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倫娜對自己的指揮官抱有期待。

雖然提前對尚未謀面的指揮官賦予自己的想象有些不大禮貌,但在前往遊輪的路上,海倫娜還是怔怔地注視著腿邊劃開的波浪,好像是要在這飛舞的浪花泡沫中,找到自己指揮官的倒影。

或許是受到庫拉灣餘夢的影響,海倫娜並不喜歡戰爭。或者,與其說是不喜歡戰爭,海倫娜真正害怕的是那噬人的炮火,和在那炮火的余光中,一個個倒下的同伴與自己。

海倫娜討厭失去。

因此,即使有些冒犯,海倫娜也仍會去想象,懷揣著小小的奢望,想著指揮官會是一個怎樣的人呢。聽歐根和讓巴爾說指揮官還只是一位一年級的學員,他會很努力地去成為一名合格的指揮官嗎?他會對自己的艦娘要求嚴苛嗎?他會一視同仁地平等地對待所有自己的艦娘嗎?……

果然還是希望指揮官是個可靠的人啊。

未知的事物總是令人憂懼又引人暢想的。海倫娜一邊有些忐忑地漫無邊際地想著,一邊隨著歐根一同躍上了遊輪的甲板,朝著船的上層走去。海倫娜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一艘遊輪,它就像是一棟在海上漂流的形狀怪異的樓房。樓房裡裝著比海水還要多的人類,倒不如說這是另一類的汪洋吧。人們穿著各式各樣說不來的衣服,在大廳裡像海浪般浮動著,鼎沸的人聲宛如那漱漱的浪濤聲,把獨屬於大海的冷清與枯寂給驅遠了。

海倫娜一邊好奇地環顧著四周,一邊抬頭看著面前引路的歐根親王的背影。自上船後,歐根親王便再也沒有講過一句話,她和讓巴爾兩人一前一後,把自己夾在正中,好像是運送著什麼獻給國王的珍寶。面前的歐根親王步伐邁得很快,她的腰板挺得筆直,就像是軍人一樣,每一步都帶著凌冽與鏗鏘。但在這“嗒嗒”的有些急促的腳步聲中,海倫娜倒覺得夾雜了些剋制的焦急。

是指揮官的原因嗎?之前在海上,讓巴爾隱隱約約地透露了指揮官現在身體不大好的樣子。

步入電梯,看著電梯顯示器上不斷躍動著的增加的數字,海倫娜只覺得自己的心也隨著那光屏上數字迅速的變換而急促地跳動著。接下來所見的,將會是自己與之相伴一生的人了。海倫娜忽然覺得有種難以言喻的忐忑向自己襲來,就像是在漫無邊際的波濤上走啊走啊,終於看見了唯一的火光。

海倫娜不知道那是城市的燈火,又或是一場海戰的餘骸罷了。

電梯門開啟了,歐根親王首先走了出去,其次是讓巴爾,海倫娜綴在隊伍的後頭,聽著自己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中迴響,有些躁動的心反倒平靜了下來。她看著歐根親王經過了一道又一道緊閉的房門,到底走了多久呢,海倫娜自己也不清楚了,她只記得在腳下地板的花紋重複了16次後,歐根親王在一扇門前停下了。

歐根親王掏出鑰匙開啟門,海倫娜跟著走了進去。指揮官住的看起來像是個三室一廳的套間,在客廳的落地窗上甚至能看見船外的那片一望無際的海洋。

歐根親王沒有絲毫的停頓,甚至連鞋子都沒有換,她那自進房後毫不掩飾的急促腳步一下子將客廳的地毯給踏溼了。她近乎是跑著走向了那道房門,可迫近時,腳步卻又一下放緩了,好像是不想驚擾裡面的人休息似的。

歐根親王輕輕地把門推開了。

明明是難得的海景房,房間的窗簾卻拉得嚴嚴實實的。指揮官好像已經醒了,歐根親王開啟了房間的燈。被燈光所一同照亮的,除了指揮官的面容外,還有歐根親王那彷彿融化開來的微笑。

那是一份說不上熱烈的笑容,但就像是早春熙陽下的第一抹晨光,無聲地把那凍了一個冬季的空氣給融化了。海倫娜覺得有什麼在歐根親王那泛著微笑的臉頰上流淌著,好似一份飽含了焦慮的擔憂從她的心尖迸發出來,劃過了長長彎彎的眉梢,勾起了繃了一路的嘴角,最終化作心安的喜悅,把她的眼睛點亮了。一旁的讓巴爾兩手交叉揣著胸口,倚在了書桌旁,她那不苟言笑的眉眼好像也更柔和了些,猶如筆鋒劃至盡頭,最後回首的頓筆。

儘管房間裡的窗簾是拉著的,可海倫娜卻覺得有股陽光照了進來。

想必是一位值得信賴的指揮官吧。

海倫娜這般想著,鼓起勇氣朝前踏了一步,看清了指揮官的面容。

他的臉有些病態的蒼白,像是抹了石灰。頭髮亂糟糟地塌在額前,卻沒有蓋住那雙活溜溜的碧眼。海倫娜覺得那雙眼睛是指揮官身上目前唯一富有生氣的地方了。這一雙眼睛非常的明亮,非常的深徹,裡面好像蘊含著一種令人溫欣的光。

這是海倫娜第一次看見一雙這麼明亮的眸子,和剛剛一路上遇見的所有人都不一樣,透過它好像就能看見指揮官所有的情感,就好像透過清徹的水流能看見河床一樣。他的眼睛像青年人的一樣燃燒著火焰,卻又像老年人一樣放射著光芒。此刻,面前的這雙眼睛撲簌簌地眨著,彷彿是看見了什麼令人驚奇的事物。他的瞳孔劇烈地戰慄著,像是那冬日裡堅挺依舊的翠竹,正將滿身的積雪抖落在地。

海倫娜深深吸了口氣,把那有些喜悅的浮動的心給按下了。

“指揮官,您好,我是海倫娜,索敵是我的長項,請……將我們帶往勝利吧。”

這樣的自我介紹沒有問題嗎?指揮官會喜歡不請自來的我嗎?海倫娜有些不安地將雙手絞在身前,只覺得指揮官將自己渾身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後對上了自己的眼睛。指揮官好像努力地想說些什麼,他有些脫力地支起了上半身,那因缺水而有些乾癟的嘴唇哆嗦著張開了:

“海媽!”

……

……

……

在良久的沉默中,這是海倫娜唯一的想法:

“指揮官是位奇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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