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你沒事吧
小李的目的原來在這。她有點不安,其實在馬來西亞的時候張姐給她打過一通電話,當時她想都沒想直接當沒看見。
她在休假好不好,天塌下來了,都和她沒有關係。抱著這種心態回國,然後目瞪口呆的發現天真的塌下來了。
雖然事情順利解決,但A組大群卻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要不是在討論工作,要麼是在誇林物餘。
她就出了個國,怎麼世界都變了。
當晚,她惡補這三個星期發生的事情,越瞭解越不安,她不會被邊緣化吧……
立即決定,結束婚假,週一上班。
江佑沒聽出她話中的尷尬,自然地安慰道,“沒事,你回來了剛剛好,一堆事等著處理呢。”
“就是!”莉莉一直在偷聽她們講話,“小李姐,快來幹活!”
看著同事一如往常的語氣,小李終於松下口氣,笑著應道,“來了!”
江佑低下頭,繼續和她的文案鬥爭。
打著打著,突然回想起剛剛自已順口提到的事情,“唉,物餘姐,今天不是那個什麼的簽約儀式嗎?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林物餘搖搖頭,也不太清楚。
拿起桌上的檔案,“我去趟館長辦公室,籤個字。”
江佑:“哦,好。”
撓撓頭,疑惑,物餘姐手上的檔案不是上個星期就簽好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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館長辦公室人還挺多,林物餘推開門進入的時候,沒有人注意到她。她默默站在人群身後,聽著。
“館長,合同已經確認。”張姐遞給檔案,“可以簽字了。”
館長龍飛鳳舞簽上自已名字,張姐拿過檔案遞給對面“不重科技”市場部的老總。
“好的,等何總回國簽完名,我們會將其中一份送過來。”
“什麼時候回國?”館長好奇地問道。
“這,我們也不太清楚。”老總面露難色,解釋道,“何總現在還在美國談判呢,那群美國人非常難搞。都已經在國外耗了兩個星期了,還沒有解決。公司也是一堆事情等著何總處理,您著急,我們更著急。想好一點,就算現在搞定了,從美國飛回中國至少需要13個小時,最快也得等到明天。”
這話傳入林物餘耳中,她抱緊懷中的檔案,有點耳鳴。
見不到何止遙了。
有點遺憾,又有點慶幸,還有一點爽。
林物餘晃晃頭,身體向後靠在牆上,面容平靜。
“行吧。”館長也不好再說什麼,站起身和老總握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市場部老總握完手後,就帶著下屬離開,經過林物餘的時候,特意停下來,打了聲招呼。
“林小姐好。”
林物餘點下頭,沒聽清,目送他們離開的背影,視線漸漸模糊。
林物餘的行為顯然有些異常,傻傻盯著人家的背影看半天。
“小魚?”
張姐輕聲叫林物餘的名字。
沒有反應。
她瞅一眼館長,眼神示意。
館長:“小物餘?聽得見我說話嗎?hello?how are you?”
“……”
林物餘還是沒理,任憑館長怎麼叫她,都沒有反應。像是沒聽見一樣,什麼都不解釋,直接轉身離開辦公室。
張姐迷惑地看著她離開的身影,問館長,“小魚怎麼了?”
館長正在裝模作樣整理桌上的東西,敷衍地回答,“我怎麼知道,可能鬼上身?”
張姐白他一眼,“別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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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印美術館的網路輿論事件,在週一下午徹底完成收尾工作,圓滿結束。
策劃部連續加班兩個星期,終於可以準時下班,久違的晚高峰都讓人異常懷念。
林物餘租住的公寓距離美術館僅公里,平時上班她基本靠步行。
她不急不緩走在街上,一旁是車水馬龍的城市街景,一旁是錦天繡地的殿堂樓閣,她漫步其間,什麼都不是。
北城傍晚的寒風刺拉到臉上,像刀割一樣生疼,絲絲縷縷還趁機往空蕩蕩的脖子裡鑽。
這種天氣,街上的行人皆是步履匆匆,一心只想著快點回家。
只有林物餘,穿著最單薄的衣服,在寒冬中悠然慢行,身體都不帶抖一下,像是絲毫感受不到寒冷。
對路過的行人投來的異樣目光,通通無視。連公寓一樓管理員的呼喊,她都沒聽見。
電梯很安靜,安靜得耳鳴聲更加明顯。林物餘出神地盯著電梯螢幕上快速增長的數字,心底跟著默默倒數。
三,二,一。
“叮———”,門開了。
林物餘看著雙腳,走出電梯,抬起頭,隨之一愣。
耳鳴消失,世界安靜得可怕。
30平的房子門口,出現一個異物。
何止遙抬起頭,看向林物餘。
他背靠在門框上,穿著工作的西服,西服有些褶皺,渾身透露出一股說不上來的疲憊,但看向林物餘的眼神依舊熱烈。
林物餘看著他的眼睛,往後退卻一步。
“就算現在搞定了,從美國飛回中國至少需要13個小時,最快也得等到明天。”
“……”
不可能……
林物餘有些昏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也不想搞清楚。
她低下頭,再抬頭,再對視。
在眼神衝撞的那一瞬間,何止遙熟悉的眼神讓她心悸。
“……”
“瘋了。”
曾經有人告訴林物餘,眼睛是人最不會說謊的地方。
精神病人不敢和人進行眼神的交流,他們無法怎麼控制逃避對方的注視,但林物餘努力學著去看對方的眼睛,和人交流也逼自已去望對方的眼睛。
後來慢慢也就習慣了。
這種方法很方便,不真誠的人難以避免逃避對方毫不掩飾對於真心的窺望。
林物餘的注意力很難集中,精神常會病理性的發散,看對方眼睛算是作弊,她要趁自已潰敗之前,先將對手拿下。
對於她帶有目的性的注視,何止遙從不避讓,他甚至會虔誠地捧著林物餘的臉,說,“寶寶,看著我的眼睛。”
他的眼裡有愛。
林物餘潰不成軍。
記得,第一次看到這雙眼睛,是在ICU。
她死而復生的第一天。
不知道自已昏迷多少時間,睡夢中的靈魂漂浮在星河之間,黑暗又璀璨。耳邊不斷迴響一個陌生的聲音,不知疲倦呼喚自已的名字。
吵得她睡不著,於是睜開眼。
陌生的環境,熟悉的味道。
四周沒有那個聲音,耳邊聽到的只有冷冰冰的機械聲。
林物餘動了一下,身旁的機器發出巨大響聲。緊接著是一陣兵荒馬亂的驚呼,雜亂的腳步聲緊隨其後,單人監護病房的門開了。
林物餘看見一雙陌生的眼睛。
戴著口罩,手術帽,穿著無菌衣,第一反應是醫生。
她想,這醫生的眼神也太膩歪了吧。
漸漸覺察出不對勁,是林物餘離開重症監護室,開始復健的時候。每回她從康復室出來,何止遙也是這個眼神。
他知道林物餘不想讓人看見她訓練時狼狽的樣子,所以每一回自覺只送到門口,然後坐在長椅上等著。
等林物餘滿身疲憊坐在輪椅上出來,兩人對視的第一秒,她看到的都是這個眼神。
那眼神很複雜,林物餘看不懂,只覺得很不對勁,不像是被告看原告的眼神,更像……說不上來。
果然,幾個星期後他們在一起了。
他說看到林物餘的第一眼就愛上,在心裡想了好久好久。
第一眼?
那個血肉模糊的樣子?
他口味挺獨特的。
林物餘不信,油嘴滑舌的男人。
何止遙朝她走來,那熟悉的眼神越來越清晰。還好,公寓門口的面積夠大,給了林物餘一點緩衝時間。
何止遙在距離林物餘半米的地方停下,張開嘴,閉上,又張開嘴,又閉上,來回變化嘴唇的形態。
林物餘什麼都沒有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