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會大抵是在微醺的歡聲笑語中結束了,但讓巴爾的生活才剛剛開始。作為一年級的唯一金戰列艦,在比其他艦娘少了開學整整兩個月的訓練的基礎上,讓巴爾一入學就承擔著壓力。

“指揮官。”

“嗯?”

“你哪來的這麼多金裝,金裝應該相當罕見才是。”

“運氣好在明石那開出來的。”

讓巴爾看了看縮小成模型後,排列在桌面上的一個個金閃閃的艦裝,陷入了沉默。雖然並沒有與班內的同學有太多的來往,但從每日的演習上所有人的艦裝上來看,紫裝就已經是市場上流通的最高階別的裝備了。就連教導自己的老師身上也才一件金裝,每次演習時都要來自己身邊摸一摸,感受金色裝備絕佳的觸感,甚至給自己開小灶只求寒假時能借自己的裝備去往日朋友那去炫耀一波。

讓巴爾當然是果斷拒絕了,雖然練度高達90級的反擊來每天開小灶輔導自己非常具有誘惑性。但金裝畢竟是指揮官辛辛苦苦從明石那開箱子開來的,指揮官自那天后吃飯前都要喝兩瓶苦瓜汁,聽歐根說指揮官每次開出金裝備都要發病。有時一天要在大廳倒立十分鐘,有時是隻能吃流食,有時到了晚上完全看不見東西……。雖然過段時間也會恢復正常,但也讓讓巴爾明白這金裝的來之不易。

指揮官給予的艦裝,只有指揮官能決定它的去留。

讓巴爾是這麼想的。

更何況自己可是維希所驕傲的新世代的戰列艦,就算不用開小灶也能奮勇追上班裡同學的練度。

讓巴爾也有著自己的驕傲。

於是她便在十一月月末的班內對戰演習中達成了6連跪。

蘇翰有些煩惱。

讓巴爾的加入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但與讓巴爾的相處卻成了蘇翰為之頭疼的問題。先不說蘇翰在歡迎會的隔天,去明石店裡開了5個金箱給讓巴爾湊齊了頂配未強化的金裝,而喝了將近半個月的苦瓜汁。讓巴爾頗為孤僻的性格也令蘇翰無處著手。

讓巴爾的孤僻並不是害羞導致的靦腆,而是不喜社交,總喜歡一個人悶著的性格。讓巴爾就像她名字本身一樣直爽,豪放,她本身並不畏懼困難,但也不會輕易向別人述說自己的難處。讓巴爾並不像歐根一樣天天粘著蘇翰不放,或許是與蘇翰仍然不夠熟悉的原因,亦或是急於追趕他人的原因,讓巴爾自歡迎會後就日復一日地在演習場內練習,回到宿舍進浴室裡洗去一身的硝煙後便碌碌地倒床上睡去了,有時甚至連晚餐也沒吃。雖然艦娘本身並不需要進食,但與人類相似的三餐與作息能夠有效地緩解其繃緊的神經。

蘇翰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老父親,看著自己成年的女兒每天晚歸,跟自己打了聲招呼就回房間去睡了,而自己卻只能枯坐在沙發上,為她愁得斑白著頭髮,嘴張了張卻吐不出半句話來,只能統統化作一聲長長的嘆息。

沒有叛逆,也沒有矛盾,平時在宿舍也會搭把手幫自己許多小忙,但蘇翰就是覺得讓巴爾好像起初就將自己與她之間劃了道涇渭分明的線來,她就像自己小時候在寵物市場上看見的關在籠子裡的刺蝟,把自己縮成一顆小球,張揚的尖刺包裹著自己柔軟的腹部。

用魯迅的話來說,就是蘇翰與讓巴爾之間已經隔了一層可悲的厚障壁了。

但蘇翰不是迅哥兒,讓巴爾也未曾喊出那一聲“老爺”,於是蘇翰決心打碎二人之間的障壁。

“讓巴爾。”

“讓巴爾?”

蘇翰敲了敲半掩著的房門,卻沒有得到回應。蘇翰輕輕地推開門,走進讓巴爾的房間,她的房間採光並不好,窗戶開在床尾,陽光斜斜地照進來,剪出衣櫃的影。除開貼著牆面的單薄的鏡子,梳妝檯上什麼也沒有。讓巴爾演習回來時已經是傍晚了,房間裡沒有開燈,遠處的晚霞濡溼了米白的窗簾,像是盡力要給這生冷的房間添上一抹別樣的色彩。夕日的餘暉靜靜地照著讓巴爾的條紋長襪,她回來襪子都忘了脫,就靜靜地上半身倚在床頭,側著臉,壓著馬尾,額前的碎髮零碎地灑著。她那彷彿無時無刻燃燒著焰火的赤瞳此時也合上了,眉難得舒展著。蘇翰感覺自己好像看見了她臉上平日裡從未見過的恬靜,這份安寧就這樣洋溢在西墜的落日橙光中,在微微撫著亞麻色長髮的晚風中,在細不可聞的床上少女的鼻息中。

蘇翰小心地合上房門,躡著手腳走到床邊梳妝檯的矮凳上,透過窗臺遠遠地望著遠處的落日。透過窗戶,其實太陽幾乎已經快看不見了,可以清晰看著的,是那雲上被鍍了層的紅彩,是另一頭悄然顯露身姿的下弦月,再想看遠些就被窗沿給遮擋住了,更遠方的景色是怎樣的呢,蘇翰漫無邊際地想著,卻沒有站起身,他只是繼續坐在凳子上,翹著腳,看著夕陽一點一點地,留戀地收起了它四處張望的眼光,輕手輕腳地,關上了夜色的大門。

起初坐著是不忍心打擾了讓巴爾的休息,現在靜靜地坐著,蘇翰更多地思考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來。讓巴爾所行的難道不是一條正確的道路嗎,努力地訓練,努力地演習,收穫經驗,提升練度,不甘人後,從來不小瞧自己作為鳶尾新世代戰列艦的實力……

讓巴爾或許只是想發出,那百年前哽咽在喉中,遲遲未曾發出的怒吼罷了。

暴躁是她,直率也是她;高傲是她,體貼也是她;努力是她,吃苦是她,孤僻也是她。

讓巴爾或許從來不需要改變,她不需要像歐根親王,不需要像明石,不需要像蘇翰,不需要像任何人,她不需要變得圓滑,她不需要變得八面玲瓏,她不需要變得左右逢源。她只需要成為那七大洋上最後綻放的赤紅色的鳶尾就好。

蘇翰覺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自己所能做的,無非是幫助讓巴爾實現她的夙願罷了。指揮官真正的職責,不正是輔助自己艦孃的成長,為其提供條件嗎?

讓巴爾只不過是以自己的方式努力著,自己只需別讓她繃得太緊了。

那可悲的障壁,不過是自己的偏見砌成的罷。

蘇翰覺得一下念頭通達。

“你來了啊。”

蘇翰轉過身,只見讓巴爾不知何時醒來,正靜靜地看著自己,臉上沒有遇到挫折的沮喪或陰翳,只有一如既往的堅定和凌冽。在秋風寥寥,夜晴靛藍的月色中,她那赤瞳就像正泛著水波,蕩阿蕩,蕩著秋夜獨有的颯爽與綿柔。

“醒了?”

“嗯。”

或許在自己進來的一刻,讓巴爾就已經醒了吧。

“出來吃晚餐吧。”

“好。”

“吃完一起去逛逛學校吧,你這一整個月都在演習場和宿舍兩點一線,都沒好好看過這個校園吧。”

“嘖……隨你高興。”

“哈哈哈,吃飯吧。”

蘇翰走出了房門,讓巴爾從床上直起身,開啟燈,面容一下被照亮,蘇翰走在前頭,沒有看見她臉上淺淺的,轉瞬即逝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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