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柔揉了揉膝蓋，站起身來。
“阿孃，你記住了。
你膽敢傷害凌紓，傷害凌國公府的利益，我就會動你。
您雖是我的親生母親，養育了我。
可我同樣受著凌家的供養，自然是站在凌家闔府利益一邊的。
您也拿捏不了我的婚事。
我的婚事，我自已做主，有爹爹做主。
爹爹給我那麼多人手，他們只聽我的差遣。
我還沒查出來你已經做了什麼，或者將要做什麼。
但凌紓要是因為你沒了，我絕對不會原諒你，也不會放過你。”
凌夫人憤然的看著凌綺柔離去，她獨自在祠堂裡，待了很久很久。
～
綺柔帶著自已的幾個侍女返回她的淓淩齋。
跪了一天祠堂，又費神想了一天的事情，她異常的疲乏。
洗漱吃過晚飯，躺在貴妃椅上一身痠疼。
兩個大丫鬟，檀春和秋月，正給她寬鬆痠痛的肩膀，處理紅腫的膝蓋。
她五歲時，兩個大丫頭，是外祖母精挑細選親自指給她的。
打小一起長大，很得她的信任。
“檀春，最近母親院裡，有什麼事兒發生嗎？”
“最近府裡熱鬧許多，大管家和幾個管事，正忙著採買，整理庫房，準備迎接老爺和大爺返京的事，準備年禮等等事宜。
幾個管事婆子，媳婦子，去夫人院裡也很頻繁，大多是彙報鋪子裡的年尾的事情。
夫人幾乎每隔一天下午，會去別的府上走動。
跟別的府上的當家主母走動的多，應該是張羅您的親事。
綺柔思忖片刻，撫了撫眉毛。
“都是哪幾家府上？
我那麼大動靜揚言要嫁給賢王，母親怎麼還去別的府上張羅此事？
人家府上會怎麼看我？
大哥還沒成親，她怎麼不給大哥張羅下？”
檀春坐在矮凳上，正給她膝蓋上塗抹膏藥，跪了一天雖有厚蒲團墊著，也有些紅腫。
她心疼的不得了：自家小姐，也太實誠了，也不知道躲懶。
檀春道：
“夫人走動的人家，大多是武將之家。
大部分都是老爺以前的老部下。
比如，刑部侍郎齊家，宋提督，方指揮使家。
人家還挺多，我要擬個單子給您才能全乎。”
綺柔無奈的搖搖頭：她的母親，真有點拎不清。
凌家女兒是不愁嫁的。
她這麼主動的上門走動，反而容易讓人看輕了凌家。
“爹爹走之前，其實是囑咐過夫人，我們兄妹三人的婚事，爹爹自有主張。
孃親為何還去走動呢？”
她突然想到剛才在祠堂，凌紓有點激動，說誰也不要相信，哪怕是自已的母親。
還說凌國公府正如履薄冰，甚至有被人陷害的危險，比如通敵，謀逆這些字眼都用上了。
是說凌家府上有人通敵，帶累闔府嗎？
那會是誰？有可能是誰？
爹爹和大哥常年不在家，會是誰通敵了呢？
再說太子病重，這時候還頻繁去各武將家走動，豈不是瓜田李下更說不清楚了？
而且為何都是武將之家？
凌國公一品公爵府，府中的嫡小姐，再與武將聯姻，更容易如履薄冰。
東宮浮動，皇子們蠢蠢欲動。
這時候明哲保身的方法，就是和文官閒職聯姻。
母親除了在爹爹的事情上糊塗一些之外，別的事是很精於謀劃的。
不會這麼拎不清才對。
事出反常必有妖。
“檀春，秋月，母親對凌紓，多有戒備。
她的人不容易插到母親院裡去。”
秋月正給綺柔揉著肩頸，看了看小姐，
“小姐，您的意思，咱們的人插進夫人院裡？”
“用不著插人。
母親院裡二等丫鬟荷兒，蓉兒，跟我們院裡關係都不錯。
當年要不是我求情，她倆都被夫人打死了。
秋月你悄悄的去這兩家一次，看家裡有什麼困難，多照拂下就能搞得定。
明著往裡插人，瞞不住夫人的。”
秋月看了一眼旁邊的檀春，然後道：“秋月和檀春，懂小姐的意思了。”
秋月一想到自家小姐，在各院主子眼裡，都有偏疼，她就很為自家小姐自豪。
整個凌國公府各院的下人，對自家小姐都是不戒備的。
因為自家小姐是最小的主子，凌家的其他主子對她疼愛有加。
雖然這份疼愛，跟大小姐得到的疼愛有些許不同，但下人眼裡，也是很疼愛的。
隨之的，各院的下人，對淓淩齋的下人也少有戒備。
除了老爺和大爺的書房苑，按祖宗規矩不可以擅入外，別的地方，沒有自家小姐不能去的地方。
其實小姐小時候調皮搗蛋，好幾次偷偷跑進老爺的書房裡躲貓貓，把書房裡弄得亂七八糟的。
在書房過家家，玩筆墨，到處塗，毀了老爺好幾幅字畫。
甚至把老爺的私印都給摔破個角兒。
還把原配凌夫人的畫像，都給塗汙了些許，當時秋月和所有下人都嚇得跪地一片，以為老爺會暴怒處置下去。
可老爺連連嘆氣，責備的話都吞了回去。
將她抱在臂彎裡，抬起手想打屁股，終究也沒下得去手，只好無奈的捏捏她的臉蛋。
有一次秋月在戚家說漏了嘴，闖書房的事，這才被戚家老夫人知曉。
小姐被狠狠地打了手板，兩隻小手腫了十天才好透，連哭了好幾夜都哄不好。
從此小姐也不去書房苑那邊了。
除非老爺和大爺喊她過去，她才跨書房苑的門檻。
秋月抿著唇，又朝自家小姐笑了笑。
她心裡清楚，自家小姐和夫人，恐怕因為大小姐，關係要不好了。
自家小姐插在夫人和大小姐中間，著實難做人。
小姐對各院的下人寬待溫和，甚至不喜歡秋月和檀春在淓淩齋裡自稱奴婢。
這份心意，她倆都記在心裡。
綺柔閉目養神，突然說道：
“我來年及笄，馬上成年了。
你們這些丫頭們，也隨著我一起，多長長心。
再不能像以前一樣魯莽行事，免得累了國公府的名聲。”
檀春答道：“小姐，您的心意，我們知道了。”
“嗯，以前我對院裡下人多寬和。
你通知下去，以後仔細行事，仔細門禁。
要是不守府中規矩犯了錯，夫人院裡是怎麼罰的，本小姐就怎麼罰。
還有，爹爹給我練手的那八間鋪面，咱們明天去看看。
提前也給各掌櫃說下我要親自過去，賬簿也要提前準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