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慾望（四）
第二天天氣很冷。北蕎起床想看看是不是下雪了。向窗外望去，只見天空一片灰白，卻並沒有下雪。
自從在新市別墅住下，北蕎的衣服都是這裡的下人準備的。她想自已出門買也不現實。今天她穿得很正式，畢竟要談話的物件是個不好對付的人。
用完早餐後，大家會集合到地下的會議室來商討後續的事。會議室與關齊北辰的無菌室在同一層。
北蕎在進會議室前先去了監控室，同齊北辰說了幾句。北蕎一進監控室，便看到螢幕裡的齊北辰動了動身子，好像感應到她進來似的。
“北辰，你攛掇傅九州了他們？”北蕎認為，傅濟川之所以會提議釋放齊北辰，應該都是他唆使的。
不想齊北辰輕蔑一笑，“都不用我攛掇好嗎，是他們先提出來的。這就是傅氏一族的真面目。他們需要我！”
“你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這樣，才束手就擒的嗎？”
北蕎皺眉，靠近話筒。他被抓後從沒有一絲反抗，大概是對事情的走向早有所預料吧。
“戲臺都搭好了，我怎麼能不留下來欣賞呢？”齊北辰說著吊起嘴角，微微一笑。北蕎看著這張與自已相似的臉，越看越厭惡。
“阿雲父親可是說要馴養你呢！你就甘心當他的狗嗎？你不是對傅家恨之入骨嗎？”她想看看齊北辰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
只見他收了笑意，舌頭舔過薄唇。
“傅濟川說，會帶狗和蟲子進來，讓我給他當場表演一下。我告訴他隨時都可以。”
他的話讓北蕎大驚失色。傅濟川果然思慮周全。放了齊北辰後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來，所以先讓蟲寄生到狗上，相當於有了一個定時炸彈。只是一隻蟲子，他也能輕鬆制服。
北蕎想著必須馬上通知南雲，趕緊出了監控室。
到了會議室，南雲、南風、南月和方舟，還有傅濟川已經在了。這時正好聽到了醫生和護士的聲音，傅九州坐著輪椅也進來了。北蕎不好當著眾人的面說齊北辰剛才的話，只能先在方舟旁邊坐下。醫生和護士安頓好傅九州，便出去了，在門外候著，方便一有情況就進來急救。
“好了，其實我覺得也沒什麼好商量了。BUG對我們來說很重要，今後我這邊會負責監管。你們不需要再輪流看管他了。以後只要在蟲出現的時候去殺蟲就可以了。”
傅濟川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向他的兒子們下達命令。那種威懾力連北蕎都感覺到了。南風和南月在這種威懾下明顯退縮了，可見他們小時候接受的是怎樣的教育。南風臉色變得鐵青，南月則渾身散發出一種殺氣。雖然屬於旁系，但方舟已經完全像霜打了似的低垂著頭。
只有南雲一人面色不改，可即便是他也想不出改變他父親心意的辦法吧。
“如果不用我們監視，跟直接放了他沒什麼區別。父親你有什麼把握讓他都聽你的呢？”南雲淡然地與傅濟川對視。
“您是打算先讓他把蟲寄生到狗上面去吧？比直接控制他要來得容易得多。”北蕎沒忍住，在傅濟川回答前先開了口。
南月幾個人的視線頓時都集中到了北蕎身上，臉上皆是驚愕的表情。
而傅濟川像是剛注意到有北蕎這個人似的，轉頭看向她，目光犀利。
“寄、寄生到狗身上？”方舟發出顫抖的聲音。
“不會是真的吧？這不是那傢伙的伎倆嗎？”南月不由提高了聲線，用手拍打著桌面。
“不可能……”南風也像受了巨大的打擊，臉色煞白。
南雲雖沒說什麼，但看他表情受到的衝擊應該不亞於南月他們。
“父親……你不要再做出讓我們看不起的事了！”他大概注意到南月快爆發了，先一步開了口，一邊拍了下南月的肩膀讓他冷靜。南月用兇狠的眼光盯著傅濟川。
傅濟川卻平靜得可怕。
“讓BUG造出蟲子，就意味著讓他有機會用蟲來發起攻擊，難不成你要讓我們在旁護衛嗎？”南雲氣笑了。
“一隻蟲子罷了，我還能對付。”傅濟川完全沒放在心上的樣子。他年輕時也曾如南雲一樣戰鬥在最前線，即便現在隱退了，殺一兩隻蟲的能力還是在的。
“濟川大伯，那……我們不是成了間接的殺人兇手了嗎？”方舟一臉的不甘心。
“在蟲吃人之前把它殺了不就行了。現在蟲的存在已經不是秘密了，讓大家知道傅家就是蟲的剋星，不好嗎？”傅濟川根本不理解北蕎他們為什麼這麼反對。
“我們跟您不同，我們是會有罪惡感的！為什麼你就是不明白呢！”南月怒氣沖天地一躍而起，若不是南雲攔著，他都要朝傅濟川撲過去了。
“……可如果這麼做的話，與警察總署的約定算是打破了。之前我們殺蟲得到報酬，但如果我們成了散佈蟲子的人，警察那邊也不會坐視不管吧。”
南雲按著南月的肩讓他坐下來。
“沒必要跟他們說，你們繼續像以前一樣殺蟲就行了。”傅濟川哂笑一下。
北蕎被他的這種態度氣到，探出身子道：“如果你真的打算散播蟲子，我絕不善罷甘休！既然是你提議的，那你就是主謀，我會去申請逮捕令的。”
見北蕎憤憤，傅濟川銳利的目光掃了過來。他眼神中的黑暗讓北蕎內心一驚。
“區區一個警察，你要小心你的言辭。如果你這麼說的話，那我就不養著他，直接把BUG釋放了。這樣就跟我沒關係了吧。”
“那我們抓他回來不就什麼意義都沒了嗎？”南月怒吼出聲。
傅濟川是真的想放了齊北辰。在他心裡，只有自已關著他，和放了他兩個選項。他根本沒有想過從此再也不讓蟲出現在世上。
這次抓到齊北辰已經非常困難了，如果他再幫助齊北辰逃跑的話，那就真的是放虎歸山了。
北蕎看了看傅九州，他一直沒開口，只靜靜聽著大家的意見。
“本來就不該開這個會，如今的家主是我！我的話就是命令。”傅濟川好像失了耐心，拍著桌子說道：“竟敢對我的命令說三道四，你們這群不肖子孫！！”傅濟川瞥了一眼送咖啡過來的下人，狠狠罵了一句。
“不是還有句老話說，老來從子的嘛！”南雲依舊不改平靜的口吻。
這時，南風猛地站了起來。大家都驚詫地看向他。只見他推了推眼鏡，顫顫巍巍地與傅濟川對視。
“那個……就是說，現在的問題是，今後繼續殺蟲，或是把蟲完全清除今後再也不殺蟲。”南風額頭冒汗，明顯緊張到了極點。大家也都瞪圓了眼睛看著他，生怕他說出什麼驚人之語。
“這個決定難道不應該集合全族的人一起來商議再做打算嗎？沒了殺蟲這份工作，可能會影響到某些人的生計……”
“還以為你要說什麼呢？你這傢伙……”南月氣得跳了起來，“你要投票少數服從多數嗎？這不是擺明了會輸嘛！你難道忘了我們家族就是靠殺蟲上位的啊？”
南月抓住了南風的領口。以為南風會就此罷手，沒想到他甩開了南月的手，毅然決然道：“可能過去的確如此。但現在的傅氏集團已經是一個龐大的企業了，有著穩固的地位。就算沒有了殺蟲這個行業，也不會影響大局。太爺爺，您覺得怎麼樣？可以在幾天後召集大家開個會嗎？”
南風朝著傅九州大聲地提議道。
南風真的變了呢。竟然敢在這種重要的場合發言。
“南風……”北蕎既感慨又佩服。方舟也一臉驕傲地看著南風。
“南風的提議很不錯！可以考慮！”南雲也表示贊成。
傅濟川好像對投票很有信心，露出遊刃有餘的笑容。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傅九州身上。
傅九州像在深思熟慮似的，皺眉沉默了一會兒，抬起了頭來，“可以。三天後，把族人都叫來這裡。名單由我來決定。到時候就來決定今後該怎麼做。有異議嗎？”傅九州話音剛落，現場緊繃的空氣立時鬆了下來。
投票決定？南風想出的這個對策，後續是有什麼打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