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子友聽白庭堅如此說,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忽然笑模悠悠地說:

“年輕人,你知道違抗我的意志是什麼下場嗎?”

白庭堅搖搖頭:

“不知道。”

鍾子友微笑著繼續說:

“反正我不久於人世,現在死和半年後死有什麼區別?但是你還年輕啊,我不想讓你為我陪葬啊。”

話說得輕輕鬆鬆,語氣春風拂面一般,但在白庭堅聽來,每句話都陰森恐怖,透著血腥殺意。

白庭堅忽然領悟到這老頭的厲害之處了。

他原來是用恐怖和血腥的手段來統治他的團體的。

恐怕他的團體中每個成員都被他這樣拿捏和恐嚇,都被他的春風拂面一樣的語氣嚇得魂不附體。

白庭堅心裡一沉。

他知道此時他別無選擇,只能先答應了他,再從長計議了。

他站起身,放下茶杯,向鍾子友深鞠一躬,朗聲說道:

“鍾老,既然您如此信任庭堅,自然是庭堅的無上榮幸。”

然後,他雙手抱拳道:

“我願意接受鍾老的安排,接過書畫協會和太極拳研究會會長的接力棒,盡心竭力,肝腦塗地,把鍾老開創的事業傳承好,發展好,讓鍾老的恩澤永遠惠及創業者的後人,惠及月城子孫。”

鍾子友伸出胳臂,緊緊握住白庭堅的雙手,連說三聲“好”:

“好!好!好!我沒看錯人,好樣的!”

說完,大喊一聲:

“來啊!”

門口洞開,剛才的那兩位西服青年進來,抬走了茶桌。

另外兩位服務員抬進來一張八仙桌和兩把太師椅,放在靠牆的位置。

西服青年每個人手裡拎著一個密碼箱,各自放在八仙桌上。

兩位服務員此時已經化身攝影師和攝像師。

一個手持單反相機,一個肩扛專業攝像機,對著八仙桌。

鍾子友先坐在上手的太師椅上,對白庭堅伸手示意,要他坐在下手的太師椅上。

白庭堅不知道他幹什麼,但是他知道,這個時候他必須堅決服從。

他順從地坐在下手的太師椅上。

此時攝影機開始錄影,相機開始咔嚓咔嚓照相。

鍾子友伸出手,分別開啟兩個密碼箱,對白庭堅說:

“庭堅啊,這兩個密碼箱裡是我們團體的重要賬目、人事花名單和印信,是團體的全部家當,我今天正式交給你,就是正式交班。從此以後,你就是團體的二號人物。我呢,儘快退居幕後,為你完全掌控局面掃平障礙。來,對著鏡頭,我們握手交接。”

說完,鍾子友站起來,隔著八仙桌和桌上的那兩個密碼箱,伸出了瘦骨嶙峋的手。

白庭堅只好伸手去握鍾子友的手。

他知道,這一握可能就不能回頭了。

這是鍾子友早就安排好的陰謀,他要逼迫白庭堅以這種形式就範。

白庭堅並不懼怕鍾子友這一套。

他有底牌,就是刑偵顧問身份和他對這個體制的深刻了解。

他想將計就計,接受鍾子友的盛情邀請,看他到底意欲何為,作什麼妖。

於是,他高興地握住鍾子友的手說:

“謝謝鍾老的信任,我當不負重託,不辱使命。”

接下來,西服青年退下,兩位服務員打扮的攝影師和攝像師退出去。

地下室的房門再次關上。

室內只剩下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和一位血氣方剛的青年。

老者說:

“你可能覺得我這樣做有什麼陰謀吧?”

青年說:

“即便是有陰謀我也接受。”

老者嘿然:

“真是明白人不說糊塗話。我跟你說小子,我這樣做真的沒有什麼陰謀。”

青年說:

“沒有陰謀,只有陽謀。剛才的鏡頭已經顯示,我已經入夥,您就吩咐吧,要我做什麼?”

老者再次咧開嘴,露出一口烤瓷牙說:

“小子,真是有種,夠機智,有眼光,我就需要你這樣的人,算我沒看錯人。”

青年說:

“是不是需要我交投名狀?”

老者再次嘿笑,伏在青年的耳邊說出了他的計劃,青年點頭稱是。

交代完任務,老者眯起眼睛說:

“你按照我說的做,如果成功了,我把這兩個密碼箱的密碼給你,你正是接管團體,如果辦不好,或者你欺騙我,我有一百個辦法收拾你,反正我們掌握了學院你爸媽的住址,我知道你不是他們親生的,可你的們感情很好。我不用多說,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最後,老者從衣兜裡掏出一隻白色小盒,裡面是一顆藍色膠囊,放在青年的手裡說:

“這是一粒進口的普羅米雅,你必須要親眼盯著齊紅民,眼看著他把這顆藥吞下去。”

青年點頭,拎起兩個密碼箱,離開了那間地下室。

當他順著電梯來到一層,走出大廳,回頭看這所建築的時候,忽然發現這裡竟然是個別墅區。

陽光照在臉上,他終於重見天日。

白庭堅有種重生的感覺。

他看了一眼手錶。

自從昨天晚上他喝下黃伊娜的那杯摻了阿普唑侖片的凱特王妃香檳酒,到現在走出這所別墅,過去了整整八個小時。

手機已經耗光了電。

他定睛一看,嘴角呈彎月狀。

原來關押他的這所別墅所在的小區,竟然與他的那個秘密據點,也就是以媽媽的名義購置的那套別墅在同一個社群。

他的那套別墅距離這裡不超過二百米。

當然,此時他不能拎著密碼箱回自已的別墅。

走出大門,門口停著一輛黑色轎車。

見他出來,車上下來一位穿制服的司機,為他開啟車門,送他回城東藝術公社的工作室。

到了工作室,白庭堅懷疑地看著那兩個密碼箱。

他想,裡面一定有自動銷燬裝置。

或者裡面是不是安裝了遙控炸彈,也未可知。

他小心翼翼地將這兩個危險的傢伙放在陽臺的雜物箱裡,讓它們和破衣服、舊鞋子、廢舊顏料盒為伍。

他首先為手機充了電。

自然有許多未接電話、資訊和圖片。

馬鋒的來電最多。

他立刻給他回電:

“抱歉,我昨天晚上喝多了,手機也沒電了。馬大隊找我有事?”

馬鋒焦急地說:

“十萬火急,快點來渾源社群,我們這裡出了些狀況,需要你救場。”

白庭堅問:

“齊紅民露面了?抓住了麼?”

馬鋒說:

“畢小薇和孩子被我們找到了,已經安全控制住了,就是這個齊紅民還沒有搞定。”

白庭堅問:

“怎麼回事?”

馬鋒說:

“他就在社群裡面,挾持了一名小男孩,他手裡有一把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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