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鄉下老家,見到外婆,她比想象中精神要好。臉色比住院前好了很多,人也胖了一些。要不是聽醫生說了她的病情,北蕎甚至覺得以前的那個老當益壯的外婆已經回來了。

“看你的車子一直停在這裡,我還擔心呢。好歹也打個電話過來嘛!”見北蕎走進客廳,舅媽就嘮叨起來了。如果她說出其實是被齊北辰綁架囚禁了,不知道舅媽會是什麼表情。

北蕎掩飾著內心的想法,老老實實道了歉。

早已熟悉鄉下生活的coco撲上來舔北蕎的臉,依舊用它的熱情方式歡迎她。

舅舅正忙著在院子裡侍弄花草,北蕎探出窗戶朝他揮了揮手。

她到的時候正好是晚飯前,舅媽在廚房忙碌著,外婆也想幫忙,被舅媽趕出去了。

“北蕎,你來一下。”離晚飯還有點時間,外婆叫住了她。

外婆披著毛衣,出了客廳向二樓走去。北蕎只得乖乖跟上。她把北蕎帶進了二樓最裡面的一個房間。

這個房間是北蕎母親以前住過的。母親去世後,房間裡的東西基本都沒動過。外婆從五斗櫥裡取出了一個信封。

“這個……我一直想丟掉,卻沒能丟。是你母親和你……父親的合照。”外婆表情沉痛地把信封遞給她。

北蕎內心震動,抽出照片,只見上面是年輕時的母親和一個陌生男人的合影。看到男人的臉,她心下警鈴大作。這張臉跟自已太像了,就是不用說都知道是他父親的程度。而且那男人怎麼看都只有二十幾歲。袁承天活了那麼久,與母親相遇的時候應該已是垂垂老矣,可照片上的男人完全不是一個老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他是一個很奇怪的男人。沒有戶口,沒有親人。卻從自如地操控蟲子,讓人覺得不寒而慄。他在你母親懷孕的時候消失了。我衝你母親發火,可她卻告訴我那男人寄生在了自已體內……啊、這個已經跟你說過了吧。”

外婆怕樓下的舅媽聽見,說話的聲音很輕。北蕎在椅子上坐下,與外婆對視。

“好像是因為這病的關係,最近我總是夢到你母親。之前對你說了奇怪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啊。人怎麼可能變成蟲子呢?北辰雖是個奇怪的孩子,但他不可能是那個男人的重生。”

“外婆……”北蕎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外婆是為了保護她才這麼說的嗎?但她又感覺應該還有內情。

“我沒有多少時間了,所以想跟你說清楚。你不是在找北辰嗎?那孩子做的事情我也知道。”外婆看著北蕎的眼睛說道。

她在外婆眼中看到了一種決絕,不由點了點頭。

“上次步行街那次的蟲亂您知道吧?那就是北辰做的。”北蕎也不再隱瞞。外婆應該早就有所察覺,悲傷地低下了頭。

“那孩子幹了壞事啊。”外婆喪氣地低垂著頭,握緊了滿是皺紋的手。

“你母親懷孕後就瘋瘋癲癲的,說那個男人變成了蟲寄生在孩子身上,說他會重生歸來。每次害喜都會吐出黑色的蟲子……我也知道她的異常,但她說的應該只是她的妄想,為了隱瞞真相而撒的謊!”

外婆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從五斗櫥最裡面的一個抽屜裡拿出了一個小小的盒子。

“這是什麼……?”北蕎看了一眼盒子,裡面是一把舊菜刀,上面有凝固的黑色的東西。

“你母親,估計就是用這把刀,殺了……你父親。”

北蕎倒吸了一口涼氣,震驚地看著外婆。

“我發現這把刀的時候,就知道上面的是血。我去質問你母親,她突然就發起瘋來。後來只要我一問刀的事,她就會發瘋。所以我並不清楚真相。但作為母親的第六感告訴我,她殺了那個男人。所以那個人才會消失的。你母親不想面對這個事實,才說出變成蟲寄生這樣的話。還對你們翻來覆去地說那個男人的事,好像他還活著一樣。”

外婆的話給了北蕎巨大的衝擊。她看到了有可能是母親殺人證據的東西,心跳得很快,幾乎都要從胸膛裡跳出來了。

耳聞目睹了齊北辰的瘋狂和母親的瘋狂,北蕎覺得自我都要被吞沒了。

“北辰會變成這樣,其實都怪我。那孩子小時候總是玩蟲子,我就很厭惡很討厭他。所以我……我知道那樣不對,我虐待了他。”外婆痛苦地訴說著。

北蕎頓時失了言語。

“你母親卻特別喜歡他,寵愛他。那種寵愛……不是普通的對孩子的寵愛。她會對著還是孩子的你們……”外婆似乎難以啟齒。

北蕎想起在她夢裡出現的那個場景,母親對他們又摟又親的,那種親吻的確不像是對孩子的親吻。

“我覺得很不舒服,所以打過北辰好幾次。也打過你母親,為了讓她清醒過來。也打你,可一打你就會哭得特別厲害,之後就沒打過你了。但北辰不一樣,不管我怎麼打他,他都不哭也不叫,用一副大人的表情靜靜地看著我。而且只要我一打他,就會有蜜蜂螞蟻過來咬我。我想那個時候我也瘋了吧。所以你母親死後,我就馬上把你和北辰送走了。”

北蕎說不出責備外婆的話。

“你不記得小時候的事,估計是不願想起那個時候像惡鬼一樣的我吧。我打北辰的時候,你總是像個布娃娃似的縮在房間的角落裡一動不動。我也傷害了你啊,對不起。”

外婆跪了下來,額頭都要垂到地板上了。北蕎胸口劇痛,趕緊拉起外婆。

也許正是如此吧。但她還是喜歡外婆的,她印象中的外婆一直是溫和的、精力充沛的樣子。如果看到這樣的外婆狠命地虐待母親和北辰,她一定會很想從記憶中抹去吧。

“外婆,你不用覺得對不起……”北蕎輕撫著她的背。

外婆艱難地起身,“把北辰養成了一個冷血的怪物都是我的錯。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學會操控蟲子的。我在新聞上看到那個巨蟲,就知道是北辰乾的。果然就是他乾的對吧。”外婆說完,似乎放下了多年的重負。

“北辰,現在被關在一個地方。外婆,交給我吧,我會處理好北辰的事的。”北蕎像在說給自已聽似的。外婆無聲地流著淚。

聽了外婆的話,北蕎覺得自已被一種異常的思考給牽絆住了。應該想得更簡單些。傅家人中有一個能造出蟲子的人,袁承天殺了這個人,然後繼承了這個人的衣缽。事情到這裡應該都是真的。

袁承天遇見母親,母親懷了雙胞胎。接著,母親殺死了袁承天。

至於為什麼母親會殺他現在還不清楚。也許是袁承天活夠了,也許他真的相信能重生。她不相信一介弱女子能殺死控制蟲子的人,一定是袁承天誘導她的。

然後蟲寄生到了胎兒身上。看齊北辰那個樣子,估計是沒錯了。

(所以根本沒有重生。)

北蕎到此刻終於能確定了。齊北辰一直相信自已是袁承天的重生,但那只是因為母親小時候對他的洗腦。

如此一想,事情的脈絡便清晰可見了。袁承天和齊北辰這兩人無法重疊的原因,正是因為他們是不同的兩個人。

那些特殊的蟲如果真的存在的話,有一部分也進入了北蕎體內,所以她才能與蟲對話。

當然還有疑問沒有解決。袁承天看上去並不像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難道是操控蟲子的人不會老嗎?可齊北辰和她都會長大啊。

(難道是因為那些蟲分開到了兩人體內的緣故?還是說,蟲能改變髒器和器官,也可以改變改變容貌?)

年齡問題先放一邊,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北辰固執地相信自已就是袁承天的重生,他說要創造只有蟲的世界是真心的嗎?

北蕎眼中的他,自尊心異常的強,看不起任何人,冷血。比誰都恨傅家人。

(這樣的齊北辰,會心甘情願地替傅濟川辦事嗎?)

她不以為然。那麼——齊北辰的目的是什麼?

她看著虛空,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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