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紓不著痕跡的蹙眉,然後欣然道:“那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謝崢瞪了謝晏一眼,謝晏也斜他一眼。
兩人打著機鋒。
老二正欠著他人情呢,想必老二也不能阻攔。
姬大管家起手拿著托盤,將潶閻算盤拿來,呈給凌紓。
凌紓親手接過,把玩一番,連連讚歎,
“算盤框子均是金絲楠木的,所有的珠子通體黑色,色澤一致,手感潤澤。
跟陛下那副圍棋的料子,果然是不相上下。”
凌紓站起身,微微躬身,“謝謝殿下,臣很喜歡。”
謝晏勾唇輕笑,“凌紓,你喜歡就好。
誰讓你這麼喜歡在戶部,算盤贈你,本王覺得是最合適的了。”
“是。跟那臺端硯一樣,臣都很喜歡。
謝謝兩位殿下,這是對臣,一個女子在戶部行走,收到的最好的兩件禮物。”
她的一番話,讓康王和賢王,聽了都很舒服。
凌紓一個女子,行走衙門,總有各種質疑之聲。
能維護著她幾分,支援她,便是極好的。
只有謝崢,心裡有點波動。
他只能苦笑,再一次後悔,沒有第一時間答應陪伴凌紓去太僕寺。
又坐了會,四位就一起討論著兩位身殘的舉子,往後該怎麼辦的問題。
對三位親王來說,事情也不多難辦。
三位親王各自的羽翼下,足以容納兩位身殘的舉子,可供他們一輩子衣食無憂,過得順遂。
可是凌紓卻不想折了他們的文人風骨。
因此解決辦法,要充分尊重他們的價值和個人意願。
一番商討,三位親王也都接受凌紓的建議。
往後,在他們官場的各環節中,會盡量多護著他們就是。
此事,主要由謝晏去給舉子們去說。
三位親王陪著凌紓,先逛了康王的庫房。
庫房裡寶貝真的不少。
可是凌紓只挑了個椅子,幾個迎枕靠墊,幾個針織刺繡特別精緻的條褥,便不再收別的。
謝晏總算放過了她。
想她第一次正式登門,自已做的也不能太過明顯。
接著四人,一起去看望五個舉子。
一下子三位親王親自探病,五個舉子驚得,手足無措,趕緊要跪拜。
杜炎也堅持著要下床。
謝晏連忙按著杜炎的身子,安慰道:
“杜先生,不必多禮。大家都不要拘禮,都坐下吧。”
所有人都坐好,安置好。
凌紓仔細瞧了杜炎。
他本是一臉的失落憔悴,初見凌紓等人來探病,是強裝著自已無事的樣子。
凌紓看得出,他心裡是特別難受的。
她仔細瞧了杜炎的傷勢,齊齊的被切掉腳,下面空空如也,正包紮著繃帶,上面還有殷殷血跡。
她又檢視了紀玉堂的手的傷勢。
紀玉堂臉色好了一些,比昨日好了許多。
在旁守著的幾位大夫,也跟凌紓和三位殿下,彙報了兩位傷患的病情。
凌紓聽著一聲長嘆。
現在再冠冕堂皇的安慰之語,都是惘然。
謝晏鄭重道:“杜先生,紀先生,本王愧疚。
本該保護好你們才是。
反而是你們五人,聯手殺死好幾個悍匪,還保護了凌將軍他們。
怨本王輕敵,沒有一次多帶些人馬。”
兩位舉子惶恐,驚慌失措看著康王殿下,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謝晏繼續道:“兩位稍安。五位就在本王府上繼續養傷。
正好幾位大夫會一直留在府上,也好有個照應。
往後,你們便跟著凌將軍在戶部做事。
本王會將五位的上佳表現,報給吏部。
以本王的名義,舉薦你們五位為官。
不知道你們心裡是個什麼想法?想在哪個衙署行走?”
五人皆是一驚,他們等著空缺,都等了好幾年。
如今,倒是意外之喜。
但另三位舉子,都以杜炎馬首是瞻,也看著紀玉堂的態度。
畢竟論功勞,兩位身體殘疾的,功勞最大。
杜炎惴惴不安的回道:“感謝殿下一路照顧。
可是杜炎,缺一隻腳,無法自理,如何在衙門行走?”
凌紓連忙回道:“杜先生,本官都為你想清楚了。
你傷勢養好之後,可先柱個柺杖上值,作文案工作。
如有外出調研什麼的,我們幾位幫你做就是。”
她頓了頓,繼續道:“本官還想到了些辦法,給你做個假肢。
本官不能承諾一定可行,但肯定會努力去嘗試。
做出一個舒適的假肢,能讓杜先生的不良於行,得到極大改善。
可以不用拄柺杖也可以行走。”
杜炎甚是驚異,“假肢,真的可以讓下官行走不用柺杖嗎?”
凌紓道:“本官會用盡方法嘗試。
如若還不行,杜先生,你跟著本官。有本官在的一日,便會一直護著你。
本官要是不做官了,便有康王等三位殿下護著你們。”
杜炎思忖片刻,答覆道:“下官相信凌將軍,杜炎願意留在戶部。”
紀玉堂也說道:“殿下,玉堂也想留在戶部。”
另三位也複議,均想留在戶部。
謝晏這麼一合計,便答覆道:
“那五位就留在戶部為官,先由從八品官位做起,跟著凌將軍做事。
待有了新成績,戚尚書再酌情的推薦提拔,你們認為可好?”
“甚好甚好。杜炎一定上進勤奮,儘快做出成績來。”
舉子能留在京城,在直屬衙門做從八品開始做起,那是少之又少的。
五個舉子,都拱著手錶達感謝。
凌紓相信杜炎他們的能力。
安頓好舉子,凌紓還去看望了鷹叔三人。
謝晏又是對鷹叔三人一陣挽留,凌紓推不過,就讓他們再留七日。
七日後,凌紓琢磨著,凌國公府就要解封了。
到時候謝晏就不好再留他們了。
到了中膳時間。
謝晏請三位用了膳再走。
索性就一起吃了頓飯,倒是難得的四人和和氣氣的,處了半日。
下午,謝晏再也留不住凌紓,只好送她出府。
賢王也跟著一起出來,給三位告辭,先一步離開。
謝崢護送凌紓。
謝崢騎著馬,在凌紓的馬車一旁。
隔著馬車窗戶,謝崢道:“紓兒,你都已認識康王府的大管家了。”
“是啊殿下,他姓姬。”凌紓在馬車裡回道。
謝崢看了看天色,反問:
“紓兒不該先認識睿王府的大管家嗎?
你都沒見過鄒大管家呢?”
凌紓一窘,這有什麼好比來必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