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襲擊
我是一位平平無奇的西院學生。
事情發生的時候，一切挽回都顯得那麼無力。
誰也沒想到在圍剿喪屍、清道結束的時候，會突然和被追殺的主角撞上——
甚至是在有人輪迴站崗瞭望的時候，悄無聲息出現在附近，沒有一絲聲響地帶來殺戮。
整個世界充斥著巨大的惡意，彷彿是在看一群無知又弱小的玩偶試圖突破束縛，又被惡劣的巨手撕扯回正，強制著走向既定的消亡。
襲擊如此突如其來，以至於稍稍放鬆警惕就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首先被攻擊的是外圍的南院同學——
他們本應遠離外圍，負責統籌全域性和補刀，被保護在最遠離危險的地方。
卻迎頭和慌亂的主角，及其身後可怖的實驗體發生了碰撞。
身體的反應再迅速，也無法和經過強化和變異的觸手比較。
矯健的人影掠過，擦出一道淡淡的虛影。
目光凝滯，餘光瞥到一角渾亂的源泉。
瞳孔隨之驟縮。
那麼虛幻、不真實，像是破碎夢境中才會出現的夢魘。
此刻又彷彿不再身處現代城市，而是與埋藏在白霧間的寂靜山鎮遙遙相望。
那絕對不是一個喪屍危機中該出現的東西。
在無數世界肆虐殺戮，浸沐著鮮血和生命的狂暴異形，曾在電子螢幕裡間接對視的宿敵。
——整個萬千宇宙將其銘刻了億萬年的恐懼，任誰也無法剋制住骨子裡的戰慄。
沒有言語，更沒有眼神交流。
魘牙。
每個人內心不約而同響起這個詞。
眼珠轉到極限，想吐的話語撕扯著聲帶，似乎過了漫長的歲月，長到甚至能看到危險在如何一步一步逼近。
又在驟然間加速，快到眼中的倒影與心中的直覺在逐漸重合，長到那些未吐出的話語只能一點一點崩壞，最後只能無助地發出單一的音節。
“噗嗤——”
血色的水花濺射，漂亮的像是連噴射角度都精準計算過。
雨珠落下，埋積的烏雲終於不堪重負，掃下大片連綿的沉壓。
濺在天台邊、路燈上、油柏路，最終慢慢悠悠地匯聚成一灘。
像是一個個唱誦著遊離之歌的旅人，又或者根本是一群自大狂妄目中無人的狂熱信徒。
——雨水、泥水、血水，乾淨的、骯髒的、雜亂的，都混然地匯在一起。
湧入地底，揉為一體，永不分離。
肉體倒地的沉重悶響打破了這場和諧的奏鳴，曲譜走調，音樂失聲，雜亂無章。
綺麗和幻想被輕輕錘開——怦……怦……怦……！
心跳聲鏗鏘有力，一跳一下，似乎要蹦出胸膛。
鮮活的生命跌入泥濘中，像雨水一樣，炸開無數鮮明的曲調。
急速的殘影劃過，揚起汙水，撕裂空氣。
暫停鍵再次被按下，寂靜的一切恢復如常，水珠濺落，混雜著血色的花朵，打在一串一串心跳上。
“散開！！”
身體比大腦更快做出行動，林立的身影四散開。同時，無數火力傾瀉而出。
“掩護，去救人！”
噴薄的火花裹挾著熱量和衝力撞向遮天蔽日的黏膩觸手，應和著雨色旋律，昂然鳴起暴力之歌。
旋轉的子彈、墜落的巨力、瘋狂的戰鬥。
暗處怪物發出尖利嘶吼，龐大觸手鋪天蓋地碾來，路面碎裂，壓出蛛網似的裂紋，蔓延數米。
音波鋒銳嘹亮，刺破耳膜直擊大腦，猶如一條毒蛇，爬上心臟咬下冒著寒光的毒刺。
不斷絞緊壓縮，榨出全部的血液。
“哧溜——”
燦爛的火色自天際逼近，燃燒著生命的極限，帶著毀滅一切的氣勢。
北院的少女站在廢墟上方，肩上扛著火箭筒，臉上有火燻過的痕跡，眼中冷光明亮。
又一發炮彈充填、發射，爆開堙滅的氣息。觸手被強力衝擊炸的退後，無數碎肉塊自半空落下。
腥臭的氣息掩埋整條街道。
“南院找掩體，北院吸引火力，東院救人，西院後勤準備，隨時上藥包！”
“三點鐘方向，衝著本體開火！！”
迎面而來的觸手砸下，少女就地一翻，險擦過去。
直起身，衝著近在咫尺的巨物又開了一炮。
絢爛的火焰自眸中炸開，混雜著粘稠液體的廢肉翻湧而來。
“龜毛AI，資訊整合！”
她對著耳麥下令，後方遠端操作的AI語氣凝重。
“瞭解。”
藍色的資料鋪滿大螢幕，立體模型放大劃遠，泛著紅光的圓圈移動鎖定。
“滴滴——呲——”
“力量型魘牙，無智力無理智，初步判定結果——”
AI臉色難看，“庚級。”
“救下人後組織撤退，這個我們打不過！”
開什麼玩笑，二年級才有實力解決的敵人怎麼會出現在一年級胡亂跑到的世界裡？
這絕對有問題！
聽到耳麥裡傳出的話，我下意識把目光轉向戰場的中心。
白金色雙拼妹妹頭少女長臂揮動，一枚手榴彈撞上亂舞的觸手，“砰！”
“傷員先走，醫護跟上，其他人邊打邊撤退！”
她順勢翻滾，抬手又來了幾槍，“互相注意掩護！”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被她吸引。
相當出色的指揮能力和全域性把控能力。
北院獨有的高戰力高戰鬥意識，以及敏銳的感知，再加上自小培養出的偵查和分析能力。
所以才能在進入荒蠻的魔氣世界時，第一個提出要與戴夫做交易。
——時間線拉得再長些，從現在回望過去。
所以即便是在胡亂鬧騰的遊戲世界，也預設將她設定成了總指揮的房主人。
無論一群人怎麼不著調，有她在，就是無法突破的底線。
炮火轟鳴，烏雲密佈，陣陣怒吼向大地傾瀉。
喧囂的戰鬥中，護著傷員的隊伍在快速撤退。
驟然，巨大的黑影鋪天蓋地襲來。密不透風，帶著鎖死了全部生機的殺意和暴戾。
漫天的腥長觸手中，瞬間有數道黑影劃過。
“噠噠噠——”
“轟隆！”
槍支宣洩著怒火，子彈殼混雜著雨珠濺到地面上。
彈開、碰撞、無形的火花在驟然迸射。
高大筆直的身影擋在面前，短髮的北院男生沒回頭，猶如一頭矯健兇猛的獵豹，聲音冷冽如冰。
“走。”
他的背後，一位受傷的南院女生正面色蒼白，姣好秀麗的臉上毫無生氣。
胸膛的位置，潺潺流著血，鮮血染紅了她的衣衫。
極致的鮮明對比。
擋在她前面的——
是和她互相喜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