到這一點,懂得蒺藜紮在誰腳上誰知道疼的道理,畢竟不管是誰叫囂擼掉人家的職務都是拉仇恨的行為。奔波了一段時間,也沒弄出個滿意的結果。找鍾辛顧的路子已堵死,不會再有希望,他絕然不會給鬧事的“有功之人”賜予什麼恩惠。王翠香若要在鍾辛顧的手下翻身,趁早斷了念想。

不到黃河不死心,不見棺材不落淚。執著而有韌勁,是王翠香骨子裡帶的性格。這不,她找楊國強,就是想訴一訴心中的“冤屈”,興許他會給自己支上管用的招數,以求達到她的目標。楊國強起初沒有理她。王翠香兀自找個椅子坐下,看著專心辦公的楊國強,那神態淡定自若,好像早已忘掉那次聞名全縣的事件,他既沒受什麼損失,也在明裡落得個協助破案的好名聲。群眾鬧事當天,楊國強將從特殊渠道獲得的線索報告給派出所,那幾個放了汽車輪胎氣的人被處以擾亂治安罰款。其實那幾人趕巧是被楊國強曾經開除過的臨時工。王翠香盯著楊已半天時間,他仍未抬頭看她一眼。她故意咳嗽了一聲,楊國強這才頭也不抬地問她何事。王翠香說:“楊主任好清閒耶,躲在屋裡天天不出來,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管*辦*公*文。嗐,那檔案還能讀出你想要的東西來嗎?”楊國強呲牙笑了一笑,心裡十二分不情願搭理她。王翠香不甘心被他如此冷落,身子湊上前去,一屁股坐在楊的對面,冷嘲熱諷地說:“您事前周密籌劃,事中指揮若定,事情已經結束了,怎麼沒看到您老人家抖擻起精神頭啊?難道此戰就把您給打成‘陽@@痿’了嗎?”楊翻了翻眼皮,瞪了她一眼,有點生氣地說:“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還是原來的我,一點沒變化,什麼事前事後的,你在外面可不能胡亂講的!”王翠香見楊國強終於開口和她說話,忙換上一副笑臉說:“楊主任,這話我只能在您這裡說說而已。搞了那麼大動靜,我和您一樣,一點好處也沒沾上邊,鍾辛顧還是老樣子,那狂勁不但沒減,而且對咱這些人已經準備下手了。”楊國強警覺地問:“他能怎樣?你別亂猜。”王翠香說:“我怎能亂猜!說話是依據的,他已經安排人,秘密地調查這次群眾鬧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楊國強說:“還用他調查?縣裡不是已經搞清楚了嗎?”王翠香說:“主任,您有所不知,我打聽到,縣裡調查那是官方的,結論不都已公開了麼,鍾辛顧搞秘密調查,可就不一樣了,他在調查是誰在幕後組織的,不敢保準原來咱自己的人會‘反水’呀。”楊國強覺得她說得有理,忙問道:“那些人誰能背叛我們?”王翠香又挨近他一點,小聲嘀咕了幾句。楊國強點了點頭,臉上頓時陰雲密佈,自言自語道:“參與鬧事那些人的要求,鍾辛顧按照縣裡調查組的意見都給予落實了,該漲工資的漲工資,該調崗位的調崗位,該返崗的返崗,除了你都基本得償所願。如果鍾辛顧對他們搞點威逼利誘什麼的,不敢保證有的人會壞了我們的事呀。”王翠香見楊終於被引向自己設想的套路上來,忙不迭地說:“您好比是司令部的統帥,我聽您的,您說該咋辦?”楊國強思緒紛亂,陷入沉思,好一會也沒想出什麼好的主意,眼巴巴地瞅著王翠香。王翠香說:“您還有一副好牌沒打出去嘞。”楊國強疑惑地問啥好牌。王翠香分析道:“如果鍾辛顧非要和我們過不去,一定會一查到底,到時咱們就不能平平和和待在這裡了,也許會處理我們。”楊國強說:“揀重點說,你說的‘牌’呢?”王翠香說:“您先別急。咱們要想過上安穩的日子,必須讓鍾辛顧滾蛋。”楊國強苦笑了一聲說:“你這不是廢話嗎?我們把事搞那麼大,那姓鐘的不照樣沒事嗎?你把他從咱們供銷社弄走,此路已經不通了。”王翠香神秘地說:“其實我說的那‘牌’如果能打出去,他必‘死’無疑了。”楊國強急巴巴地問道:“你說的到底啥‘牌’?”王翠香這才將她說的“牌”講給了楊國強聽。楊反應平淡。王翠香早已給他提過,實際上楊也作過佈置,但這事在供銷社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兩人都各懷心事,沉默了良久。楊國強在心裡反覆掂量,該不該給王翠香講?如果她知道了這事,會不會“跑風漏氣”以至於敗露而搞得自己身敗名裂?王翠香見楊飄移不定的眼神,猜測到他好像有什麼事瞞著自己,已到了這個節骨眼上,如果兩人不能一條心,怎能合成一股繩、絞成一股勁一致對付鍾辛顧呢?王翠香當即說:“主任,您有啥事不要一個人擔著,俗話說‘一個好漢三個幫’,多一人分擔就會減輕您的壓力呀。”楊國強將手中的菸頭摁在菸灰缸裡,拿起水杯喝了幾口水,而後凝視著王翠香,只見她正死盯著自己,那滿眼裡好似盡是一個個偌大的問號,很明顯她在極力地探詢想要知道的東西。楊國強故意提示她,問道:“馬麗雲還往姓鐘的身上貼嗎?”王翠香是聰明人,一聽楊國強提起馬麗雲,立刻會意,知道楊果然將要打出這張“牌”了,這可是一個“王炸”,看來鍾辛顧將難逃一劫。王翠香說:“咋能不貼?兩人和以前一樣,那關係好得很!見他倆膩歪勁,如果沒那男女苟且之事,我讓你把我的眼珠子摳出來餵狗。”

噫嗟!王翠香所言極是,局勢已經到了這一步,姓鐘的已行動,如果再不想辦法阻止,任由調查下去,楊國強的幕後“主謀”遲早會讓他知道,到那時不就晚了嗎?今天,王翠香專門找他,將他不打算再“折騰”的念頭給掐滅了。王翠香不是笑話他現在的狀態像“陽痿”嗎?他要給她一個“堅挺”看看——依然是硬鋼鋼的真男人,他還要站出來和姓鐘的鬥一鬥,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楊國強下了決心,對她說:“你說的這張‘牌’很快就打出去,如果不靈,咱們就真的死挺挺啦。”王翠香說:“男女關係只要當官的沾著,有一個算一個,沒有會善終的。”楊國強試探地問:“你有何證據?”王翠香從口袋裡掏出幾頁信封大小的紙給楊看。上面密密麻麻地記錄著鍾辛顧與馬麗雲於某月某日某點某分在辦公室、會議室、樓梯口等處,要麼親嘴一次,要麼摟抱一次,或者拉拉手一次,諸如此類,讓人看了實在好笑。楊國強問:“你記這何用?這能說明他們倆有男女那種事?”王翠香臉色驟然變紅,難為情地說:“怎麼不管用?我總不能記錄他倆在被窩裡的事吧?當然,我也沒碰上這對狗男女搞那種事……”楊國強尷尬地笑了笑說:“你也夠辛苦的,時時跟蹤盯梢,還沒被發現。”王翠香將那幾頁紙從楊的手中奪了回去,說:“你若用不上,我拿回去就燒掉。”楊國強則說:“你好生收著,如果用得上,我再找你。”王翠香問:“你要怎麼搞?”楊國強只是說:“你就擎好吧。”

黃四應了楊國強找他辦的事後,認真琢磨了幾天,應從哪裡下手呢?跟蹤一個人最怕是被發現,而且這個人還不是普通平民百姓,是有一定職務的國家工作人員,如若搞不好就容易被纏上官司,窺探隱私那可是違法的呀。黃四想到了一個人,是他多年的朋友,自小學得了翻牆越戶、撬門開鎖的技術,因為身手敏捷,為人狡猾,善於夜行,人稱外號“狸貓”,入行以來,幾乎從未失過手。“狸貓”雖然在這方圓一帶農村“久負盛名”,幾乎是老幼皆知的慣偷,但他一直沒在幫,“黑道”上哪個門派都不入,喜歡獨來獨往,單打獨鬥,和黃四走的不是一條路子。哪像黃四僅拜把子兄弟就有十幾個,他自立門戶,拉攏了二十幾人入夥,小有實力,“狸貓”是怕他的。“狸貓”剛入行時,一次偷走了黃四村裡一戶人家的耕牛,經多方打探,知道是他乾的,便尋了一個機會將他打個半死,警告他不準偷竊黃四村裡任何一家的東西,發現一次剁下一隻手,發現兩次剁下一雙。自此,“狸貓”再也不敢到黃四村裡偷過,既便在街上偷包,一旦知道是黃四村裡的人,“狸貓”都會悄悄地給還回去。對“狸貓”的那兩下子,黃四根本看不在眼裡,從來沒向他索要過什麼東西,但“狸貓”深諳“江湖”的人情世故,一到逢年過節都會提上貴重禮品到黃四家裡拜望拜望,以期求得個照應。他前幾年已金盆洗手,不再幹那雞鳴狗盜的行當了,現賦閒在家,無所事事時就來黃四這裡喝喝酒、打打牌,有時一起和黃四搞些買賣,掙些零碎錢花花。

黃四將“狸貓”找來,對他說,朋友託他辦一件事,需要調查某人。“狸貓”說:“這事難辦嘞,因為我從未涉足過這樣的事,沒啥經驗。”黃四罵他道:“如果都是容易辦的事,何必專門找你?我隨便找個兄弟就可以了。”“狸貓”沒敢頂撞黃四,而是說:“給我一些時間,觀察觀察再看。”黃四說:“你還需要觀察什麼?直接上手幹不就行了嗎?”“狸貓”說:“這隔行如隔山,你讓我搞的事不同於爬牆扒院那麼簡單,需要等機會才能尋得證據,若要莽撞行事,不但會兩手空空,還會臭了咱們的名聲。”黃四隻好應承他,讓他先踩踩點。幾天後,“狸貓”找到黃四,對他說:“基本摸清了情況,但缺少必要的工具,光用眼睛是交不了‘貨’的。”黃四問他是啥意思。“狸貓”說:“我在供銷社裡裡外外仔細地勘探了幾天,發現那一對男女單獨在一起時,大多是在男人的辦公室,得需要專用裝置將他們偷偷拍錄下來,這樣才能取得證據。”黃四想了一想,便說:“我這裡有一臺袖珍錄音機,可否派上用場?”“狸貓”說:“那太好不過了。這東西挺金貴的,你從哪裡搞到的?”黃四說:“託朋友從香港買的,本是用來聽音樂的。這次你拿去用,要多加小心,莫把我這寶貝給賠了進去。”“狸貓”嘿嘿地笑了幾聲,便將袖珍錄音機拿在手裡,擺弄了半天,卻不知道如何使用。黃四隻好耐心地教了他幾遍才鼓搗明白。

袖珍錄音機雖然很先進,但問題也來了。錄音機一盤磁帶錄不了多長時間,而要取得證據,就得準確掌握男女能在什麼時候一起搞事,這個難度可就大了,幾乎讓他不能辦到。而且,怎樣才能將錄音機放進辦公室呢?憑“狸貓”的開鎖技術,趁沒人的時候,完全可以提前放進屋裡,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錄就辦不到了。“狸貓”想打退堂鼓,向黃四交差不願幹這破事。但他又害怕黃四再呲他,只能硬著頭皮自己想辦法。“狸貓”又化裝成收廢品或撿破爛的模樣,潛入供銷社勘察了幾天。這一次王美琴映入眼簾。除了那固定的一對男女外,有時會有另外一名女的和他們二人在一起,有時在男的辦公室會待很久。“狸貓”有了主意。他透過黃四的關係,將王美琴單獨約了出來,給她說有人看不慣馬麗雲,要準備辦她。王美琴聽了“狸貓”拜託的事,既驚又怕。她說:“鍾主任對我不薄,我不能忘恩負義,看他的面子,更不能去幹整馬麗雲的缺德事。”“狸貓”說:“姓鐘的和那女的有一腿,而你卻常常和他們倆在一起,而且姓鐘的作為領導,對你不錯,時間久了,那女的會吃醋的。你早晚會成為那女的犧牲品。”王美琴仍不為所動,她問:“我怎會成為犧牲品呢?”“狸貓”說:“她為了遮人耳目,在外散佈謠言,說你和姓鐘的有那種事,難道你沒覺察到嗎?”其實,在找王美琴之前,“狸貓”就暗中託人假裝告訴她,說馬麗雲曾給別人說她和姓鐘的有男女私情。當時王美琴聽了,還以為有人故意挑撥她和馬麗雲的關係,只是一笑了之,沒當一回事。和“狸貓”在一起的另外一人也幫腔說:姓馬的那女人狠毒著嘞,我在供銷社的朋友都知道她在背後沒說過你的好話。王美琴這才聯想起馬麗雲平時如何對待她的。說真的,王美琴和馬麗雲兩人在鍾辛顧那裡都很受寵,但馬麗雲卻有危機感,害怕有朝一日被年輕漂亮的王美琴取代,成為鍾辛顧的獨寵,而她將要人老珠黃,終會遭到鐘的厭棄。這種焦慮感日盛一日,逐漸在工作中表現了出來。有時兩位女人一起給鍾辛顧彙報工作時,馬麗雲總先搶王美琴一頭,只要王美琴受到鐘的肯定或表揚,馬麗雲總會當著鐘的面給王美琴找岔子。有一次月度考評,馬麗雲當面指出王美琴所在部門的問題。王美琴不服氣,反駁說她吹毛求疵,而且總設辦也沒這個權力。馬麗雲仗著鍾辛顧撐腰,盛氣凌人地說:我是綜合部門負責人,說誰有問題誰就有問題,考核辦也得聽我們部門的。那次月度考評,王美琴被扣了獎勵工資。這事雖然過去了一段時間,但王美琴和馬麗雲便結下了怨,表面上還是客客氣氣,但在王美琴心裡,早已把她殺了個千遍萬遍,尤其對她在鐘的面前所表現的“臊樣”讓王美琴更加感到不齒。這一次,又聽“狸貓”他們兩人說起馬麗雲在背後議論她,積壓在心中許久的怒火一下子被點燃了,她氣憤地說:“撕碎了她,我都不解恨。她就會購飲男人,怎還有臉說別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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