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北辰心中便有一個鬱結。

剛上幼兒園,他就發覺自已跟別人不一樣。他們竟然不能隨心所欲地控制蟲子。這麼簡單的事,大家竟然都做不到。而且他們看到自已把蟲子吞下去的時候,會尖叫著逃開。他讓蟲子爬到別人身上逗他們玩兒時,也會被老師斥責。

他生來就會的本事,在別人眼裡竟成了異類。

他從小便很喜歡蟲子。與蟲子意識相連,他就能想蟲所想,感蟲所感。蟲也能體會他的心情。凡是他討厭的人,蟲就會去攻擊他們。蟲就是他的保鏢,他的代言人。

北辰五歲的時候,媽媽去世了。葬禮結束後的一天,外婆拉著他的手來到齊家,對他說,“從今天開始這裡就是你的家了。”

“你就是北辰嗎?我叫石采薇,以後我就是你的媽媽啦!”

外婆帶他見的這個人,是一個三十歲上下的女人,眼角有一顆淚痣。

“我是你的爸爸,我叫齊三陽。”接著說話的是一個面色強硬中等身材的男人。

北辰一直跟媽媽、外婆,和龍鳳胎的妹妹北蕎生活在一起。這兩個突然出現的人說要做自已的父母。還沒等北辰說話,外婆就轉身毫不猶豫地離開了。他是坐車來的,不知道回去的路。普通孩子如果突然到了陌生環境可能會哭鬧,但北辰卻若無其事,沒什麼特別的反應。

他甚至很快就適應了自已的新父母,親熱地叫他們“爸爸、媽媽”。齊家沒有自已的孩子,就這樣收養了北辰。齊三陽有一家小工廠,也算是個小老闆。

北辰對外婆家沒有一丁點留戀。他知道外婆討厭自已,甚至有時候會打罵他,他早就想逃出來了。唯一有點不捨得的是自已那個雙胞胎的妹妹,不過外婆很疼她,沒什麼好擔心的。

齊家夫婦很疼北辰,他想要什麼都會買給他。他遠比在外婆家過得舒服。

北辰很快適應了新家的生活。

齊家夫婦給了他充分的自由。他不喜歡的人,就拿蟲去捉弄他。看到討厭的人被蟲包圍,他覺得通體舒暢。他在幼兒園闖了禍,養父母也從不會罵他。甚至還認為是老師的錯。

上小學後,他漸漸察覺了自已跟別人的不同。但他並不在意。他覺得自已是特別的,是天選之人。

隨著自我意識的覺醒,他慢慢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

他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不叫北辰這個名字。雖然忘了原來的名字,但他感覺曾經過的是另一種生活。

他始終沒想起來,心中便有了一股鬱結。甚至有時候會很焦躁,感覺自已根本不應該在這裡。

他小學五年級的時候,跟養父母到檳城去玩。一個擦肩而過的中年男人看到自已露出詫異的表情。當時他們正在逛一條熱鬧的步行街,人群摩肩接踵,他的手被父母緊緊拉著,生怕他走丟。

“北蕎?”

北辰抬起頭,只見一個目光犀利的西裝男正死死盯著他看。“北蕎”,這個名字好像有點印象,到底在哪裡聽過呢?

“你誰啊?這是我們家孩子。”養母一臉狐疑地看那個男人。

“啊~不好意思。跟我們家那個長得很像,所以……”男人狼狽地道歉,又悄悄看了他好幾眼。就在這時,北辰想起來了。自已還有一個雙胞胎妹妹,好像就叫北蕎。一想到這個名字,他心裡就很不舒服。他其實不喜歡自已的名字,如果自已叫北蕎就好了。

“幹什麼?你想套近乎啊?快走,快走!”齊三陽扯著大嗓門。自已的養父母就是這點不好,一點小事便會大罵出聲,所以鄰居對他們敬而遠之,小工廠裡也只剩一個工人了。

“走啊!”養母很快拉著他走開了。男人依舊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北辰回頭看了一眼,想著不知道北蕎過得怎麼樣?自已被收養了,她還在外婆家生活嗎?

關於北蕎,他其實已經記不太清了。

雖說他們是龍鳳胎,但北蕎跟他截然不同,她特別討厭蟲子。小時候他倆在一塊兒玩,北蕎動不動就哇哇大哭起來,外婆這時候就會溫言軟語地哄她。外婆喜歡膽小鬼。他離開那個家的時候,只覺得耳根清淨,不知怎麼,現在居然想起她來。

小學裡交的朋友都是一群幼稚的傢伙,和他們話不投機半句多,北辰跟他們玩不到一塊兒去。有個男孩子抓到了一隻獨角仙,他看不慣他不可一世的樣子,讓馬蜂去蟄了他。看到大家都驚慌失措地到處逃竄,他覺得有意思極了。有一次他在教室裡叫來了馬蜂,連老師也嚇得亂竄,真是可笑。

北蕎還害怕蟲子嗎?

他想到這裡就站立不安了。很想到外婆家去看一眼北蕎。但五歲時候的記憶已經相當模糊,不記得老家在哪裡了。

他試著問了父母,他們不肯告訴自已,他就暫時放下了找北蕎這件事。

但是在一個暑假的一天,他竟然偶遇了北蕎。那天他們去給親戚掃完墓,天太熱,他貪涼,借了魚竿跑到了小河邊。

他正在河岸上走著,突然驚呆了。

他想找的北蕎就在河邊釣魚。戴著大大的草帽,穿T恤短褲,胳膊細細的,被太陽曬黑了。那張臉跟他很像。

“北蕎!”聽到他的聲音,北蕎回頭有些不可思議地看他。她好像知道他是誰,衝他甜甜一笑。

“我回來了!”北蕎一邊甩出魚竿,一邊這樣說。

“回來了啊。”他應了一聲。接著他也甩出魚竿,說著我也來釣。

北蕎什麼都沒說。北辰很想問她,但也沒有開口。待在她身邊,感覺自已失去的那部分又回來了,有一種無可言喻的滿足感。雙胞胎就是這樣的嗎?會心有靈犀,即使不用說出來也知道對方在想什麼。真是神奇的感覺。

他正想問問她現在住哪兒,跟誰一起生活。來了一群應該是住這兒附近的孩子,他們好像認識北蕎,熱絡地圍著她說話。北蕎也沒有一點厭煩的樣子,很快融入了他們。可他只覺得這群傢伙很聒噪,明明自已就在她身邊,為什麼還要和別人一起玩呢?瞬間就對北蕎生出一種厭惡。他悄悄離開了那裡。

原來剛才感覺到的那種親近之感,只是他的錯覺。

他對雙胞胎的期待太高了。北蕎還是很討厭蟲子,怎麼想都不可能跟他合得來。

他回了親戚家。父母很不高興地繃著個臉在等他。好像跟親戚吵起來了。之後也沒再有來往。

後來,他就把北蕎拋諸腦後了。

靈異小說相關閱讀More+

謝謝你,請安息

正月綠芽

她夢,門後

莫追裡

快要死了突然被拉進副本

半截入土的阿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