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已經完全黑下來，看一眼手錶，已經八點四十。
馬鋒約他開會的時間是九點鐘，應該能按時趕到。
白庭堅趕緊收拾東西，走出月湖咖啡廳。
他凝視著這個咖啡廳的電子招牌，招牌的電子畫面很有特點。
除了月亮和湖泊之外，特為突出一隻漂亮的蜻蜓，振翅欲飛，且倒立在水面上。
應該叫“蜻蜓咖啡廳”，白庭堅想。
他記住了這個地方，也許他今後會經常來這裡。
就在這個咖啡廳裡，他知道了毛果果的許多秘密，看透人性深處的複雜幽暗。
自然，這個咖啡廳還給他帶來很多意外的收穫。
比如，毛果果為什麼恨齊樂天。
再比如，毛果果在外面找情人的理由。
這些為他協助刑偵大隊破獲這個案子增加了更多的資訊支撐。
不到九點，他來到大隊駐地的辦公樓。
樓裡依舊燈火通明。
這是刑偵工作的特點，不分晝夜，沒有節假日。
那些可愛的穿制服的兄弟非常辛苦，可是沒有一個有怨言。
這是他深入這個群體對他們的進一步認識。
外界可能對這個大樓裡的人感到格外神秘，甚至有些可怕。
其實，深入其間，你會覺得這是一個普通又特殊，平凡且崇高的群體。
他推開會議室的門，見裡面坐著的除了馬鋒、王超、盧漢幾個專案組骨幹之外，還有法醫秦火。
馬鋒開門見山：
“白專家，我們瞭解了一些新情況，請你來和我們一起分析分析。”
說完，朝法醫秦火努努嘴。
法醫秦火是個瘦子，微微有些禿頂，但是還沒那麼禿，絨毛挺多的那種，配上他較長的身材和蒼白的臉，恰到好處地說明他是個法醫。
秦火清了清嗓子，看著白庭堅說：
“確實有些意外，我們根據您的提議，重新進行了屍檢，對兇器上的血樣進行了對比檢測，對傷口深度和創面大小進行了物理模擬實驗，結果確實有些意外。”
白庭堅看著秦火，只見他走到投影儀前，將一張化驗單放在投屏上，大螢幕立刻顯示出來。
秦火用細長的手指頭指著一組資料說：
“這是那把水果刀上血跡的檢測結果，除了齊婷婷自已的血清之外，還有一個人的DNA。”
白庭堅迫不及待地問：
“是毛果果的嗎？”
秦火搖搖頭：
“不是。而且我們在血樣庫裡做了比對，暫時沒有結果。”
馬鋒點點頭，對白庭堅說：
“確實很意外，毛果果再次向我們撒了謊。你的推斷是對的，毛果果有可能不在殺人現場，或者說，即便毛果果在現場，一定還有一個同夥。水果刀留下的DNA就是那個同夥的。”
白庭堅說：
“可以擴大範圍，進行DNA比對，必要時我給你提供幾個懷疑物件，可以有針對性地直接進行比對。”
說完，他從口袋裡取出兩個物證袋，遞給法醫秦火：
“秦法醫，這是我剛才從喬明亮那裡提取的毛髮和擦嘴紙，看看有沒有用處。”
馬鋒好奇地看著白庭堅：
“你什麼時候學的痕跡學？挺專業啊。”
白庭堅笑笑說：
“近朱者赤，跟你們一起工作，得緊跟步伐啊。”
馬鋒讓秦火放另一張片子。
秦火換上另一個PPT。
大概有七八張，全是資料和圖形。
秦火說：
“馬大隊根據白專家的建議，要我們做一個根據受害人刀口創面和兇器刺入的深度，進行模擬實驗。這些資料和圖形我就不解釋了，我只說結果。”
秦火將幻燈片翻頁到最後一張，指著一行字說：
“這是三位專家簽字得出的結論。”
看著那結論，白庭堅“啊”了一聲。
秦火說：
“白專家推斷的沒錯，專家們的一致結論是，當時罪犯用兇器實施暴力傷害時的力量在八十至一百二十千克之間。換句話說，當時那把刀扎入受害人的身體，用的力氣至少八十公斤，所以才造成從前胸插入，從後背捅出的情況。我說完了。”
馬鋒對白庭堅說：
“你那天的判斷是對的，這個殺手一定不是女人，而是一個男人，而且這個男人力氣很大，尤其是手勁，超過一般男人。”
秦火收拾東西，拿起白庭堅收集的兩個證物袋，對馬鋒說：
“馬大，我的任務完成，回去檢測白專家的這兩份證據，我先回實驗室。”
等秦火走後，馬鋒看著白庭堅說：
“這個情況我已經電話彙報給汪局，他同意繼續調查，繼續深挖真正的兇手。”
說完，他看著盧漢說：
“盧漢，你把再次提審毛果果的情況說一遍。”
盧漢是個大塊頭，三十七八的樣子，黑面板，粗脖子，體格健壯，說話卻細聲細氣，可見他是個粗中有細的人。
那天在藝術社群頂樓上與馬鋒比武的時候，白庭堅就發現盧漢的這個特點。
當時王超非要與白庭堅較量，盧漢表現出審慎和剋制。
而王超則卻因魯莽，被白庭堅的八極拳絕招閻王三點手和霸王硬折韁摔倒在地，差點昏死過去。
盧漢拿出筆記本說：
“毛果果態度很堅決，一口咬定是她殺了齊婷婷，沒有同夥作案。但是我們檢查他的傷口的時候，發現了問題。”
白庭堅問：
“什麼問題？”
盧漢說：
“那傷口既不是她一開始說的狗咬傷，也不是我們從永濟診所記錄的刀傷，而是摔傷和擦傷。”
白庭堅問：
“她怎麼解釋？”
盧漢說：
“起初她抵賴，後來又說走路不小心摔倒了，擦傷了胳臂。”
白庭堅說：
“又是那個張永吉，他問題很大，應該提審他。”
盧漢搖搖頭說：
“張永吉已經跑了。目前我們安排人在緊急追捕他，也發了協查通報。”
馬鋒看著白庭堅：
“說說你那邊的情況吧。”
白庭堅將今天上午到傍晚一直同齊樂天談話的情況簡要做了說明。
談到他透過這次談話，重點對毛果果周邊的十二個男人，即月城十二衩，做了較為詳細的瞭解。
當白庭堅說到這十二衩中有大名鼎鼎的金華集團董事長譚金華，還有月西區區長魏如風，三名老刑偵都驚得目瞪口呆。
王超發表感慨：
“怪不得這個娘們這麼強硬，原來有硬後臺啊。”
盧漢憂心忡忡地說：
“嗯，如果這麼說，我們這個案子更加棘手了。”
馬鋒態度堅定，瞪著眼珠子吼道：
“不怕，不管她背後有多深，不管那什麼十二衩、十三釵，誰要犯罪，我們都要堅決把他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