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記憶之門（二）

等上了初中，北辰學會了一種新的玩法。

他有了一個超有意思的發現，只要將意識與蟲相連，侵入到蟲的體內，改變它們的神經細胞。稍微動點手腳，便可以改變蟲的大小，甚至讓它們炸裂開來。與蟲融為一體的遊戲簡直太有趣了。

不過也只新鮮了幾年，他就玩膩了。

到了高中，北辰的玩法升級了。一天的大半時間都花在與蟲意識相連上面。學校也不怎麼去了，可以一連與蟲溝通好幾個小時。但他的成績還是很好。只要是聽過、看過的東西，他就能過目不忘。老師們也對他這種神乎其技的記憶力讚不絕口。他父母更是覺得自家兒子簡直是個天才。不管他闖了什麼禍，他們都覺得兒子永遠是對的。

終於有一天，北辰成功地把蟲變成了另一種生物。

只要他控制蟲體內的幾根神經，它們的身體便會無限膨脹，最後成了一種兇猛的怪物。他給它們取名為「蟲」。

蟲可以隨意改變大小。他做出一隻來，眼見它吃掉狗後就縮小了身體，小到肉眼無法識別，最後不知道飛去了哪裡。為什麼都吃了一隻狗了還能縮那麼小呢？其中的原理他也不清楚。他只覺得有趣，反反覆覆地玩。

他舒展開意識，即使蟲不在身邊，他也能跟它們溝通。

令人不敢相信的是，蟲透過反覆寄生到人身體上，壽命可以比原來的蟲延長數十倍。而且它們還能去北辰沒去過的地方。他用蟲眼看到了很多地方。甚至各種絕密之地、陌生人的家中……這對他有致命的魔力。

但是，這個遊戲在進入某個房間後，戛然而止。

蟲被一個男人斬於刀下。這個人眉間有一道傷，個子很高，體格壯實。

“老爺，你沒事吧？”

在逐漸朦朧遠去的視線中，他看到一群人趕到了那個男人身邊。一開始他不知道殺蟲的是什麼人。在交鋒過幾次之後，他終於知道了敵人的身份。

殺蟲的是傅氏一族的男人。蟲的速度之快，在普通人眼裡可能成了一個幻影，但傅家人卻能用視線捕捉到，並且斬殺它們。

他的潛意識裡似乎聽到傅氏的名字。那感覺有點懷念，有點煩躁，有點憎惡。

蟲被斬殺的那一刻，他也感覺到了痛處。他和蟲一起體會了無數次死的恐懼和痛苦，越是如此，對傅家人的恨意就越深。同時，心裡的那股鬱結也到達了頂峰。

另一邊，北辰也開始學著懂一些人情世故，不再我行我素了。他會適當地應付一下無聊的同學。那個時候他已經能隨心所欲地操控蟲了，一旦有不順他心意的人，他就會讓蟲把他們整個吞噬。但他知道不能做得太過火，要適可而止。

“北辰，你真是一個怪人。”相處得多了經常會聽到這樣的評價。他反正也不在乎。有時候會有那種第六感特別靈的人，跟他接觸後會覺得他有點可怕，自然就離他遠遠的。除此之外，他的日子過得還算普通。

快到十七歲生日的時候，他想考個駕照，就去了隔壁市的駕校。他故意選了個離家較遠的地方，想用假名找個什麼都聽自已的小弟。最好還是個有錢人。於是他選中了一個叫胡少丘的人。胡少丘生性軟弱，被幾個小混混盯上，經常被他們勒索、毆打。北辰用蟲幾下便將他們解決了，從此胡少丘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想在高中畢業後查清傅氏一族的底細，解開心中鬱結。所以必須要有一個聽命行事的忠實僕人。這次他要讓蟲殺的不再是一兩個人，而是一個組織。他必須先弄清楚他們有多大的規模，畢竟他只有一個人。

高中畢業後他去檳城上大學。租了公寓搬出來自已一個人住。也開始著手調查傅家。那時候，胡少丘已經對他唯命是從了。

傅家有龐大的財力，經營著好幾個產業，酒店、餐飲、房地產都有涉及。傅家的掌權人就是傅九州。北辰一看到他的照片，便一陣心驚肉跳。

他見過這個男人。他的年齡與他相差懸殊，他們應該從未接觸過，不知為何，在一看到照片的瞬間他就下意識地覺得他們是認識的。

而妨礙自已的人是這個傅九州的兒子，傅濟川。傅氏集團鐵板一塊，他花了好幾年才查到一些內情。這還是他用蟲控制了傅氏的一個幹部，才透過他查到的。

傅氏一族做的是殺蟲的行當。

他花費心思做出來的蟲，被他們秘密處理掉。是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容忍的。那時候，他已經感受不到蟲被殺時的那種痛楚了。對阻撓自已的傅家，他心裡的復仇之火越燒越旺。

大學畢業後，北辰決定抹殺自已的痕跡。接下來他要做的事，會觸犯法律，有必要抹除自已在這世上的所有痕跡。

他已經用蟲殺了齊三陽和石采薇。他們關了工廠，領一些社會保障度日。為了感激他們對自已的照顧，他讓他們死得毫無痛苦。他們已經死了四年，誰都沒有發現他們的消失。

接下來，他要殺的是自已的外婆。她是最瞭解自已的人。

再次來到外婆家，發現房子已經很老朽了。對於能自由操控蟲子的他來說，進入別人的房子易如反掌。他進到屋內，發現外婆不在家。客廳一個櫃子上的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張女人的遺照。女人笑得一臉溫柔。他意識這就是他的生母的瞬間，心裡生出一種奇妙的感覺。

“我想用你的身體，脫胎換骨，重獲新生。”一個年老的聲音掠過腦海。

“我很害怕，好害怕，這樣真的能行嗎？”他聽到那個年老的聲音對女人百般欺哄，終於讓她拿刀對準了自已。要寄生就必須先被殺死。他要寄生到女人腹中的胎兒中，獲得新生。因為這個肉體已經壽命將盡了。

北辰腦中走馬燈似的掠過一段一段的回憶，他伸手拿過了遺照。

果然，自已在成為現在的這個自已前，過著另一段人生。

他終於都想起來了。得到這個新鮮的肉體後，自已竟然把前塵往事都忘記了。

心中鬱結皆散，頭腦一片清明。他記起了自已是驅蟲師，記起了與女人的相遇，記起自已寄生到母體上，脫胎換骨。

“承風，我愛你。你重生之後，也別忘記我哦！”女人的聲音響起。對了，自已不叫北辰。他的名字是——袁承風！

心頭多年的霧霾一朝散盡。北辰大笑出聲。自已擁有不老不死的身體啊！自已體內有一隻特殊的蟲子。只要有它在，他便可以為所欲為。根本不用畏懼傅氏一族。

他要改變這個世界。

體內充盈的力量，令他狂笑不止。