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王妃被家中那個病弱的兒媳愁的食不下咽,她無處訴說怕被密友們嘲笑也不敢隨意吐露心聲怕被叩上一個不敬皇室的罪名,本以為給兒子娶了個前程回來誰能想到這前程是用他們家的子孫緣換來的?她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只能在家中的對著貼身婢女發發牢騷。

雖對女兒的作為大有不滿,卻到底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十月懷胎生下的掌珠,見她現在過的不錯也就沒那麼耿耿於懷了。

母女倆好不容易有時間坐下來好好說說話,靖安王妃忍不住大吐苦水,將公主嫁進門後的種種不滿一股腦兒倒出來,連帶著添油加醋給公主叩上一個矯情離間他們母子感情的帽子,將自已塑造成一個隱忍倍受欺負的可憐婆母。

白晴雪對公主本就抱有敵意,聽母親講述自已的辛酸經歷更加深她對公主的憎惡與偏見。

她眸中射出一道冷光,冷笑一聲:“這自古做了媳婦都要矮半頭,像她這樣肆無忌憚的我還真是第一次見,母親與公主不睦哥哥沒說什麼嗎?”

靖安王妃哭哭啼啼,往日她向王爺訴苦時王爺總是不耐煩的讓她閉嘴,萬般委屈終於有人理解,她更覺得難過,一邊抹淚一邊道:“你哥哥就是個孬種,娶了個要登仙的太太就忘了娘,縱著他太太欺負我還與我頂嘴,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她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深思的表情,眸中的算計頃刻間消失。

白晴雪掌家時間雖不長卻也有段時間,與少女時的心性有了出入,她聽著母親的哭聲被擾的心煩,嫌棄的瞥她一眼,道:“別哭了,哭有什麼用?”她停頓片刻,幽冷猜疑的目光如滑膩膩的冰冷的蛇,“母親剛才說到登仙,是有何緣故嗎?”

剛才靖安王妃只顧著哭訴自已的命不好生了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兒子,完全沒告訴她公主的情況,於是吸吸鼻子道:“還能有什麼緣故?你在九公主那兒住了這麼久能不知道?哎呀,我們家到底造什麼孽。”

見她又要嚎,白晴雪深深蹙起眉頭,提醒道:“母親,你是靖安王府的主母,一個新入門的兒媳都招架不住還要來我這裡哭,說出去不怕人笑話嗎?我已經是嫁出去的女兒幫不上你什麼忙,在家立不起來就別怪九公主要欺負你。”

白晴雪的一番話給了靖安王妃一點小小的震驚,她不過才嫁出去一年,竟與之前判若兩人,說話都成熟不少。

“所以我在九公主那兒住了很久需要知道什麼?”

白晴雪的疑惑不解全寫在臉上,靖安王妃微訝:“她身體不好,一副隨時都能見閻王的模樣你能不知道?”

“你在說什麼……”她無語至極。

這大白天的白晴雪真感覺自已像是見了鬼,在獵場謝清梔能縱馬馳騁百步穿楊,一弓拉滿便是三箭齊發,和男子比武絲毫不落下風一身的好劍法武將都為之驚歎,這樣一個女人會體弱嗎?怎麼會體弱呢!便是閻王惹到她都要被抽個耳刮子。

“瑞王的武藝名義上是太傅所授實則教他的不是別人是九公主,母親說她體弱?你可別是因為不喜歡她刻意咒她呢?”

現在母女二人的情緒調換,靖安王妃變得尤為吃驚,她連掉眼淚都忘了,急忙坐直身子,問:“那她的身體怎麼突然變成這樣了?成日病病歪歪站在風口都能吹病,我瞧著喝藥都費勁。”

雲靈山那場事故之後她就再沒見過謝清梔,知道她在宮裡養傷卻不知道她具體的身體狀況,厭惡她至極所以根本不願打聽,恨不得讓她死了才好。

或許奪走她健康的原因……

真是蒼天有眼,終於要收走她的命了嗎?

白晴雪眸中潛藏著一絲惡劣的欣喜,是大仇將要得報的快意,垂下眸唇角勾起一個意味不明的笑:“母親,我猜,她活不久了……”幽幽的掀起眼簾,纖長的睫毛一動不動,那是毒蛇捕到獵物後思考怎麼吞入腹中的目光,“咱們,要早替哥哥做打算啊……”

知女莫若母,靖安王妃的臉色變得蒼白,她只是不喜歡這個病弱到一無是處的兒媳,只是不希望自已的兒子年紀輕輕變成鰥夫,再落得個克妻害死公主的惡名從而得罪皇帝,那他的仕途就完了。

她最大的壞心眼就是給兒子房裡塞幾個妾,頂天了抬個平妻回來擺著,其實也不能算是壞心眼,她只是在為自家的子孫緣考慮,可她從未想過要謀害公主!從未!

白晴雪斜斜的往包著柔軟絨布的椅背靠去,手指支著腦袋,不急不徐的將道理掰開揉碎講給她:“九公主的身世想來在父王為哥哥求娶之時便已經調查清楚,那我就挑重點說。即便武寧公死了,在皇帝的心中這個女兒和其他女兒也還是不同。婚事是皇帝親自操辦、嫁妝是皇帝親自準備連出嫁時所穿的婚服都是皇帝點過頭尚衣局才著手趕製的。她的待遇雖大不如前,可到底是皇帝最寵愛的女兒,有這樣一層身份,母親覺得哥哥有納妾的希望嗎?”

靖安王妃攥緊手中絲帕,蹙眉道:“可她阻礙了我們家的子孫緣,陛下何至於如此不講道理?自已女兒生不出難道要絕我們家的後嗎?”

“咱們家沒有孫子,哥哥可以從旁支過繼啊,左右都是同宗不是嫡系承襲爵位又有什麼要緊?哪有維持皇室的體面來得重要?”

白晴雪的一番話將靖安王妃說的啞口無言,若說先前只是嫌棄公主那如今就是赤裸裸的憎恨。

“駙馬,抬了個平妻又有多個姬妾與她們生兒育女……”白晴雪輕笑一嗓,“歷朝歷代有哪個駙馬敢這樣打皇室的耳光?母親若是真替哥哥這麼辦了,得先掂量掂量咱們家的人有幾條命。”

她說的話太嚇人了,靖安王妃一時間被鎮住,拉起她的手道:“兒啊,或許一開始咱們家就不該打公主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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