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說謊了,打臉的機會來得太快,但關洵無比坦然。

也許裴予安只沉吟了不到十秒,但等待期間的糾結忐忑卻將時間軸撥慢,揪著關洵一顆心越跳越快,他幾乎能聽見清晰的節拍逐漸混亂。

“合適嗎?”

裴予安卻忽然笑了,他又問了一遍,

“你覺得我們這樣合適嗎關洵?”

“有哪裡不合適我可以改。”

關洵又上前一步,眉頭深皺著不肯鬆開緊握著的手腕,

“我知道你的顧慮,你是不是又想說你是老闆我是你的員工這種話?一開始也沒人跟我說工作室禁止辦公室戀情啊。還是說你介意我和沈司卓那點遠房親戚的關係,那就更簡單了,我恨不得八百年前就跟他斷絕關係。”

句句屬實,字字都是關洵自以為深思熟慮過的裴予安會想到的顧慮,但事實卻不盡如他所願。

裴予安像是早已料到他的衝動,輕輕轉動了一下手腕那力道就鬆了。

透進暖黃色紗簾的柔和日光淡淡灑在他的頭髮和側臉,鍍上一層聖潔高貴的光,關洵的眼神隨著他指尖的動作劃過髮梢耳際,亦是虔誠謹慎。

“我不是說這些,如果我們真的產生了強烈的彼此愛慕之情,這些有的沒的根本不在我考慮的範圍之內。但我是能夠對自已情緒和行為負責的成年人,我能非常確定目前還沒有發生這種如果。”

裴予安理智清醒的聲音響起,鎮靜道,

“而且我從一開始就跟你說過,別有所圖的關係我沒辦法接受,更不可能成為你和沈司卓之間無聊幼稚爭鬥的棋子。所以你對我.....哪怕是被荷爾蒙支配後的衝動行事也好,我能看在年紀的面子上原諒你,以後不再提就好,但如果——”

邏輯縝密的拒絕還未道盡,關洵猛地抬眸揚聲打斷:

“不是!”

“這兩個.....都不是。”

裴予安仍不解地望著他,那運籌帷幄的神情彷彿無聲的否定。

“裴老師,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誠意,我知道一切都需要時間。”

關洵輕嘆垂眸,

“但.....希望您不要再把我和沈司卓劃為同一類卑鄙的人,我真的不是。”

成長環境決定一個人的性格走向這話不假。

換出國前的關洵,面對裴予安一次次多疑的質問一定會暴怒著一走了之,無論自身夠不夠硬也會選擇頭破血流的硬碰硬,以至於從幼兒園到高中很少贏過心思深沉的沈司卓。

漂洋過海四年的求學經歷,很大程度上改變了關洵接人待物的邏輯方式。這種改變說不上好壞,他只覺得偶爾收斂鋒芒是給整個人生行方便。

但是藥三分毒,凡事都有兩面性。

比如情感最粗糙的發小之一許曉風同志就曾說——關洵,你變強了,也變茶了。

裴予安也正想問問,當初見面堵著他不讓走,非得當面聽錄音逼著他分手,又黑社會似得幫季留夏出氣那個關洵哪兒去了?

現在眼前這個動不動就狗狗眼水晶眸的柔弱無助還有點難纏的靚仔是哪位啊......

“我答應,不會再隨便懷疑你。”

裴予安最終讓步道,

“但希望你也要謹記,至少在網劇拍完之前,我們的關係不能再有任何節外生枝的地方。成年人消耗點感情沒什麼,耽誤工作罪過可就大了,明白了嗎?”

關洵眼前一亮地瘋狂點頭:“那.....你的意思是你不討厭我?”

“你只是有點笨。”裴予安誠實道。

“嘿嘿嘿。”

“更笨了.....”

驅車駛向大部隊所在的位置時,裴予安才將寧曦的病情說清楚。

原來,寧曦在十年前那場至關重要的國家級表演前出了車禍。

那場始料不及的意外並沒有對她的四肢造成任何重傷,但卻使溫柔靈動的女人變成了甦醒遙遙無期的睡美人。

一開始裴予安說寧曦的外貌沒有任何變化,關洵的確驚訝了一瞬,按照常理來講這是不可能的事,久病在床幾乎無意識的人會伴隨著肌肉萎縮。

但距離車禍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年,寧曦整個人看上去倒像是被定格在了十年前的模樣,包括她的生命體徵在內,除了無法甦醒之外顯示一切功能完整且正常,十分匪夷所思。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算是好訊息嗎?”關洵試探地問。

裴予安心事重重道:

“現在大概也只能這麼想。但三年前出國交流時,我認識了諾菲博士以及她的科研團隊,也算是機緣巧合吧,總之她瞭解了我媽媽的情況之後就來了中國,檢查的結果.....”

裴予安沒說完,握著方向盤的手卻被身旁的人輕輕握住了。

關洵輕聲道:“不想說就不要說了。”

從這個層面來說,他又是一個知錯就改的好學生。裴予安要邊界感和分寸感,這有什麼難呢。

但裴予安只是頓了下,眼神直視前方地繼續道:

“沒事,沒什麼不能說的。說不定你還能幫上我的忙。”

“諾菲博士說,多次審慎研究的結果表明,我媽媽的後背,最靠近心臟位置的皮下三厘米處——有一小塊能夠維持她生命體徵永不枯萎的晶體晶片。”

這聽起來很荒謬,裴予安說的時候也沒抱多大的希望,關洵當故事聽也好,覺得他編瞎話敷衍也好,總之出於大大小小的歉疚,他想對關洵徹底坦誠一次。

“嗯.....晶片嗎?”

然而,他卻從後視鏡見到了關洵最謹慎認真的模樣。

男孩仍緊抿著嘴,微微皺起的眉頭難撫平,總是漫不經心的桃花眼絲毫瞧不見怠慢,關洵情緒一旦緊繃便會蜷起手背輕輕蹭下巴,裴予安已經發現很多次了。

“不會吧,你當真了嗎?”裴予安勉強著擠出一個微笑問道。

關洵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被攏在掌心,溫熱的力量彷彿源源不斷從關洵的掌心傳遞給手背冰涼的裴予安。

“我知道是真的,裴老師,我相信你說的話。”

“給我點時間好嗎?拍完這部劇,我會回家跟我爸認錯。”

他要認什麼錯呢?

關霄鋒一手創辦的雲霄關氏是生物科技領域的龍頭,而關洵作為關霄鋒的獨子卻對家裡的產業不聞不問,跑去搞樂隊學表演,毫無家族責任感。

關洵深知,也深感抱歉,但人生只活一次,他總要有一片淨土是留給自已不白來一遭的。

“你要幹什麼?”裴予安心裡一緊,甚至沒有控制好語氣厲聲道,“合同都簽了,你如果這個時候跟我說要退出娛樂圈回去繼承家業,不是賠錢就能打發我的!”

風水輪流轉,現在居然也輪到裴予安擔心藝人提解約了。

關洵壓根兒沒琢磨那麼多,他心裡正大義凜然地想著,寧曦的事情就算是裴予安有心利用他也沒關係,利用他又怎麼樣呢?他怎麼不去利用沈司卓?

那還不是因為他沒用?

想到這兒,關洵就感覺有點太爽了,不合時宜地竊笑道:

“不會中途跑路的,而且我絕對不會讓你以跟我談戀愛為前提做事。只希望裴老師相信,我的感情從來都不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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