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丁活動一會,勉強爬起來,把麻衣套上,說是麻衣,其實只是一個麻片,中間有個窟窿,把腦袋套進去,下面兩邊有繩,麻片再繫上。

“劉大、馮二,你們帶他們睡覺去”瘦高個喊了癩子頭和另外一個。

兩個人便帶著這些人往一側洞裡走。三個女子留在原地沒動。

剛進了洞裡,後面傳來那個年輕女子的哭嚎聲,隊伍中一個男子轉身往回衝,被那個叫劉大的癩子頭和那個馮二按在地上,一頓拳打腳踢。

往裡面走了不遠便到了頭,立著手臂粗的木柵欄,裡面鋪著稻草,十幾個人躺在裡面,看見他們無動於衷,繼續接著睡。

柵欄外面還有兩張床,放著被褥。

癩子頭拿鑰匙開啟門讓眾人進去,那個被揍的也拖進去扔在地上。

“不許交談,都給我睡覺”癩子頭吼了一聲,然後鎖上門,和那個馮二躺到外面床上睡覺了。

李木丁想起西門慶說他的運氣好,這踏馬的哪裡好?剛要繼承家業就死了人,飢一頓飽一頓餓了十幾天,就給抓到……這裡應該是黑煤窯吧?

要不問問他?上次不知道怎麼身份就換回去了,然後又莫名其妙的回來,這個西門慶既然能解砒霜的毒,應該是有些本事的。

可怎麼能讓他過來,帶自已這身體跑出去?李木丁想自已若是能回去……

我想回家!李木丁眼角淚水淌了下來,自已果然不適合穿越,還是那個和諧社會好。

胡思亂想半天,一翻手,那個羅盤出現,可想起那段經歷,渾身一哆嗦,連忙收起羅盤,比起那讓人發瘋的痛苦,李木丁寧可嘗試一下老虎凳。

若是再經歷一次,自已還是一頭碰死吧,那會舒服許多。

第二天,李木丁被喊醒,癩子頭和馮二帶著他們出了洞。

到了外面,在另外一處洞口,七名女子也被那個瘦高個帶了出來。

石壁四周的油燈都被點亮,中間兩個石槽,裡面有兩個巨大的石錐,石錐上面搭著架子。

兩側各有一個方池子,一個池水漆黑如墨,上面漂浮著許多灰白色的東西。另外一個綠油油的,不知道是什麼。

最前面有個高臺,黑毛坐在上面。高臺一側的下方,就是昨天他們進來的那個口。

新來的都被安排拉石錐,一個石槽裡放的是紅色的石塊,用石錐搗碎。另外一個石槽裡放的是各種巨大的獸骨,什麼樣的都有,也是搗碎。

那紅色石頭搗碎後,掏出來,幾個人在那裡篩,大一些的扔回去繼續搗。

那些骨頭也一樣,只是篩出來的沒有像那些紅色石頭粉一樣堆在一邊,而是倒進那個黑色的池子裡。

黑色池子裡那些灰白色的漂浮物都被撈淨,然後一些人拿著竹篦子從裡面撈出一些大大小小的珠子,灰色的,好像是那些碎骨沫子凝結的。

站在黑水池子邊上的人都小心翼翼的,身體前面套著獸皮的褂子。

那個綠色的池子是長了一層綠絨,被小心的揭下來後,裡面露出紅色的泥,隨後泥被掏出來。

再重新把那些紅色石塊砸成的粉末,摻了許多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又重新鋪了進去。

幹了大概兩個小時吧,黑毛出去,一會拎進來個大木桶,瘦高個喊了一聲:“開飯了”

眾人放下手裡的活,癩子頭喊人在石壁的一邊拿木盆,然後一人端著個小木盆等著打飯。

瘦高個拎著一個黑毛帶來的食盒,到高臺上擺好,和黑毛在上面吃了起來。

打來的東西黏糊糊的,好像是麥粒和碎米煮的,李木丁已經餓得兩眼發黑,已經顧不上什麼味道了。

癩子頭和馮二分完飯,也同樣拿個木盆,吃的和他們一樣,只是瘦高個從高臺上扔過他們倆一人一個饅頭。

這裡一天兩頓飯,洞裡也沒有個時間,李木丁感覺最少幹了十二個小時,一天下來疲憊不堪。

經過一天,這些人相互也熟悉了起來,晚上等癩子頭和馮二睡著了,便小聲說些話來。

李木丁挨著來那天挨鞭子的父子倆躺下,小聲問道:“你們怎麼來的?”

“我和我爺爺是逃荒路上被他們騙來的,說是做工,給飯吃還給錢”那個小子搶先說道。

老漢嘆口氣:“也不知道還有命回去不?我倒沒啥,這麼大歲數了,哪裡死不是死,可我這孫子還沒討過媳婦”

李木丁嘆口氣:“唉,也不知道這裡啥情況”

躺在另外一邊一個骨瘦如柴的男子對著李木丁說道:“這裡什麼情況?這裡便是閻王爺家的大門口,能活一日便算一日了,想活著出去?難嘍”

“你別胡說,他們害我們性命有何用處?那些被帶走的或許去別處幹活了呢”老漢急急忙忙唸叨了一句。

“什麼被帶走?”李木丁問老漢。

“嗯……他們說,每隔兩三日便有人被帶出去,之後就不見了”

李木丁想了想說:“不至於會要我們命吧?不過他們只是需要我們幹活,沒理由把我們弄死”

裡面有個人冷笑一聲:“嘿嘿,我和秦三是現在這裡來的最早了了,之前的人都被帶走了,重來沒人回來過,這洞裡可不是隻讓我們幹活,若是正常幹活怎麼會放在這山洞裡?”

“那也不一定,你莫瞎編排,或許真是給放了”老漢依舊固執的說。

沉默了好久,白天那個瘸子開口到:“我來不久,道爺就賞了一頓肉,那是……那是香肉”

“什麼是香肉?”李木丁小聲問了一句。

“你我身上的肉”

靜了片刻,不少人也都七嘴八舌的問了起來:“你怎麼知道?”

鬧騰半天,瘸子說話了:“我叫秦三,匪號三驢子,做的是沒本錢的買賣,你們想必有人聽說過吧”

黑暗之中響起兩三聲驚歎,看來是有人知道。

“我吃過,所以我知道這味道”

自已會不會就這麼死在這裡?李木丁雖然累的不行,可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

……

吃完第二頓飯,可能是昨天晚上的話讓這些人都沒睡好,李木丁便覺得頭昏眼花,別人也一樣,慢了下來。

癩子頭和馮二,四處巡查,挨鞭子的比上午的人明顯多了。李木丁今天篩那些碎骨頭正犯困,

“啪”

一陣劇痛從頭上傳來,頓時血便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一鞭子抽李木丁清醒起來,擦了擦血跡,趕緊繼續幹活。

一邊高臺上,黑毛還在喝酒,瘦高站在一邊伺候著。

“二爺您看什麼時候我才能和道爺學一兩手本事?”

“你心急什麼?”黑毛喝了口酒道:“我替師傅擋了一刀,才得師傅傳了一口清氣,我師傅那仙術學得一樣,便是子孫萬代享之不盡的東西,耐心等著吧”

瘦高個諂媚的笑著說:“我自然曉得,只是二爺管這料房,雖然自在,卻不如其餘幾位爺在丹房,雖然在道爺眼皮底下,沒那麼自在,卻是近水樓臺,這個二爺您還得多留心”

黑毛眯著眼,看著瘦高個:“有話就直說,別拐彎抹角”

“二爺,剛才我在上洞送來的垃圾中撿到這個”瘦高個說著拿出一張黃紙的紙角,是被燒剩的,很小的一塊。

黑毛拿過來看了一眼:“這怎麼了?”

“您看著紙角那一點殘留的紅色,沒看錯的話應該是魂血硃砂留下的”瘦高個壓低聲音說道。

“那又如何?”

瘦高個湊到黑毛的耳邊小聲說:“道爺畫符可都是用的金皮令紙,不會用這普通的黃紙”

“那怎麼了?”

瘦高個一臉無奈,不過依舊耐心的小聲說:“二爺,你想,用這普通黃紙必是練習畫符,道爺自已還用練嗎?那這洞裡還有誰在練?道爺這符術可是連您也沒……”

“別胡思亂想,整天瞎琢磨,滾一邊去”黑毛呵斥了一句,不過臉色陰沉下來,瘦高知趣的離開。

黑毛喝了許久,心裡鬱悶,他當然知道別的弟子都在學丹符之術,而自已早就邊緣化了,但是自已沒辦法,人家有學問,都會寫字,自已大字不識一個,丹符之術終究的學不來。

終於放下杯子,瘦高個趕緊喊起一個年輕女子,跟著黑毛走了。

李木丁耳朵靈敏,心想原來這洞裡還有這個黑毛的師傅,自已還以為是抓自已來的那個道士是這兒的老大呢。

黑毛走了,瘦高個喊了那兩個跟班過來,兩個人笑嘻嘻湊過去,只片刻便把石桌上的剩菜吃光了。

吃完把食盒收拾好,瘦高個便到高臺後面一個石洞裡睡覺去了。看瘦高個走了,癩子頭對馮二嘀咕一句,便下來對著秦三道:“你,去攪池子去”

秦三是個瘸子,一瘸一拐的走到池子邊上,接過粗竹筒,把獸皮圍裙套好,一語不發的攪起來。

癩子頭見秦三過去了,便走到幾個女子篩骨頭的地方,用鞭子捅了一下其中一個女子:“過來”

那女子放下手裡的篩子,起身跟在後面,那女子三十左右歲,長得不好看,只是麻布片下露出的身材倒是不錯。

兩個人繞過那個池子,池子另一側邊上有處巨大的鐘乳石,擋住了兩個人的身影。不過離那個瘸子很近。

“撅高點”癩子頭的聲音傳出來。

……

不長時間,癩子頭一邊往外走一邊繫著褲子,女子沉默的跟在後面。

癩子頭走到瘸子邊上:“看得爽不爽?”

瘸子面無表情的攪動漆黑的池水,不時的有碎骨片浮上來。

“跪下來叫聲爺,我就讓你也爽一回”瘸子繼續說道。

看瘸子依舊無動於衷,癩子頭氣惱的抽了瘸子兩鞭子,轉身走了。

李木丁倒是好奇,這癩子頭是有什麼特殊癖好?感覺倒是和那秦三是認識的。

……

X市,第一人民醫院。

西門慶擺弄著手機,來這邊一個多月了,他已經能熟練的使用手機了,不過仍舊對這個能把天地萬物裝到一個小盒子裡的寶物驚歎得無以復加。

當他張嘴說要個手機的時候,他看出那個應該是他的媽,那個叫王貴芬的女子露出的一絲為難的表情。

不過當天還是把一個手機給了他,只是當時二手這個詞還是讓他迷惑許久。

很快透過這個二手的寶物,讓他了解了這個仙界的規則。

萬萬沒想到,仙界最重要的不是修煉,不是法術,而是錢。

而且沒人會修煉,沒有人會法術,他也嘗試重新用這副身體修煉,可是嘗試許多次,完全不行,大概這是仙界的禁制吧。

這裡所有人都在為一個錢奔波,錢便是這仙界的終極目標。

他感覺很好笑,但是現在就是在解決這個重大而可笑的錢,因為沒錢寸步難行。

王貴芬告訴他,家裡沒有錢了,給他治療又借了一萬多。

他對這一萬多沒什麼概念,但應該是很多,因為手裡這個寶物才幾百。透過各種查詢,他已經有了自已的打算。

他被砸傷是因為牆倒了,牆倒了是因為當時發生了輕微地震,天災,所以腿被砸斷了,所以得自已掏錢治。

這堵牆隸屬於一個當地的大公司,查詢幾日,他便認為,能從這個公司弄到些錢,賺錢,對他西門慶來說,簡直是侮辱。可想不受侮辱,就得有錢。

違章建築砸人致殘無人管!!

帖子三天前發出去的,熱度不大,不過第二天便來了個西裝筆挺的,派頭很大,說了一些這是自然災害之類的話。

西門慶看出這只是個小嘍嘍,便沒理他,只淡淡說了一句:“想解決找管事的過來”

第二天那邊沒人來,反而來了個精神科醫生,問東問西折騰半天,最後給開了個鑑定。

西門慶百度了一下精神病……然後又發了個帖子:違章建築砸人致殘後續—威脅若是再胡說就送精神病院……

這次熱度高了一點,只是高那麼一點,不過西門慶覺得肯定有用,仙界的朝廷叫政府,還是挺注重這個的。

中午剛吃完飯,一個微胖禿頂的中年男子走進來,後面跟著四五個人,其中就有前天來的那個西裝男,還有一個二十左右歲,俏麗的女子。

病房裡四張病床,西裝男偷偷指了一下,禿頂男便走了過來,對著他伸出手來:“李北京?”

“嗯”西門慶應了一聲也伸出手來。

“這是我們森遠公司老總,劉有財劉總”西裝男在一邊趕緊介紹。

西門慶略一點頭,沒說話。王貴芬忙不迭的站起來,兩隻手相互搓著,不知道該說什麼,一臉驚慌。

劉有財拉著西門慶的手道:“你發的帖子我看了,蠻誇張的了,不過這件事的確有我們的疏忽之處,不過我倒不知道這事,都是下面人在胡搞”

說完瞪了邊上西裝男一眼。

“沒事,只是不誇張點怕是見不到真佛”西門慶很不習慣被人拉著手,不過他知道這是仙界的禮儀。

西裝男拉過把凳子,劉有財鬆開手坐下:“小夥子,說說看,有什麼訴求”

“這還能有什麼,要錢唄”

“嗯,爽快,說罷,想要多少?”

“十萬”

西門慶其實也不知道應該要多少,他現在還沒有太清晰的概念,只是明白漫天要價,坐地還錢。

劉有財眯了下眼,他倒不在乎這十萬塊錢,不過這個屬於被人敲詐了,論責任他這邊只是有一點,那牆是他們公司的,可是是外包給建築公司蓋的,推不到他們身上,何況還是地震引起的。

“你不認為你這是獅子大開口嗎?”

“是,十萬屬於訛人了”西門慶依舊沒什麼表情:“醫藥費一萬多點,即便再加上些補償也就兩三萬到頭了”

劉有財沒想到這小子直接就承認在訛人,便沒言語等著他往下說。

“不過這樣解決,我這邊帖子撤了,你再找找媒體什麼的,弄個什麼光榮事蹟,勇於承擔社會責任之類的,我不知道怎麼說,就是這意思,給你們增加點光彩,這裡外裡對於你們企業也值個三兩萬吧”

劉有財笑了,這小子倒是有點意思,雖然這個他並不在乎,不過也算有幾分歪理。

“就算你說的有理,這也就四五萬,剩的呢?”

李北京拿過邊上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接著道:

“我這次不但腿斷了,腦袋也被砸壞了,我剛定個媳婦,人家要退婚,你想啊,我這身體殘了,媳婦也跑了,這不到了絕路?

這人給逼到絕路,可就什麼事都能幹出來”

聽到這兒,劉有財的臉沉了下來:“你在威脅我?你算個什麼東西?給你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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