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想今天出去走走?”

“嗯。”

蘇翰舉著牛奶的手一下子頓住了,有些難以置信地抬起腦袋,望著面前眼神有些飄忽的讓巴爾。

“沒問題是沒問題,我今天剛好休息,但讓巴爾你怎麼難得有出門逛街的興致?”

“只是休息沒有太多的事可做罷了,難得來天大你不想去這校園裡逛逛嗎?還是說不想和我一起去?”

“沒有的事,等我早餐吃完,換身衣服就走吧。”

“嗯。”

讓巴爾好像得到了滿意的答覆似的,她那等待回答時,繃得有些直的身子瞬時便放鬆了下來。讓巴爾拉開椅子緩緩地坐下了,她繼續直直地盯著蘇翰正在用餐的白盤子,又什麼話也不說了,彷彿在思考著什麼。

蘇翰只覺得兩人間的沉默就像這牛奶上的,不斷膨大的氣泡,優哉遊哉地浮動著,卻一下子破滅了。

今天的讓巴爾有點奇怪。

蘇翰正想著,讓巴爾卻突然開口了。

“味道,……怎麼樣?”

“已經不輸食堂了。”

“那就好。”

讓巴爾有些如釋重負地吐了口氣。蘇翰三下五除二地把面前的早餐解決掉,端著盤子站起了身。

“等我會。”

“好。”

————————————

連綿地下了幾天的大雪總算是在今日停了,蘇翰把整個人縮在大衣裡頭,手死死地揣在兜裡,小心翼翼地用靴子踩著路邊被掃地機器人鏟在路旁的雪堆。

不得不說雪堆與落葉堆的腳感還是有許多不同的,要是說落葉裡藏著的是空氣的話,那雪堆裡摻雜的便是水了。雪堆更像是那沒有夯實的,疏散的幹沙堆,一腳踩下去彷彿是踏上了沒有什麼阻力的海綿蛋糕似的,或者說是這雪在拉著自己的腳向下走吧。

蘇翰喜歡踩雪,他喜歡看著這雪上留下的一個個腳的印跡,好像這樣才能證明自己來過。

讓巴爾只是默默地和蘇翰並肩地走著,一同不去理會那旁人有些詫異的目光。讓巴爾的目光沒有停留在蘇翰那已經開始甩起水來的靴子,她只是溫和地看著蘇翰臉上的,有些愉悅的笑容。便這樣看著看著,讓巴爾今日因緊張而有點繃得緊緊的面容,也似這在陽光下沉默的雪,一同融化開了。

“冬令營的訓練還習慣嗎?”

“還好。”

“好想趕快放假啊。”

“很累嗎?”

“說不上累,只是比起這樣被推著走的日子,我還是更喜歡什麼不用想的生活。就是那種,車水馬龍,太陽慢悠悠地轉過一週又一週,什麼事情都不用著急,沒有什麼明確的目標,只是活著。”

“可指揮官是指揮官。”

“是啊,所以我想放假。”

蘇翰有些感慨,待到港區成立之後,真的能夠收穫平靜的日子嗎?

蘇翰不清楚答案。

讓巴爾今日除了打底的衛衣外,只披了件衝鋒衣便隨自己出來了。她單薄衣襬被風使勁地扯著,或許是這樣的時令大家都穿得臃腫些,於是便愈發地襯顯起她的高挑來。讓巴爾把額前的碎髮別至耳後,目光灼灼地望著前路,突然開口了:

“有打算去哪嗎?”

“去哪啊……”

其實蘇翰自從出了宿舍樓後便只是隨著人潮亦步亦趨地,漫無目的地瞎逛著,結果走了好一陣也沒有看見什麼有天大特色的建築或商鋪。

果然還是應該用終端查查嗎?難得讓巴爾主動提一起出來,總不能繞天大一圈便結束吧。

忽然間,蘇翰瞥見了路旁的一間不起眼的女裝店,又若有所思地回過頭打量了陣早秋打扮的讓巴爾。

“怎麼了……我這樣子穿很奇怪麼?”

“沒有,去那家店裡頭看看吧,剛好給你買幾件冬天的衣服。”

“我是艦娘無所謂……”

“走吧。”

“好吧。”

看著老老實實跟上的讓巴爾,蘇翰突然明白了前世小時候父母拖著不情不願的自己,走進服裝店的樂趣了。

天大的服裝店也是無人運營的,現在屬於寒假期間,本校的學生基本都放假離校了,而來參加冬令營的指揮官也不會來這一間毫無特色的店鋪。

因此整間店鋪都成為了讓巴爾的試衣間,蘇翰的換裝遊戲場所。

“試試這件?”

“好。”

“這件感覺也挺適合你的。”

“好。”

“這件看起來暖和,冬天就該穿暖和點。”

“……好。”

“這件帥,這件讓巴爾你穿絕對帥爆。”

“…………”

讓巴爾無言地看著面前有些失控的指揮官,他正站在一排排的衣架前煞有介事地琢磨著,嘴裡唸叨著什麼“面板太少,這次正好”“要是有男裝就更好了”的之類的奇怪的話。自己已經被指揮官拉著在這換了大概半個鐘頭的衣服了,讓巴爾明白指揮官一開始是出於關心自己的目的,才帶著自己來買冬裝的。

可換著換著,指揮官好像突然發現了什麼嶄新的樂趣,自己像是個換裝娃娃似地被隨意擺弄,嘗試著指揮官口中的“新風格”,還被指揮官用終端拍了好多張著裝各異的照片。

讓巴爾並不是有些羞恥,只是覺得是時候該阻止指揮官的“暴走”了。

“我覺得衣服應該選得差不多了。”

讓巴爾話音剛落,蘇翰便把件圍巾給套上來了。他的手是有些冰的,可讓巴爾卻覺得他溫暖。他的指尖擦過了自己的脖頸,那溫潤的指甲蓋兒好像在輕輕地舔著,又彷彿是在摩挲。

讓巴爾怔怔地看著指揮官有些近的面容,他比自己稍高了些,腦袋微微地垂著。讓巴爾看不大見店鋪的燈光,只覺得自己一下子落進了指揮官的陰影裡。雪沒有把指揮官身上的味道抹去,他的衣領子散著格外好聞的檀香,一下子把讓巴爾從剛剛的有些渾噩的狀態中給掙出了。

讓巴爾不敢看指揮官那泛著笑的,有些耀眼的的臉龐,只能也垂下頭去,乾癟地盯著指揮官正給圍巾打著結的手。讓巴爾覺得指揮官的手,就像是夜晚中,在流淌的月光下,默默地發著輝光的雪原。他手背上白皙的面板下暗沉的血管,就像是雪原上的河流,又如初雪後沼澤上的小溪。

好像有種神奇的誘惑,從他的粉紅的指甲,溫潤的指背,長長的、縱橫交錯的褶皺中散發出來。指揮官的每個動作都很靈巧,讓巴爾突然生出了些想要摸他的手的衝動,想要把自己的雙掌交託在他的手中,想要撫摸他的長指關節、杏形指甲,想要他和自己的十指相扣。

圍巾的結打好了,指揮官又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頂毛線帽,把自己的碎髮擯至耳後,稍稍地理了理,便幫自己戴上了。

“照照鏡子,怎麼樣?”

指揮官讓開了身子,把鏡子敞在自己的身前,可讓巴爾的目光只顧著向著他的笑容追去,追去,最後駐足在他那有些灼人的碧眼裡。

“嗯。”

“那就好。”

讓巴爾突然想起來,在一天的懶洋洋的午後,指揮官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懶洋洋地,沙啞地,唱著首歌:

“為何不敢看觀音?”

“不敢看我心上人。”

“因何不敢?”

“我問心有愧。

做文章不專心,一心想那女釵裙。

可惜前程縱似錦,心事不敢見光明。”

…………

…………

…………

…………

“英臺啊,我不愛前程愛觀音。”

讓巴爾只覺得自己好像被這顆穿梭著時間的子彈給擊中了。它從那個午後,一直向前,向前,穿過紛紛擾擾,掠起一片紅塵,寫意地旋轉,最後在自己的心口綻開了朵紅色的玫瑰。

讓巴爾轉頭朝向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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